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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以身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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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以为苏芷香要买下叫花子,都围过来看那男子如何卖身。

江边岸堤灯光如昼,照亮他那张苍白泛青的脸庞,额前垂落的几缕碎发遮住狭长双眸,高挺的鼻梁下,干涩薄唇抿成一道直线。

苏芷香看一眼就知道,这叫花子不可能是她哥,庆幸之余不禁有些心酸,长得挺好看的俏郎君,怎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俏花子有气无力地睁开双眼,当他看清苏芷香是位娇美佳人,轻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他颤巍巍的双手撩开脸上乱发,露出清秀标致的书生脸,干到起皮的嘴唇微微张开,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

“小生齐知儒,淮岩人氏,自幼无父无母,十三岁中秀才,攒了十一年银钱进京赶考,为省车马钱徒步攀山越岭,不料途中遭遇劫匪……”

齐知儒好久没说过这么大段话,饿得肚子都在咕咕叫,他窘迫到眼圈泛红,咬紧牙关强迫自己撑下去。

“小生身无分文,投奔漳州表叔不成,又被奸商蒙骗欠下巨债,恳求恩姑助我还债赶考,待来年放榜时,必当以身相报。”

想起这一路的不幸劫难,齐知儒哀叹自己命运坎坷,眼眶通红饱含热泪,他拼命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无奈伤心太耗体力,他双腿发颤支撑不住,当众给苏芷香重重跪下。

巨石沉水般的响动让人听着肉疼,看那俏花子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这一跪恐怕再也起不来了。

冷硬的泥地里遍布石块,齐知儒猝不及防摔下去,双腿膝盖像被榔头狠狠砸碎,疼到麻木的痛楚堪比火烧油煎,他身子歪斜着跪在苏芷香面前,就连哀哭的力气都不剩了。

“恩姑……求你、救救我……”他抽搐的双手按在地上想撑住自己,挣扎几下却无济于事,终因体力不支栽倒在苏芷香脚边。

“齐公子,你别死……”苏芷香眼看大活人就快断气了,吓得小脸惨白,她只想看清他的脸,没想闹出人命啊。

“英子,快来帮忙……”苏芷香和曲绥英七手八脚把他扶起来,路过的好心人给他递口水喝,苏芷香慌忙从荷包里翻出珍玉丹给他服下,又是掐人中又是捏虎口,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把人救回来了。

在路人的帮助下,苏芷香将齐知儒送到附近小食肆,叫来甩刀大婶给他下碗刀削面。

俏花子的命算是保住了,众人看他吃东西都费劲,他想卖身只怕有心无力,那位恩姑再没见过俊俏男人,也不可能强要了他。

热闹看不成了,众人陆续散开去别处找乐子,苏芷香和曲绥英面面相觑,她们还得赶去诗会卖松花粉,哪有闲工夫陪俏花子吃面。

不过,这桩麻烦是自己惹上身的,事关一条人命,视而不见良心也过不去。

“你说,你是淮岩人氏?”苏芷香看他眼神稍显恍惚,说话倒是条理清晰,应该真是个读书人。

齐知儒点点头,他饿得两眼昏花,吃东西却慢条斯理,纤长手指夹着筷子一根根挑起面条,递到嘴边细嚼慢咽。

“那咱们还算是老乡呢。”苏芷香父亲的老家就在淮岩,刚才听他提起就觉得很亲切,“淮岩比柏州还远,你北上进京走了多久才到漳州?”

齐知儒放下筷子,认真回答恩姑的话:“途中有好心人准许小生搭便车,也曾随渔民捕鱼乘船,其余大半路程徒步前行,统共不到两个月吧。”

苏芷香暗自盘算,如果她爹娘哥哥乘船坐车,不用徒步爬山的话,也许一个多月就能到漳州,从她嫁进商家开始,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了。

“十三岁中秀才,看来你是紫微星转世啊,按理说你在当地应是小有名气,怎么就找不到贵人相助?”曲绥英不太相信眼前的小白脸,偏偏苏芷香像是被他忽悠住了,还跟他叙起老乡情。

齐知儒无奈苦笑:“说来话长……”

“那你就别说了。”苏芷香没时间听他说下去,直截了当表态,“从漳州去京城不算远,用不了几两盘缠,除此之外,你还欠多少债?”

齐知儒万万没想到,真有好人愿意帮他还债,他激动地凝望苏芷香,像要把她的眉眼轮廓都记在心里。

“有个开客栈的奸商骗我去找表叔,里里外外欠了他四十三两银子……”齐知儒说到这里又想哭了,声声哽咽,“他强行扣下我的路引,我没办法进京,只有死路一条……”

苏芷香原本想说,欠债太多不如直接跑路,没想到俏花子比她想象的还惨,几十两银子就把他逼得寻死觅活。

话说回来,她当初也被债钱逼得走投无路,何况是只会死读书的秀才。

“这世上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是难事。”苏芷香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也能慷慨地说出这种话。

她取出方玉婉给她的五十两银票,放在齐知儒面前:“这回长点记性,叫上衙差随你去还债,拿回路引你就去赶考吧。”

“恩姑……”齐知儒泪眼汪汪捧起那张银票,匆忙叫住起身就走的苏芷香,“不知恩姑芳名,如何以身相报?”

苏芷香想起这茬,俏脸微红:“不用你卖身了,我不需要,你快走吧。”

苏芷香拉着曲绥英快步奔向岸边,回头看俏花子没追出来,脸上的热意才散了些。

曲绥英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你疯了吧,五十两银子就这么送人了?你真信他编的瞎话,还是看他长得俊想养他?”

苏芷香的心情很平静:“你不觉得,我跟他的遭遇很像吗?都被奸商迫害背井离乡,我尝过欠债绝望的滋味,求救无门的时候,多盼望有人能拉我一把。”

曲绥英顿觉无语:“骗子嘴里有实话吗?咱俩现编几句,都比他能唬人。”

“管他是真是假,我就当给自己积德了,但愿我爹娘一路上平安无事。”苏芷香仰望江边那轮明月,默默祈愿她和家人早日重逢。

曲绥英心知她挂念父母,无意多言:“算了,诗会快开始了,春花秋月还在船上等着给你梳妆,咱们快过去吧。”

苏芷香的身影逐渐融入夜色,齐知儒一瘸一拐追出来的时候,遍寻人海早已不见芳踪。

“恩姑,你在哪儿?”齐知儒恨自己腿脚麻木站不起来,错过追上恩姑的时机,现在也不知去哪里找人。

他跌跌撞撞跑到拜月楼下,看到江边停放几艘布置精美的花船,听见路人饶有兴致地讨论,中秋诗会才子佳人众多,比往年更有看头。

“莫非,恩姑就是来对诗的才女?”齐知儒踮起脚尖往花船里看去,窗边美女如云,分不清哪个才是恩姑。

“臭叫花子,你踩到我的脚了!”人群中响起粗哑的怒吼声,齐知儒还没回过神,衣领就被那双黝黑的手攥紧了。

齐知儒茫然看向蓬头垢面的糙汉,唯恐再次错过恩姑,慌忙拱手求饶:“抱歉,小生一时疏忽,还望兄台宽宏包涵。”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衙差干吗?”糙汉看这小子弱不禁风,横眉竖眼地恐吓他,“老子的脚都被你踩坏了,赔钱给我抓药,要不我抓你去衙门……”

“滚开!两个叫花子讨不到饭,跑来添什么乱!”

“没长眼的东西,拜月楼上赏月的都是官爷,还敢打架闹事?”

周围路人嫌弃地撵走他们,糙汉缩起脑袋拽走齐知儒,压低声音骂他:“快赔钱,别耍花招,老子不会放过你。”

齐知儒浑身没劲挣脱不开,急得眼睛都红了:“你要多少?”

糙汉竖起五根手指头,看他衣衫褴褛的落魄样,犹豫着开了口:“五两银子?”

会不会太多了?他看上去连五个铜板都掏不出来,可是,除了这个叫花子,其他人都打不过,更别提讹钱了!

“你、你先放手……我赔给你……”齐知儒无助地看着江边花船,恩姑给他银子还债,多余的盘缠拿来赔钱,剩点路费应该够他进京了。

“你小子敢骗我,你就死定了!”糙汉没想到叫花子身上真有钱,而且还是银票。

齐知儒付那碗面钱找开小额银票,幸亏他分几处地方存放,只给糙汉取出藏在鞋壳里的五两银票。

糙汉眼睛都瞅直了:“还有吗?都给我!”

“没了,只有这么多……”齐知儒不擅长说谎,匆促背过身怕被他看出来。

糙汉正要搜他的身,却见互相搀扶的老夫妇朝这边走过来,没好气地哼了声,一把将齐知儒推到地上,拔腿就跑。

“可怜的孩子,有没有伤到哪儿?”老夫妇晃悠悠地搀扶起齐知儒,愧疚到不敢正视他。

“多谢二位,我没事。”齐知儒抹把泪站起来,步履艰难地走回人群里。

老夫妇摇头叹气,找到蹲在拜月楼下东张西望的糙汉,上前揪住他的耳朵,恨铁不成钢地怒斥道:“苏信石,你再敢欺负人,爹娘就不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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