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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偷情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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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微凉,狭窄的巷子里越发阴冷,苏芷香身上却开始燥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昏黄灯光映照着商陆修长身姿,当他走出阴影的那一刻,苏芷香骤然攥紧韩京墨颤抖的手,猛地将师父推到墙上。

她从惠民堂后门跑出来,被顾旻撞见必有猜疑,她师父不擅长弄虚作假,强行辩解行不通,不如趁顾旻没发现,沿墙角偷偷溜走吧。

顾旻喝得醉醺醺的,走路两条腿都打晃,他满目崇拜地望着商陆,高声吹捧:“少东家熟读圣贤书,年少成名风光无两,没想到您还是行酒令高手,顾某喝得着实尽兴,以后有机会咱们还得多聚几回。”

“顾东家过誉了,来日方长,景谦随时奉陪。”商陆侧过身背对苏芷香,不着痕迹地挡住顾旻的视线,“顾东家今晚喝多了,听说您住在城南箔柳巷,我叫人送您回去歇息吧……”

巷口的老槐树枝叶沙沙作响,苏芷香抬起手背抹去脸上的汗水,目不转睛地盯着商陆后脑勺,紧张地深吸几口气,拽着浑身紧绷的韩京墨挪动脚步。

晚宴散场,酒楼里的客人陆续走出来,大大小小的马车挤满了街道,没人留意巷子这边的动静。

苏芷香再往前走几步,就能混入酒足饭饱的宾客里,她和韩京墨装作互相道别,这事儿就悄无声息掩饰过去了。

“少东家别麻烦了,宅院里那婆娘缠人得紧,我喝多了使不上劲,歇在药堂医舍才能睡个好觉。”顾旻拍几下商陆后背,促狭地笑道,“夜夜通宵,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哈哈……”

他边说边扭头看去,啧啧称奇:“怪事儿,我莫不是眼花了,夜还没深呢,野鸳鸯就来偷情私会?少东家你快看,这些不知廉耻的男女,三天两头跑到后巷相好,我这是药堂不是青楼,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们……”

苏芷香算是听明白了,顾旻这个狗东西指桑骂槐,他记恨她撺掇众人先睹珍宝,瞧见她和韩京墨在一起,故意装醉毁她清白侮辱商陆,以泄心头之愤。

她原本不想多事,但被人指着脊梁骨唾骂,偷摸逃走岂不是太窝囊?

再说她有什么好心虚的,惠民堂弄虚作假,她和师父勇于揭穿,皇帝老爷知道了,都要嘉奖他们!

苏芷香不顾韩京墨的劝阻,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顾旻嬉笑的脸庞:“呸,谁在放狗屁!你爹娘要不是野鸳鸯,都偷不出你这种缺德鬼!”

她清脆的怒斥划破夜空冲出窄巷,在众人的说笑声中极为刺耳,顾旻脸色阴沉,他本不屑搭理无知妇人,免得自跌身价,看来今晚要破例了。

商陆抬眼看去,那抹瑰红身影仿佛焚尽黑暗的火焰,生机腾腾直奔过来,引得众人驻足围观。

他留意到苏芷香身边的韩京墨隐忍难安,像在竭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方才苏芷香将韩京墨按在墙上,也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商陆迈出酒楼那一瞬,就看清苏芷香在巷子里,他太熟悉她的身形,哪怕是影子都能认出来。她和韩京墨靠得那么近,他承认心里很不舒服,但当着顾旻的面,只能装没看见。

苏芷香睁圆澄净杏眼,许是怒火上头,白皙面颊透出羞恼红晕,走到顾旻面前眨了眨眼睛,故作惊讶地捏着鼻子:“原来是顾东家,你喝醉酒掉进夜香车了?嘴里尝出咸淡了吗,怎么闲得胡言乱语呢?”

顾旻被她骂得目瞪口呆,再灌几壶老酒都想不到,他瞧不起的无知妇人还能更粗俗。

穷寇必追,不死不休,苏芷香坚决不给对方反扑的机会,趁机拖延些时间。

她一把将韩京墨拽到面前,理直气壮地说:“韩神医孤身云游无人照料,恰好我身边的姑娘仰慕他,本是郎才女貌美事一桩,却被龌龊人当成下流事,真是晦气!”

顾旻不可思议地打量他们:“少夫人给韩神医说亲?就在这种黑灯瞎火的地方?”

苏芷香美眸流转看向旁边的商陆,委屈地跺着脚,转瞬扑进他怀里:“相公,你听他说的是人话吗?姑娘家脸皮薄,万一韩神医不答应,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我再笨也不能当着大伙的面问吧。”

商陆轻抚她香肩,垂眼看云鬓上松晃的珠钗,扬手推回原处:“娘子说的是,韩神医是你我挚友,这门亲事马虎不得。”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有人说少夫人平时和大丫鬟形影不离,偏巧今晚没跟来,恐怕就是给她说亲呢。也有人说,区区一个丫鬟,韩神医根本看不上,少夫人做不成红娘了。

顾旻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韩京墨:“韩神医,在下恭喜您好事将近啊。”

“多谢,多谢……”韩京墨满脑子都在想,少夫人身边的姑娘是英子吗?英子何时开始仰慕他,难道药庐醉酒那晚,他们真的做过亲密之事?

他还以为自己在梦里,对英子姑娘轻薄无礼,要是让他负责的话,自然无法拒绝……

商陆适时解围:“既然是韩神医的终身大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娘子另寻吉日再详谈吧。”

“那就听相公的,妾身不叨扰韩神医了。”苏芷香悄悄地松口气,无论如何,她和师父总算脱身了。

商陆恭敬有礼送别商海珠和商会前辈,郑氏和万橘红没看成笑话,索然无趣悻悻离去。

众人渐渐散开,顾旻心里的猜忌却不断加深,他似乎低估了苏芷香,那女子故作愚妄,实则心思缜密?韩神医看似道貌岸然,也在打惠民堂的主意?

“少夫人,韩神医,顾某口出妄言多有得罪,还请二位见谅。”顾旻看向惠民堂后门,躬身做个邀请的手势,“如若二位对天庭珍宝感兴趣,可以去库房私下观赏。”

顾旻唯恐佛手参遭人惦记,故作大度察看他俩的反应,不料苏芷香义正言辞地拒绝:“我们做不来偷偷摸摸的事,顾东家还是关起门自己欣赏吧。”

韩京墨逐渐回过神,匆忙附和:“顾东家的好意心领了,天色已晚,在下告辞。”

顾旻看他脸色潮红反常,疑惑更深:“韩神医急什么,莫非心虚?”

苏芷香气不打一处来:“姓顾的,你别太过分了,在审贼吗……”

“顾东家请慎言。”商陆单手扣住他肩膀,顾旻顿觉锥心刺骨的疼痛,就像坠入深不见底的冰潭,骇人寒气不停往骨缝里钻。

顾旻盯着商陆俊到不像话的脸,眼底却蓄满恐怖的杀气,吓得他浑身直冒冷汗,他只知商陆经商有手段,不料还是个狠辣练家子。

商陆像是没察觉他抖如筛糠,淡漠地瞥了眼周围好奇的路人,慢条斯理地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歪斜的身子提起来。

月华如霜披在商陆肩上,神仙似的俊颜在暗影下迷蒙不清,那双桃花眼冷峻如冰刃,唇边微扬语气淡然:“顾东家辱我夫人欺我挚友,景谦不予追究,你却得寸进尺?”

“是、是我嘴贱,我眼瞎……”顾旻唯恐他那双手掐断自己的脖子,努力挤出谄媚的笑,却比哭还难看,“少东家放过我吧,我不敢再冒犯少夫人和韩神医……”

顾旻向商陆连声求饶,苏芷香看得忒解气,但她清楚商陆的功力,就算掐不死也能打残了,真闹出个好歹犯不上。

“相公,算了,妾身和韩神医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别人乱嚼舌根,夜深了,我们送韩神医回去吧。”

“顾东家,切记谨言慎行。”商陆眼底的寒意缓慢散开,轻蔑地推开脸色发紫的顾旻,揽着苏芷香纤腰上了马车。

快被吓傻的全喜赶紧搀扶韩京墨上车,叫上春花秋月小跑离去。

顾旻重重地摔在地上,双手捂着喉咙猛咳几声,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咬牙怒视远去的马车:“走着瞧,你小子早晚死在我手里。”

他狼狈地猛喘几口气,扶着墙摇晃站起来,踉踉跄跄走向惠民堂后门。折腾到现在,昏迷的伙计早就醒了,他们就像打个盹,脑子里一片空白。

顾旻察看门锁没有撬动痕迹,直奔库房也没看出异样,佛手参好端端放在原处,但他仍不甘心,抓起伙计追问是否有人来过。

伙计们哪敢说自己打瞌睡,坚称连一只蚊子都没放进去,顾旻毫无头绪终于作罢。

静寂的街道回荡着哒哒马蹄声,银色月辉偶尔从帘隙中透进来,漫过苏芷香娇美俏颜。

当着商陆的面,苏芷香总算放松下来,但她和韩京墨的视线刚碰到就移开,不经意流露出紧张神色,像是有共同的秘密瞒着商陆。

实际上,苏芷香想不出揭穿假宝物的办法,韩京墨想问那姑娘是不是英子,各怀心事才难以面对。

商陆看苏芷香神色慌张,满腔郁气就快压不住了,却见苏芷香拉紧车帘,亲昵靠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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