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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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玉婉终于认清了,商锦飞从不期待小宝的降生,没有这个孩子,他就不必忍辱负重承认她的存在。
昔日枕边人尚且如此,想到那对冷漠无情的婆媳,方玉婉整个人不寒而栗。轻信负心汉怪她眼瞎心盲,但身为人母,决不能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廖思燕和苏芷香,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好一个浪荡子,除了会打女人,他只会混吃等死吧。”苏芷香恨得牙痒,偏偏小手被商陆攥进掌心,没法子凑上去打几拳。
苏芷香看了眼装死的廖思燕,她也是女人,怎么能无动于衷?商锦飞打起小妾不手软,她就不怕有朝一日,那拳头落在她身上吗?
廖思燕自然不怕,以她官家嫡女的出身,商锦飞就算把自己打成猪头,也绝不敢碰她一下,这就是她下嫁商户的底气。
商海柏看二侄子动手打小妾,那架势跟街头地痞似的,心想这回没法帮,出头立马就穿帮,他可不想被父亲看出来,他成天盼着二哥做东家。
董氏闭眼念着谁都听不懂的经文,商锦盛心有余悸地搂着万橘红,不知今日是怎么了,两位堂兄居然都发疯了。
“有话好好说,怎么动起手了?”商海裕怕废物儿子吃亏,冲上前拉偏架,将商锦飞护在自己身后,“你这暴躁脾气真得改了,玉婉受惊过度还没回过神,你要耐心问她才行。”
商锦飞喘吁吁地站稳脚步,恶狠狠地瞪着那群家丁,斜瞥被他打倒在地上披头散发的方玉婉,只恨过去对她太仁慈,早没把她打死。
“贱货!你给我滚!”商锦飞眼看打不服方玉婉,唯恐她倒戈长房,赶紧把她撵走了事。
“太公,老爷,两位夫人落水,确实与我有关。”方玉婉拢紧衣领,跪在商济民和商海裕面前。
商海裕闻言暗喜,寒门小户的女子见不得大场面,刚才准是被吓傻了,好在挨顿打脑子也清醒了,知道自己是锦飞的女人,就该向着二房说话。
“那好,她们婆媳落水的经过,你就照实说出来,太公帮你评理。”商济民听方嬷嬷说过,方玉婉身边连个使唤丫鬟都没有,孩子出生至今都没麻烦过旁人,是个能吃苦的女子。
以往他不想插手二房的事,但小宝的口疾要是有所好转,还是得催郑氏找人伺候她们娘俩。
方玉婉抬眼看向面容慈祥的老爷子,犹记得当初寻死不成,他老人家前来方家看望,保证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她相信老人家说这番话是诚心的,但若让人无忧无虑,吃得饱穿得暖远远不够。
“两位夫人偶遇贱妾,商议治疗小宝口疾一事。”方玉婉停顿了下,侧身看向不远处的苏芷香,老爷子都无法护她周全,怎敢相信刚进门的少夫人,能保她们母子顺遂呢。
“少夫人经过花园听岔了,以为贱妾受到威胁,追问两位夫人发生口角……”
听她这么说,苏芷香明亮的双眸逐渐黯淡,但也不觉得意外。方玉婉在二房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她们母子无依无靠,自然不愿招惹麻烦。
况且,她落水那一刻,并没指望方玉婉记得她的好。
“又是个白眼狼,这是要卖了少夫人!”曲绥英越听越气,早知道陷入这滩烂泥,就该让商陆直接把苏芷香带走。
商陆低头看她失落的小脸,握住苏芷香的手收紧了些,苏芷香抬眼撞进他那双桃花眸,忽觉心底微颤,像石头缝里钻出一颗小嫩芽,却不知将来能开出什么花。
她轻扯嘴角朝他微笑,小商陆还是个“弟弟”,她这个做“姐姐”的,哪用得着他来安慰。
商陆看到她唇边那对小梨涡,像融化寒冬的满池春水,让他情不自禁沉溺其中。
忽然想起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他与她在某份契书上,分别写下各自的名字,她好像还慎重地按下自己的手印。
莫非,那时签的就是他俩的婚书?
商陆脑海中浮现的记忆转瞬即逝,零星破碎难以拼接完整,却让他感到有些振奋。
原来不止是她爱惨了他,他亦是情根深种。这不就是,她口中的两情相悦?她没骗过他,她说的都是真的!
“我相信你。”商陆心中豁然开朗,还好,他们没有错过彼此。
苏芷香以为他说的是落水之事,心虚地点下头,匆忙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商海裕商锦飞父子俩难掩眼中得意,廖思燕悄然松口气,紧绷的薄唇微微开启,正要顺着方玉婉的话说下去,却听她话锋一转。
“夫人说到,贱妾若能在十日内治好小宝的口疾,就允许贱妾继续抚养孩子。如若不能,将由燕夫人接至栖月阁养育。贱妾对此没有异议,少夫人也算听明白了,离开之时不慎失足落水,贱妾不自量力救人不成,反倒拖累两位夫人被我拉下水。”
廖思燕难以置信地瞪着方玉婉,这卑贱女子看上去愚钝无知,她怎么可能在片刻之间,想出两不得罪的法子,而且还把自己的后路都铺好了?
可恨,谁说过要给她十天时间,她竟敢妄自编排婆母所言?
苏芷香晦暗的眼眸瞬间发亮,她没想到好戏还在后头,看似最好拿捏的方玉婉,竟送给她意料以外的惊喜。
看吧,好人还是有好报的,这么一来,她身上那两项罪名都洗清了。
商海裕商锦飞父子俩憋得脸红脖子粗,谁能想到药农之女也懂算计,就像被自家养的狗狠狠咬了口,别提多怄火了。
商济民默然无语,池塘落水这回事,转眼就有三种不同的说法。
他该相信谁呢?若想息事宁人,避免长房和二房针锋相对,那就只能“相信”方玉婉。她看似两边都不得罪,实则两边都不指望,她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孩子。
老爷子捋着花白胡须,点头当了回和事佬:“看来都是误会!柳氏性情中人,仗义执言情有可原,廖氏顾及婆母有所疏忽,误解也是在所难免,如今方氏已经澄清了,这场误会就此作罢。”
商济民挥手示意方嬷嬷收回戒尺,廖思燕言过其实,不再追究,苏芷香无意害人,也不用打,两边就当是扯平了。
“太公,婆母虽在药堂无法出面,却交代思燕尽快接小宝去治疗口疾,玉婉妹妹既已答应,又何来十日之说?”廖思燕没能扳倒苏芷香,便将这笔烂账记到方玉婉头上,“难不成,妹妹也是听岔了?”
方玉婉深吸口气,可怜兮兮地望着廖思燕:“贱妾自知学识比不上姐姐,但小宝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还有谁能比我更了解孩子的习性?十日为限,我若不能治好孩子,必将孩子送至姐姐膝下,从此再无留恋。”
苏芷香想不通方玉婉为何要争这十日,转念一想,难道她想带着孩子逃走?好啊,她终于想通了,商家这棵茂密大树,未必能给她们母子遮阴乘凉,倒不如远走高飞独自快活!
这样的话,方玉婉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苏芷香走上前,一脸乖巧地说:“太公,孙媳妇也记得十日之说,想来是二弟媳记性差吧。”
“堂嫂,婆母是否说过这种话,问过便知真假,何必人云亦云自找难堪。”廖思燕那张无欲无求的师太脸,气得都快绷不住了。
苏芷香才不管她,自己舒坦就行:“二弟媳是属牛的吧,这么较真干嘛?十天而已,难道你怕自己等不到吗?”
廖思燕一时气结,怒视那个没出息的相公,归根结底,都是他惹的祸。
她刚嫁进商家,就被告知相公还有个小妾,而且那女子就快生了。虽说她跟商锦飞没感情,但出于正室的自尊,岂能受得了那般折辱?
婚后多年,她都无法敞开心扉接受商锦飞,床笫之事也是勉强应付,以致她至今没有子嗣。
商济民倒是没怎么犹豫,小宝原本就是方玉婉的亲生骨肉,虽说她的才学比不上廖思燕,但说到养育孩子,自然是生母更用心。
“就这样吧,方氏应在十日之内,证明自己有能力养育好孩子,如若不能,那就照你婆母说的做。”
方玉婉感激地看着苏芷香,连忙给商济民磕头:“多谢太公成全,玉婉谨记于心。”
商锦飞受尽廖思燕的冷眼,便将满腹怒火倾泻到方玉婉身上:“那孩子被她养了三年,越来越傻,太公怎能相信她这种愚妇?”
“畜生,她是你孩子的母亲!”商济民早就不耐烦了,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愤然起身甩袖离去。
众人紧跟在老爷子身后,商锦飞越想越不服气,他堂堂二少爷,在祖父心目中,连个贱妾都比不上?怎能当众骂得那么难听!
商锦飞气急骂了句“老糊涂”,从他身边经过的商锦盛和万橘红心中一惊,这完蛋玩意儿,连祖父都敢骂,二房恐怕是彻底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