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唯卿乱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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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芷香总算想明白了，商陆发现她改良的金疮药胜过原药方，担心别人发现她是旷世奇才，害怕商安堂被苏记药铺取代。他坐立难安又不敢杀人灭口，忍痛用银子封存这个秘密。
既然如此，不妨给他个机会？
苏芷香清了清嗓子：“我明白，商安堂的金疮药让你很头疼。”
商陆果断开口：“五百两！”
呦，起步不低，看来还有上涨的空间？
苏芷香怜惜地摸摸自己的头：“为了改良药方，我废寝忘食反复钻研，头发都掉了不少。”
商陆面不改色：“八百两！”
“我付出所有的精力与心血，就是要做出世上最好的金疮药……”苏芷香捂着胸口故作痛心，商陆的语气依然淡定：“一千两！”
狡猾的奸商又开始装大方？她果然大意了，不管奸商怎么演，那都是骗人的。
“三千两不还价，你有本事把罚金都吐出来！”苏芷香后怕差点着了他的道，幸好她及时清醒过来。
商陆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像暗夜星辰，无声窥探她的内心。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苏芷香听到自己激动的心跳声，她虽然是在深潭里挣扎的小泥鳅，但只要有足够的勇气，也能激起自己的一片水花。堂堂少东家又怎样？同样的招数，不可能让她再次栽跟头！
商陆看了她好一会儿，平心静气地说了声：“成交。”
苏芷香听清楚了却不敢信，喉咙抖得说不出话，心口也跟着颤了下。
“金疮药的药方，对你真有那么重要？”苏芷香怔怔地看着商陆，他绕了这么大圈子，到头来都是为了药方？
商陆勾唇浅笑：“你这么聪明，何必再问。”
虽说还有许多难以解释的地方，但她隐约觉得，这其中存在误会。如果商陆真要置她于死地，他有很多省钱省事的法子，犯不着跟她这般迂回。况且，他连退婚书都帮她想到了，这是最让她疑惑的。
“你以我的名义，给衙门呈交退婚状书？”苏芷香当他的面想亲自确认。
商陆在她询问的目光中点下头：“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谁、谁要谢你了。”苏芷香避开他那双桃花笑眼，心里还有事想不通，“那日在公堂上，你为何……”
走廊上传来阵阵脚步声，商陆揽过苏芷香的纤腰，把她拽到身边坐下来。
他俯身靠近她耳边：“我不是故意隐瞒身份，之前只是觉得没必要解释。”
湿润的热气吹在耳畔，苏芷香浑身僵硬地听他说下去，“你现在走不了，留下来配合我。”
“怎么配合？”苏芷香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的侧颜，其实她想问，他为何要找码头的伙计举告她，万一激怒知府大人判她流放，他岂不是自找麻烦。
苏芷香还没想出头绪，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众多美女簇拥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走进来，娇笑声充斥着这间雅室。
“司马大爷，快请进，让晚翠姑娘好生伺候着。”
“风流公子俏花魁，好生般配！咦，怎么有人捷足先登了？”
商陆搂着满脸懵的苏芷香起身相迎：“抱歉，司马公子，在下情到浓时难自抑，着实荒唐了。”
苏芷香愣愣地看着商陆，长得像个正经人，怎能说出这么不正经的话？还有那位身材很气派的司马大爷，他跟风流倜傥沾边吗？唉，说书的嘴，骗人的鬼。
“原来陆公子另觅温柔乡，司马大爷还到处找您呢。”娇滴滴的花魁出面打圆场，拉着身边的金主坐下来，“奴家晚翠，不知这位妹妹如何称呼？”
苏芷香看她描着又弯又细的眉毛，笑起来眼睛像宝石一样美，双颊的酡红带着几分妖娆，红艳艳的樱桃小嘴微微噘起来，丝毫不显得造作，反而格外娇俏。
不愧是芳满楼的花魁，别说是这些男人了，苏芷香被她瞧一眼，都觉得心快要酥了。
旁边有个美人阴阳怪气地揶揄道：“她叫阿香，方才在芙蓉厅不知使了什么媚术，就把陆公子的魂儿勾走了。”
苏芷香回过神打量众人，红纱女不在，想必没能挤进来。如今她被花魁等人盯上，以后想在这里卖药恐怕是行不通了。
但她不能给红纱女惹麻烦，只能配合商陆尽快找机会离开。
苏芷香捏着嗓子模仿晚翠娇媚的声音：“奴、家阿香，多有得罪，还望司马大爷和姐姐们包涵。”
司马大哥身为过来人，丢给商陆一个“我懂”的眼神，豪爽地大手一挥：“各位兄台，这边清净，就在这儿说话吧。”
金主发话，其余几位公子相继入座，溜须拍马吹捧司马大哥。
众人敬了一圈酒，很快就轮到苏芷香，她故作从容，笑靥如花：“司马大爷远道而来，音容宛在，今晚不醉不归。”
司马大哥嘴角的笑容僵在脸上，手腕抖了抖，杯子里的酒差点泼出来。众人都像见鬼似的瞪着苏芷香，她莫名其妙地眨眨眼，扭头看向身边的商陆。
商陆摇首浅笑，长指轻轻划了下她的鼻尖：“傻丫头，方才教你的是金紫银青，荣华满载，你怎么紧张到说错了？”
苏芷香捂着微微冒汗的鼻子，心想自己可能真说错话了，匆忙举杯自罚：“奴家愚钝，司马大爷莫怪，祝您金紫银青，荣华满载。”
“好！说得好！”众人连声附和缓和气氛，司马大哥无意跟一个小女子计较，倒是商陆的急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酒桌上重又热络起来，苏芷香悄然松口气，她低头想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商陆瞥了眼她白皙的后颈，没看到肩上有绷布。
他凑到她耳边低声问：“伤好了？”
苏芷香像吓到一样浑身轻颤，发觉他问的是肩膀的伤，飞快地摇摇头。
商陆跟她窃窃私语，在别人眼里就像是调情。晚翠纳闷至极，那丫头到底有哪里好，居然把俊美贵公子迷得七荤八素。
“陆公子，奴家敬您一杯。”晚翠起身给商陆倒酒，醉人的香气扑面而来，肩上透明的薄纱连汗毛都遮不住。
苏芷香看得目不转睛，心里直呼妙哉，方才看她跟司马大哥故作亲密，怎么看都不对劲儿。如今依偎在商陆身边，才正是一对养眼的俊男美女。
“陆公子是初次来么？奴家要是见过像您这么俊俏的公子，此生断不敢忘呢。”
瞧瞧，这么会说话的美人，哪个男子不喜欢呢？苏芷香暗自偷着乐，可惜晚翠狂送秋波，商陆却目不斜视，接过酒杯道声谢，都没正眼瞧过她。真是不解风情。
戏看不成了，苏芷香转而欣赏起眼前的糕点，龙须酥、藤萝饼、金玉糕，都是她平时想吃却舍不得买的。
商陆不时地瞥她一眼，她吃东西的时候很投入，吃到满足笑得眯起眼睛，嘴角漾起甜美的梨涡，看上去乖巧可爱。
酒过三巡，众人牵线搭桥说服司马大哥答应让商陆入伙漕运生意。苏芷香听不懂也懒得问，自顾自地吃东西，只是好奇他一个卖药的，为何去跑漕运？
司马大哥为表大度，将身边的晚翠推给商陆：“以后咱们兄弟相称，我的女人就是你的。去，多陪陪陆公子。”
晚翠婀娜起身，商陆却匆忙避开，故作深情地看向埋头吃糕点的苏芷香，一把将她拉到面前。苏芷香刚咬块金玉糕，抿紧嘴瞪着商陆，鼓起的粉腮像塞满栗子的小松鼠。
“春有百花秋有月，在陆某眼里，香香之美无人能及。”许是为了应景，他扬起手轻轻碰了下她柔滑的脸，指尖并未停留，丝丝酥意却窜过手臂直抵心头，擦出微不可觉的火花。
这种莫名的情愫，让商陆不禁蹙起眉。
苏芷香愕然眨眼，这家伙装什么柳下惠，花魁主动投怀送抱，他不领情就算了，还当众驳人家面子。就算他想表达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拉仇恨啊。
“唔……”苏芷香嘴里塞满糕点说不出话，晚翠幽怨地瞪她一眼，让她的心都凉了半截。罢了，这地方她再也不敢来了，回头还得叮嘱红纱女，就当从没见过她。
晚翠若无其事地搂着司马大哥的水缸腰，撒娇道：“奴家听闻您明早就动身，心中着实不舍，早些歇下可好？”
司马大哥连声应好，众人纷纷告辞，商陆也得以脱身。苏芷香顾不得捡药篮子，她跟商陆像是事先商量好的，头也不回地边走边说。
“三千两银子，不得反悔！”
“准备好药方，来老地方找我。”
“还能……再给涨点儿吗？”
“明日交易，过期不候。”商陆抛下这句话，匆忙离开芳满楼。
苏芷香与他相背而行，想象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雀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