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家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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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芷香夺门而出，商陆扬手搭上她肩膀：“莫冲动！”
“走开！”苏芷香头也不回地甩开他，商陆不由分说攥紧她手腕：“我同你去！”
商陆带她上马赶往苏记药铺，炎热的风在耳边呼啸，路边商肆在眼前疾闪而过，飞驰的骏马像要腾空而起。
苏芷香紧紧抱住商陆后背还是冷得发抖，脸上满是湿漉漉的泪痕。
她心急如焚望着前方，恨不能长出翅膀飞出去，仿佛只要跑得足够快，就能把所有的不幸远远抛开。
她料到刘老二故意栽赃苏家，自以为识破了他的诡计，没想到还是防不胜防。刘老二被抓只是这场较量的开始，从她陷进局里的那一刻，就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爹娘不善言辞，万一被当成假药案的主犯，稀里糊涂认了罪……苏芷香不敢想下去，纷乱心绪随着马背的颠簸越发飘忽。
商陆带苏芷香赶到苍术巷，他收紧缰绳，苏芷香颤巍巍地爬下马背。她那双腿麻到使不出半点力气，眼看就要脸着地摔下去，商陆单手掐住她的腰平稳落地。
“还能走吗？”商陆看她六神无主的模样，牵起她的手走向苏记药铺。
铺子周围人头攒动，商陆不清楚里面的情形，挥袖掩住苏芷香的脸，带她躲进对面的巷子里。
苏芷香挂念爹娘，挣脱商陆的臂膀想冲出去，巷外街坊们的议论声，却像乱雷轰鸣在她头顶炸开。
“苏家两口子看上去都是老实人，没想到还有胆子卖假药，被抓进去恐怕要挨打。”
“你同情他们？捕快从铺子里搜出几百两银票，都是卖假药赚的，这是见钱眼开自己作死。”
“官爷不是说了嘛，等苏家的小子和姑娘回来，举报捉拿还有赏呢……”
苏芷香仓促收回脚步，街坊们说的话让她如坠冰窖，爹娘果然被带走了，衙门连她和哥哥都不放过。
她不敢贸然现身，焦灼的目光越过商陆肩头，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狼藉。
药铺牌匾斜挂在斑驳门板上，脚气散和鸡眼膏散落一地，柜台桌椅被砸得稀烂，就连钱箱里的铜板都不翼而飞。
这岂止是抄家封铺，简直是一场灭门浩劫。
眼前这一幕让她倍感陌生，根本认不出那是自己的家。
当初爹娘手头不宽裕，买的宅院位置稍嫌偏僻，铺子背阴光线不好，一到下午阳光就照不进来，雨雪天的寒潮气直往人骨缝里钻。
哥哥一年到头看不了几天铺子，她仗着卖仿药来钱快，除了早上开张那会儿，一天到晚都在外面游荡。每到傍晚，兄妹俩玩倦了回到家，热腾腾的饭菜都已经做好了。
这是她早已习惯的日常，从没想过母亲如何把铺子收拾得整洁有序，父亲为何每天等到天黑才关门。
他们不嫌这里冷么？他们不想早歇息么？
年复一年，平静枯燥的生活使人麻木，爹娘将岁月的磨砺刻进皱纹里，她却心安理得享受他们的付出，以为自己赚了银子，就是对这个家莫大的贡献。
如今爹娘锒铛入狱，她才骤然惊醒，过往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自作聪明。
围观的街坊越聚越多，嘈杂的议论声越发愤慨。
“苏家两口子故意装穷酸，背地里不知怎么笑话我们，想想都气人呦。”
“假药贩子就是阴沟里的耗子，活该一辈子苟且偷生，凭什么让他们赚大钱！”
苏芷香捂住颤抖的唇，背过身仰望商陆，悲伤的眸子里蒙上氤氲水雾。
“如果我愿意一辈子苟且偷生，保证以后不再卖仿药，你可以放过我和家人吗？”她沙哑的声音满是哀求，急切地抓住商陆的衣袖，像要攥紧汪洋大海里的最后一根浮木。
商陆看过她巧笑嗔怒的样子，却从未见过她这般无助。求救无门的时候，凡是给她一丝希望的人，都能成为她的救星。
但他无法给她任何承诺，就算他真是衙门的捕头，案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受控制了。
商陆直视着她的眼睛，温声告诫：“想救你的家人，你不能先倒下。”
苏芷香心头震颤，攥住他衣袖的手指慢慢蜷起，湿润的眼角逐渐洇红。世事难料，在她最难过的时候，竟是这个人给她些许安慰。
路过的行人听到动静，好奇地往这边看过来，商陆毫不迟疑将她揽入怀里，在她耳边低语。
“你有把握找到刘华吗？”
“有！我能找到他！”苏芷香眼前一亮，随即向他保证，“我一定能找回账本，你相信我！”
商陆看她重燃斗志，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原本是出于鼓励，掌心碰到她光洁的额头，却又觉得自己冒失了。
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苏芷香不解地望着他，恰在此时，猎风带苏信石找过来。
商陆轻咳了声，吩咐猎风：“带他们走，召集手下都去找刘华。”
苏芷香看着商陆走向苏记药铺，想必是他打算再找些线索。
“随我来吧。”猎风对主子言听计从，转身给苏家兄妹带路。
苏芷香默不作声地往前走，对她来说，如今家都没了，去哪儿都一样。
苏信石低头打量哭红眼的小妹，盯着猎风的后脑勺暗自磨牙。那个长得像花瓶的小子，功夫好得不得了，原想着巴结他能捞些好处，仔细思量却不是那么回事。
他家铺子被封了，爹娘正在牢里受罪，那小子趁他小妹伤心，搂搂抱抱就算了，还意图带回去亵玩？
呸，都是风里来浪里去的大男人，谁还看不出他是哪朵小浪花？不就是仗势欺人趁机揩油么！
眼前这个小喽啰，也不是个好东西，看他这么熟门熟路，这种欺男霸女的缺德事，不知干过多少回了。
苏信石绞尽脑汁苦寻对策，看到迎面走来几个边说边笑的小媳妇，猛用力将猎风推到她们身上。
“啊，臭流氓……”女子惊恐的尖叫声不绝于耳，猎风浑身僵硬高举双臂，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根本不敢碰她们一下。
等猎风回过神，愕然发现那对兄妹早已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