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我们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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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十二点半，她一定要想办法出去！
海城费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里。
费一凡的电话响起。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眉心跳了跳。
“喂。”
“少爷，查到了！”
已经锁定目标，对于余声这种情报大拿来说，查起来简直易如反掌。
从昨晚到现在，不到二十四小时，便有了消息。
费一凡握着电话的手都有了些微的颤意。
他一面希望那个女孩是夏七月，那他就终于完成了二十多年来的心愿，终于找到她了。
一面又不希望她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把她留在身边。
“费少？”余声在那边喊了他一声。
“你说。”
“七月小姐在她六岁那年的冬天，的确去过南武街道，并且在那里流浪了一个月。”
费一凡握着电话的手险些没有稳住，南武街道，就是当年他遇到女孩的地方，是海城最混乱的地区之一。
那天，他在街上流浪了整整三天，被一帮小混混追了许久，在南武街道快要晕倒。
小混混们抢走了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冲上来对他拳打脚踢。
当天顶的天空被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淹没，所有的黑暗与痛苦都在放大，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和母亲一起去了，也未尝不好。
一块石头砸在地上的声响掠过，小混混们动作顿住，转头看过去。
“谁！？居然敢对你大爷扔石头，不想活了！”
他转过头去，透过人群缝隙，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小女孩儿。
小小的一只，扎着马尾辫，衣服单薄，看起来很是寒酸。
偏偏脸上的神情却是倔强的，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着无所畏惧。
“是我扔的！你们这群坏蛋，不许欺负小孩儿！”
小混混们大多十三四岁，都是街上流浪的孤儿，眼前的小姑娘看起来只有五六岁，面对一群饿狼一般的小混混却能镇定自若。
“哟，这不是巷子里的小野种吗？最近没找你麻烦，还敢凑上来，皮痒了是不是？”小混混骂道。
小女孩听到被骂小野种，小脸上短暂露出一抹受伤，只一瞬，又扬起小小的脸庞，满脸倔强和不甘。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小野种，我有妈妈！”
说着，捡起身下的石头，再次砸了过来。
一帮小混混被惹恼，抛下了被踩在脚下的费一凡，朝着女孩儿追了出去。
小女孩赶紧拔腿就逃。
一群人就这么消失在了视线里。
费一凡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是一场意外，或许小女孩并不是故意要救他，只是与这群小混混又宿仇。
直到……几分钟后，小女孩忽然又出现，从地上将她拉起，拼命地往前跑。
“快跑，他们等下发现上当了又会回来找你的，快！”
费一凡早已跑不动了，任由女孩儿怎么推都推不动。
无奈，小女孩只能拉着他跑。
在一个拐角，他们躲在了一个垃圾桶旁。
六岁的费一凡不禁皱起眉头，那是他人生里第一次闻到那么臭的垃圾。
几十秒后，小混混们从旁边飞掠而过，口里骂骂咧咧。
“特么的！让那小毛头跑了！”
“都是那个小野种，回头别让我找到她！”
“找到她一定把她卖到窑子里去！有爹生没娘养的狗东西！天生就是贱命！”
一句比一句难听！
生在大富之家的费一凡哪里听得下去，正要冲出去，手边一只小手拉住了他。
他回头一看，身边的小女孩的脸上，分明有着恐惧和害怕。
方才朝着那些小混混扔石头那股大力凛然的劲头，早已消失不见。
她对费一凡摇了摇头，眼里带着恳切。
咒骂声直到身影消失才渐渐听不见。
女孩儿瘫软在地，这会儿才敢扑哧扑哧喘气。
“你不知道，他们是这里的地头蛇，你被他们逮住，很可能被他们卖掉的。”
费一凡愣住。
“卖掉你懂吗？就是拐卖儿童，而且不是把你卖给寻常人家，那样钱不多，而是把你卖给那种人贩子，把你的手脚砍掉，让你去街边乞讨。”
她边说，边做了一个砍掉的手势，眼里满满都是恐惧。
费一凡奇怪地看着她，只觉得她真是只纸老虎。
之后，女孩把他带到一个小巷子里的面馆，请他吃了一碗什么都没有的阳春面。
她坐在对面，看着他吃，自己笑眯眯的，不时还会吞口水。
费一凡吃的很快，却并不觉得多好吃，比起他的锦衣玉食，这简直就是猪食。
他只是太饿了。
“好吃吗？”她笑眯眯的。
“不好吃。”
“……”
“你为什么不吃。”
“我……”小女孩吞了吞口水，“我不饿。”
“你骗人的样子一点也不真诚。”
小女孩瞪他一眼，“小屁孩，快吃！”
忽然，面馆的帘布被掀起来，一个满面有光的女人盯着小女孩。
“来干活了！面都吃了还想偷懒啊！？”
“啊，好，来了！”小女孩应着，转头小声对费一凡道，“我在这里打工，帮他们洗碗，他们会给我饭吃的，你不用担心。”
说完，转身进了后厨房。
费一凡盯着那个小小的身体消失，看着碗里白花花的面条，忽然就觉得没那么难吃了。
那是他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人间疾苦，从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女孩身上。
他在这家小店外坐了一下午，小女孩才出来。
她冲出来的时候急匆匆的，脸上满是焦急，看到他还在，才松了口气。
“还好，我以为你被他们抓走了。”
“你还要在这里洗碗吗？”他转头看她，少年老成，“他们是在招用童工，我可以报警。”
“嘘嘘……”小女孩吓了一跳，“你不要那么大声！”
“那你还洗吗？”
小女孩面色一滞，在他旁边坐下来，满脸无奈。
“我是来找我妈妈的。”
那一天，是夏丽蓉失踪整整两个月。
有人说，夏丽蓉跑来南武娶的红灯区卖了，她不相信，不信自己的妈妈会这样，所以她找过来了。
在这里找了将近一个月了。
一无所获。
夏丽蓉一夜之间消失了，从她的生活里消失得干干净净，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她美化了一下措辞，将这件事告诉了费一凡。
费一凡脸上一阵伤感。
“我也没有妈妈了。”
两人一时无言。
过了一小会儿，小女孩又笑了。
“没关系的，没有妈妈我们还有自己，我们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