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如果这个孩子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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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费一凡不知道，眼前的小女孩，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的妈妈都没了，只剩下了她自己。
在那样一个寒冷的冬夜。
他身边坐着一个海城最凄惨的小孩儿。
而他，还有姐姐和父亲。
但他依然闷闷不乐。
小女孩笑着伸手扯了一把身边的枯草，小手一折一转。
“你想要什么，我折给你。小花小蜻蜓可以吗？”
“不好，那都是给女孩的。”
“那你想要什么？”
他想起母亲手上一直戴着的那枚婚戒，她是爱父亲的，更加爱他和姐姐，才会那样珍惜那枚戒指。
“我想要个戒指。”
“戒指？”小女孩惊讶，又笑，“好，那我试试啊，只要你高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折。”
将枯草摆弄来摆弄去，她一张小脸一会儿皱着，一会儿笑着。
终于，十几分钟后。
“你看，我折好了！”
一个皱巴巴看上去并不怎样的圆圈圈递到了他面前。
他撇撇嘴，表示很嫌弃。
但还是接了过来。
冬天黑的很快，已经入夜，天上有零星的星子，小面馆的生意好起来，老板娘又在喊了。
“死哪里去，还不来洗碗，今天是不是想睡在外面啊！”
“啊，来了！”
小女孩站起身，“你赶紧回家去吧，不要在外面了，外面真很危险。”
“那你呢？”
“我……”小女孩一愣，有些伤感，“我明天也回家了，我妈妈可能……真的不见了。”
“你说话算话吗？”
“嗯！”小女孩重重点头，“我会回家的，你也快点回去吧！”
面馆里老板又在催了，小女孩急匆匆转身进去了，回头又满身掏出几张零散的纸币塞给他。
“你要是不会走，就打电话叫警察叔叔，千万记得啊！”
……
费一凡没有打电话给警察，而是打电话给了费家，不到一小时，费家的保镖和家丁就来接他了。
费芷昔见到他时，他手里还捏着那只草戒指，这一捏，就是二十多年。
“费少，您还在听吗？”余声在那边担忧地问道。
“在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余声感觉对面的声音，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这种悲伤，他只在当年费家两位长辈去世的时候的费一凡伸手见过。
“费少，当时您提供的线索太少，那一片流浪的孩子太多，那家面馆又很早就关门了，所以一直没有找到。但是现在把夏七月小姐单独挑出来，您说的所有事项，她都完美符合，并且她流浪的那一个月，与您当时出走的时间完全一致，她离开的那天，也正是您回到费家的第二天。加上她提到草戒指。所以……那个女孩，就是七月小姐没错。”
费一凡闭上眼睛，是啊，草戒指，根本没多少人听说过，她却会编。
原来，她就在他的眼前。
眼睛阵阵发酸，酸到整个脑子都是混沌的。
记忆里那双带着忧伤又倔强的眼睛，渐渐与夏七月重合……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
为什么她不信守承诺好好活下去，为什么要把自己活到地狱任人践踏还不肯爬上来！
一整个下午，他在恍惚。
回到费家宅邸，费芷昔依然没有回来。
但他此刻已经没心情去关心自己那个姐姐了。
夏七月冲出来迎他，显得比平时更加热情。
他看她一眼，满眼深意，她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两人对坐吃晚餐，她叽里呱啦说了许多话，看得出来，她在极力讨好他。
难道，她改变主意了？不想走了？
就在他狐疑时，她忽然问道。
“费少，那个，我明天可以出门一趟吗？”她不想逃跑，对费一凡她绝不会再用这样的方式。
“出门？你要去做什么？”
“我……”夏七月嚅嗫着唇，最后还是照实说，“我去见个朋友。”
“我认识吗？”他一边吃着手里的晚餐，状似无意地问道。
夏七月眼神闪烁，依旧没有选择说谎。
“认识。”反正她的情况他都摸透了，她就那么几个朋友，他都一清二楚。
“好。”
夏七月一愣，没想到他都没具体问是谁，就直接答应了。
这不太像他的风格。
她还想说点什么，费一凡已经站起身来。
“费少，你还没吃多少，就不吃了吗？”
夏七月看着满桌子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不由得皱眉。
“不吃了，胃口不好。”
“那要不要吃宵夜，要吃的话我去准备。”
“不用了。”
费一凡说着，迈开长腿直接上楼。
冷漠的样子，和昨天在餐桌上对她颐指气使的模样，判若两人。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可她现在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赵馨然，错的人是她和顾休言。
不能让赵馨然为他们两个人的错误买单，更不能因为他们而毁掉一个无辜的人。
至于最后赵馨然还要不要留在顾休言身边，那都要由她自己来选择。
书房里，费一凡站在窗边，眺望着漆黑的无边冬夜，静静地抽烟。
一旁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满满的烟头。
这几个月他的抽的烟，比他这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为的都是同一个人。
思索了一个下午的问题，在夏七月刚才在餐桌上问出他那个问题时，忽然跳出了某种想法。
某种可怕的想法。
直到最后一根烟燃尽，他终于拿起手机拨了电话出去。
“余声。”
“少爷。”
“明天为夏小姐安排几辆车。”
“是。”余声觉得奇怪，这种事情吩咐管家就好，怎么会专门打个电话告诉他？
“少爷，是不是需要我亲自陪同保护七月小姐？”
“不必。”
就在余声疑惑不解时，便听费一凡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余声，你说，如果丑八怪没了这个孩子，她会怎样？”
如果，如果这个孩子发生了意外……她是不是就不会执意要离开了？
电话那头的余声，瞬间起了一身的冷汗。
“少爷，您要冷静一点，这不是小事。”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费一凡仿佛入了心魔，眼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留住夏七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余声沉默，夏七月在医院那个样子，看到的不止他一人。
“孩子还可以再有，这个没了，她未来还会有其他孩子。”而且，不会是顾休言那种混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