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她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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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冷月光下，夏七月盯着男人比之三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俊美侧颜，不由得无奈地笑，这句话难道不是应该她来问他吗？
她反正已经这样了，左右不过都是个死字，可他好好的顾氏集团总裁，好好的在海城呼风唤雨，叱咤风云，今天却要在这里陪着她命丧荒山了。
说起来，这次是她欠他的，一欠就是一条命，且再没有机会还了。
见她不回答，男人以为她真后悔了，咬了牙，握着夏七月的手狠狠用力，直将她的手捏得生疼。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话音落下，顾休言一把将女人揽在怀里，夜风在耳边呼呼地灌着，有些凉，男人的胸膛却是温热的。
“准备好了吗？”他声音低低的，伏在她耳边，声音散在风里，飘飘渺渺。
夏七月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抬起手缓缓搭上顾休言的腰身，抬起头，或许是月色浸染，或许是她的幻觉，这一刻他幽暗的眸子变得明亮又温柔。
心里最后一丝恐惧也不见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
额间落下一吻，带着山里夜风的微凉，却又温热的唇。
“别怕，我在。”
下一秒，她的身体便被带着往下倒去。
两头狼随之冲了上来，想要一口咬上来，最后在悬崖边刹住，睁着幽蓝的眼，龇着獠牙恶狠狠地呜呜咆哮，却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跳下。
“砰！”地一声，砸入水下的夏七月浑身震痛，就是一瞬间身体被砸进水泥里一般，瞬间身体挤压到仿佛要爆炸一般。
汹涌的水流不断地灌入她的喉咙，即使她会一点水性，但他们下落的高度实在太大，几乎触到河流底部，水压和水流让她根本无法呼吸。
她挣扎了几下，身体零件包括手脚就像是要从身体被活生生地扯断一般地疼。
这种痛苦让她感觉自己或许真的要死了。
意识开始混沌，眼前明明灭灭一片，头顶月光照耀而下，却始终无法透彻到水底，她迷蒙地望着，像是有人在拽她，像是有人在喊她，周围晃动的物体不知是水草还是什么……
而她却无法回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沉入无边的黑暗，沉入永寂的深渊……
黑暗的深渊里那么静，那么冷，周围一片漆黑，连最后一点月光都不见了。
她缩在角落里，感受着周围的无边静寂，就像堕入死亡的最后的一刻。
“后悔了吗？”
男人的声音幽暗漂浮，像是从另一个空间传来。
是顾休言，她死了，那他呢？
或许他还活着，死的只有她？
后悔吗？
即使没有他陪着她最后这纵身一跳，她也只有死这一条路了啊！
况且顾休言能陪着她一起死，至少证明曾经那些过往，都是真的，至少，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的笑话。
所以，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唇边挽起一抹笑，从前那些恨在这一刻终于不再折磨着她，她终于可以放这一切解脱了。
缓缓闭上眼睛……
“夏七月！”
“夏七月！”
“夏七月！”
男人的声音却没有停下来，一声又一声，从悠远到仿若另一个空间，到慢慢近在耳旁，再到好似在她脑子里炸开一般……喉头一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胃里涌出来……
“咳咳……”
胸口一股力道按下，逼迫她猛地吐出一大口水来。
亮光自眼睛缝隙里缓缓摄入，青黑的天空，明亮的圆月，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的森林草地，清澈湍急的河流，还有……
不等她思维缓慢恢复，忽然一股力道猛地将她拉起。
下一秒，她被大力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一个满是水汽，浑身湿透，冰冷却又温热的怀抱。
“夏七月！”
男人这一声仿佛从喉咙深处低哑发出的声音，压抑凶狠，却成功唤醒了夏七月。
她缓缓转动眼珠，这才恍然惊觉自己没有死。
顾休言也没有死。
狼也没有再追来。
可是她没有被淹死，此刻却觉得快要勒死了，男人这个拥抱实在太大力气了，好似要将她的脖子直接扭断。
她抬起疼到近乎麻木的手想去推他，却是纹丝不动。
“顾，咳咳，顾休言，你松开……”沙哑到仿佛在砂砾上磨过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干疼。
可顾休言却像是完全没有听见，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你刚才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男人压抑隐忍到极致，愤怒中却又莫名带着一丝脆弱。
她想回答她知道啊，她都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了。
可是现在能不能先放开她？
可嗓子实在疼的难受，还被男人这个箍着，她实在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男人坚毅的下颌慢慢放下，枕在了她的肩膀上，几乎将所有重量一把压了过来，夏七月差点直接栽倒下去，所幸男人最后扶住了她的腰身，却依然不肯放开她。
“你说过要永远和我一起，你要是敢一个人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威胁的话他是认真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般凶狠，听得夏七月一阵胆寒。
可是又不是她非要死的，怎么还成了她的错了？有这么霸道不讲道理的吗？
汹涌蓦然涌起一股怒气，刚要下力再次去推他，脖颈忽然一热。
她猛地一惊，手上的动作顿住，脖颈里有落下一滴温热的液体，像火山熔岩一般滚烫，烫到夏七月整个人动弹不得。
顾休言他……是哭了吗？
一时之间，她惊慌失措，这样的顾休言，是她从未见过的。
他矜贵冷静的样子，他深情温柔的样子，他暴戾阴鸷的样子，他喜怒无常的样子，他癫狂无状的样子……所有的所有，就是没有没有一个像此刻的顾休言。
这真的是他吗？
不，这一定是她的幻觉。
她伸手想推开他，想看看他的脸，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哭，可是男人紧紧抱着她完全不肯松开。
无奈，她只能用自己嘶哑的嗓音问出来。
“顾休言，你，你是哭了吗？”她问得磕磕绊绊小心翼翼。
沉默，在夜风里弥漫着，只短短几秒，顾休言便放开了她。
他脸上一片干涸，别说眼泪了，寒潭一般幽深眸子里连一丝水光都没有。
那刚才……是她的幻觉了吗？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也是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