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忘记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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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楚元卿收拾妥当出门时，已然是午时三刻。
她让小柔递上拜帖，想借着帮楚老夫人送回礼的机会，安抚福王几句就回去，可没等来福王，倒是等来了管事嬷嬷。
她见到楚元卿后，她一脸的如释重负，连客套的话都没说，边走边感慨：“元卿小姐，真是谢天谢地，总算有人记得福王了。”
“这是怎么了？”楚元卿随着她往里走，里面越来越乱，到处都可见砸碎的玉器、瓷器，惨不忍睹。
“今日是文贤太妃的生辰。”管事嬷嬷小心的瞅了里面一眼，这才轻声说道，“福王殿下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偏偏记得今日。每到今日，但凡能砸的，他都砸了个遍，你看……”
说着，她再不敢多说，只朝最里面的角落指了指，悄然退了下去。
角落最深处，蜷缩着一个身影，双手抱膝，低着头看不清他的容颜。
楚元卿小心翼翼的绕过碎瓷片，蹲到他面前，举了举手里的食盒，笑着说道：“福王殿下，想不想吃芙蓉糕？”
她见那人不说话，继而又像哄孩子般哄道：“真是太可惜了，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可不是谁都能吃到的！”
低垂着头的谢克凌终于抬起了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食盒，低下了头。
以往每到母妃生辰之时，父王都会命人送来赏赐，陪着他们热热闹闹过一日。
他清楚的记得，父王曾说过，会保护他们永生永世。
可自从母妃去后，父王对他不闻不问，只让他自立门户独自生活。
装傻很多年后，他才明白，什么帝王的深情，根本就是薄情！
楚元卿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以为他对芙蓉糕没兴趣，就将食盒放到了一边，坐在地上问道：“福王殿下，昨日我梦到鸟宝宝给我托梦了，说她没有地方睡觉好可怜，我们给她做个鸟窝好不好？”
谢克凌心中一暖，明知她是在胡诌，可还是抬起头，闷闷的问道：“我不会！”
见他终于开口说话了，楚元卿面上一松，安慰道：“福王殿下，明德没和你说吗？我做鸟窝最是厉害了！”
谢克凌抬头，就看到她眼眸晶晶亮的看着他。
他心中一动，只觉得满心的阴霾似乎被吹散了。
“走！我们做鸟窝去！”楚元卿站起身，见他不动，索性就伸出手拉着他的衣袖。
谢克凌很是不情愿，低头间，却看到她白嫩的手倔强的拉着他的衣袖，他终究心一软，任由她拉着。
楚元卿其实并不会做鸟窝，硬着头皮摆弄着一堆树枝树丫，看他站在边上，她心中微动，试探着开口问道：“福王殿下，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谢克凌自然明白，但眼前不知为何，却只晃着她那一双小手，他竟脱口说道：“我记得的。”
“啊？”楚元卿一怔，不可置信的盯上他的眸子，心中惊跳如雷，也没多想就追问道，“你记得什么？”
谢克凌看到她满眼的惊讶，不知为何心中闪过一丝狭促，低着头说道：“记得小姐姐，还有好吃的芙蓉糕。”
楚元卿顿时没了话，这个她也记得，可她分明问的不是这个。
“小姐姐，我想母后了。”谢克凌低低的说道。
听到这话，楚元卿心都软了，也忘了她是来试探的，安慰道：“要不你画一副画，看着画就如同每日见到文贤太妃一样，好不好？”
见她如此真诚，谢克凌点了点头。
楚元卿终于能放下这些该死的树枝树丫了，两人进了书房，谢克凌倒是没闹，自顾自拿起了笔。
楚元卿站在边上看，可越看越觉得不对，她忍不住开口问道：“福王殿下，这是谁啊？”
“这是小姐姐！”谢克凌忍住笑说道。
刚一开始，她是想画母妃的，可不知为何，画着画着就成这样了。
“我哪有这么丑？”楚元卿气结，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一把抢过毛笔，寻了一张空白的宣纸，皱着眉头开始作画。
原本指望着一气之下能有神助，但似乎老天爷真的没再想管她，最后等她画成后，就连自己都没眼。
见他伸过头来要看，楚元卿伸手就画纸藏了起来。没想到这一次谢克凌不买账了，伸出手就要来抢。
他身材高挑挺拔，楚元卿只到他下巴处，饶是她怎么灵活，几个来回，还是被他困在了角落里。
她有些急了，只顾着往外冲，也没留意花架上倾倾欲倒的花盆。
谢克凌见了，连忙要去扶花架，楚元卿乘机寻了这个空档要溜。
没料想她脚底一滑，“轰”的一声，两个人伴随着花盆齐齐跌了下来。
楚元卿跌下去的时候感觉身下软软的，她连忙起身，回头一看，就看见谢克凌倒在地上，捂着额头不说话。
她吓坏了，连忙拉开他的手，见额头上肿起了一块，还蹭破了一层油皮。
她心中着实愧疚，连忙帮他吹着额头。
谢克凌看她一张俏脸绷得紧紧的，就连睫毛都抖的厉害，想是真吓到了。
他刚想安慰几句，可她身上香甜的气息弥散在他身边，让他根本舍不得挪开半分。
“这是怎么了？”管事嬷嬷冲进来看到这场景，也吓了一跳，连忙追问道。
谢克凌心里叹了口气，索性坐在地上哭嚎起来：“小姐姐，我痛！揉揉！揉揉！”
听到他这么一嚷，楚元卿愈发愧疚，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轻轻揉着他的额头，一个劲催管事嬷嬷赶快去请御医。
管事嬷嬷也怕出什么意外，踮着小脚就往外跑，很快就没了人影。
见他走了，谢克凌低着头问道：“小姐姐，你为何对我好？”
楚元卿看着他孩子般的模样，再看着额头红了的一大片，幽幽的说道：“因为小姐姐过的也不开心，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暂时让我忘记苦痛！所以，你母妃不在了，还有我啊！”
谢克凌只觉得自己心口被轻轻摇晃起来，满心满眼的欢喜。
可他没欢喜多久，御医匆忙的脚步声就传来。
御医见福王如此也吓了一跳，后来发现只是蹭了皮，也放了心。
借着御医为他上药的时候，楚元卿借此先行告退了。
他离去的一瞬间，谢克凌低垂的眸子微微抬起，望下她的背影。
他只想告诉她，即使她众叛亲离，她也有他！
楚元卿走出福王府邸时，天色已然黑沉，夏日冷风一吹，倒是让她清醒不少。
她不由想起刚才的场景，刚才明明她脚下一滑，应是她先着地才是，可为何却是谢克凌先着地呢？
上一次他们落入陷阱时，也是如此。
难道这些都是偶然吗？
她微微摇了摇头，想将这些烦心事给摇走。
她缓缓从怀中掏出自己的画，不由皱眉，看来她真是要好好向夏然学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