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白鹫城：精怪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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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观察着姜念卿的神色，修长手指摩挲过玉骨扇柄，继续缓缓地轻摇起来，容漓淡笑道：“卿儿，依你之见，白城主的病持续多久了？”
“约莫一个半月左右，的确是心中郁气所致。”她接过白梓笙递上的茶碗喝了口，侃侃而谈道，“在众多病症中，唯心结最难治，外伤和疾病都能药到病除，可这心病到底还是需要心药医，城主这番能醒来，是因为我将他身体内的淤血尽数排出，但病根一日不除，终究难以痊愈。”
赵修筠听得一愣一愣的，大概明白姜念卿的意思是说这绝非装病，而是另有隐情。
被当众打脸，面子上多少有点挂不住，赵大人不悦的低哼一声，倒想看看他们这般和风细雨的，能问出什么来。
白城主喝下药水后，靠着软垫已经缓过神来，但阖着眼始终没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容漓看出对方眉宇间隐有的松动，刷地合上折扇，送出颗定心丸：“城主不用有所顾虑，无论多荒谬的事，本王都能接受。”
布满血丝的双眼慢慢睁开，白岑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般沉声道：“除了京都来的贵人，其他人，全部出去。”
“老爷……”潘雪忧心轻唤。
“别担心，有我在呢。”姜念卿安慰道。
城主夫人一琢磨，也对，哪怕一百个人留下作陪，也比不上一个神医。
“拜托您了。”
郑重行过一礼后，潘雪叫上长子，领着众人先行退了出去。
“赵大人。”容漓淡淡投去一瞥，“你的人，是不是也该拿出点诚意？”
赵修筠板着脸摆摆手，身后的侍卫们鱼贯而出。
“谢王爷。”白岑颔首。
闻言，赵大人的脸色更黑了。
呵，好人谁不会做，可要是耽误了正事，等回到京都，看他不好好参上一本。
正值午后，外面十分炎热，屋子内却清凉得很。
而白岑病得太久，倒是贪着泄进来的阳光，撑着往窗口挪了挪，感受到灼热的温度后，才缓缓开口道：“起初，听到有百姓失踪的消息时，我还没太在意。”
“毕竟城中有一半以上的人家靠山吃山，虽说大伙儿经验丰富，我也交代过下面人做了相关的规定及预防措施，但意外总是难免的。”
“可渐渐地，情况开始不对，失踪的人越来越多，并且有个共同点，最后出现的地点，都是在白鹫山。”
“白鹫山？”姜念卿道，“听这名字，与本城的关系似乎极为密切啊。”
“不错，白鹫山为白氏一族的发源地，山顶供奉着白鹫神，换句话来说，是福祉之地，是全城人的信仰！”说到这里，男人不禁激动起来，却又愈发悲伤。
“我领着人，在山谷和几处险要之地转了好几圈，未见任何尸骨，这时手下来报，道是有个先前失踪的少年自己回来，我欣喜若狂，赶过去后发现，人是回来了，可，也疯癫了。”
“疯了？”容漓欠了欠身，脸上露出一丝不太合时宜的淡笑。
“那疯子，可有说什么？”赵修筠追问。
“说了。”白岑低声道，“少年情绪激动，一直在反复喃喃，说山中有妖怪，眼大如斗，嘴大如盆，能兴风作浪，来无影去无踪……”
“这不是胡说八道么。”赵大人嗤道。
“当时，我们也这么想，认为对方定是受到过重的惊吓，从而产生了幻觉，疯癫之人的话，自然不能全信，不过从中倒是可以窥出一二，那山中想必是出现了狂躁的食人猛兽。”
“按祖训，白鹫山上的生灵，是禁止捕杀的，可事到如今，当然是百姓的安危更重要，于是，我与族中几位长老商议后，从白家军中挑选出一支小队，加上当地几名出色的猎手，一起进了山。”
白岑望向窗外，目光沉沉：“这场狩猎持续了三天三夜，我们杀掉两只吊睛白虎，一头黑熊，五六匹山狼，以及一些可能伤人的兽类，将白鹫山清扫了个干净，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谁知，仅仅安宁了五日，再次有人失去踪迹，而且现场，还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爪印，有虎爪的两倍大，四趾……”
姜念卿皱起眉，暗暗腹诽着，如此巨大的怪兽，莫非……是恐龙？
“无奈之下，我只得找了个借口，下令封锁白鹫山，不再允许任何平民百姓进出。”中年男人重重地叹了口气，“从这一刻起，城内开始流言四起，但都被我压了下去，即使圣山在我手中成为了一处不祥之地，即使背负着后世的骂名和质疑，只要无人继续无故丧命，我甘心情愿！然而老天爷，并没有眷顾，没过多久，悲事再度发生……”
“那猛兽，逃出来了？”赵修筠撇了撇嘴角。
“不能算逃出来，而是……”白城主踌躇半晌，像是不知该如何形容，最终一咬牙道，“它开始四处狩猎了！”
“白城主，本王提醒一句。”容漓忽然道，“兽类叫做捕食，唯有人，才能称之为狩猎，因为有准备，有计划，最主要的是，懂得见机行事。”
白岑闭了闭眼，用力点头：“是的！它走出了白鹫山，但不知什么原因，只在夜晚出现，时间不定，地点不定，现场会留下相同的爪印，可除此以外，没有其他痕迹，就像那名幸存的少年所说，它来无影去无踪，无论我们设下多少陷阱，从来没有上过当，连一点皮毛，都不曾留下过……”
“等等！”赵修筠拔高嗓音，皮笑肉不笑道，“按你这话的意思，哪里是猛兽，分明就是只精怪啊，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们，白鹫城内有吃人的妖怪吧？哈哈哈……”
白城主没笑，双眼无神地盯着某处，流露出悲切又绝望的神情来，口中不住地呐呐：“我不信的，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可说是精怪，我也是不信的……他们甚至说是白鹫神降灾，简直是无稽之谈！白鹫神不过是信仰和心神的寄托，怎么可能真的现身……就算是，它也是个福善之神，只会保佑它的信徒……”
听到这里，姜念卿的目光中多了些许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