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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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生如今的腿，终是不太方便行动的，可是三愿那边，该过去拜年还是要去的。
玉墨、王示两个人起去了，只留下热孝之中的小莲照顾着桑生。
小莲将一应吃食，文墨都放在了桑生的旁边，一个人坐在一旁，也不看书，也不做针线，只一个劲的长吁短叹。
桑生看在眼里，又何尝不知道小莲所忧愁的是什么。
平日里，有着玉墨同住，又有着王示时常往这屋里来，面对小莲时，桑生倒还没什么。
如今，屋里只有自己和小莲两个人在，桑生的心里，莫名地就想起了那一日在红翡镯之中，看到景象。
那一日，自己还满口答应着，要陪小莲一起去京中查一查春娘的死因。虽然，后来自己又答应了玉墨，改成让玉墨陪小莲进京。
后来，自己的腿伤了，所有人都关注着自己的这一双腿，全把春娘一事抛诸脑后。
如今，自己的腿虽然不是一点动不得，但之前为了留住小莲，不让她在极不冷静的情况下进京，便故意的将伤势说得严重了些。
之前大雪，王示、玉墨二人不能外出也还罢了，如今，他二人既然已经能往瑶光苑，去给三愿拜年，自然也是可以陪小莲一起进京查访的。
屋内既无其他人，自己面对着小莲，桑生的心里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只是，她所愧疚的，不是因为自己而担误了小莲进京的行程，而是自己明明知道，春娘的死因，却不能向任何人说。
逼死春娘的是安王，那个人，不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所能抗衡的。莫说他们，便是靖王也不能。
更何况，如今的靖王，总不可能为了他们几个，与自己的皇兄为难。
况且，按着红翡镯中所见，春娘之前，本是安王属下，只不知道，安王处死春娘，究竟是为了什么。按王示回来所说的时间看，安王处死春娘是在自己几个人离开红香楼不久，再联想之前，安王与靖王以黑衣人设计试探三愿，或者安王并不想让三愿跟着靖王一起。
想到此处，桑生的心中一凛：
难不成，安王也想要她陈素卿？
自己并不记得，安王会有些意啊！
应该还是会有别的原因吧。
春娘的身份不高，但在京中，所结交的官员，实在不是少数，能让做主公的，舍弃这样一枚棋子，决不只是争风吃醋这么简单。
此时的桑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正确答案的边缘徘徊了。
抬起头来，看一眼长吁短叹的小莲，桑生轻轻地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家了？”
小莲轻轻地摇摇头，道：“谈不上，红香楼那样的地方，也算不上家。我只是想不明白，我娘她为什么会自寻短见，这实在不是她的性子啊。”
“也不一定，之前，她同我说过，她这辈子，迫于生计，做错了太多的事，她只盼着，能寻个机会，将你拨救出去，便算是心满意足了。小莲，别怪我口冷，你娘她不是什么好人，她就是再多活几年，也不过是多害几个姑娘罢了。如今早早去了，幽冥地狱中，还能少受些罪吧。”
小莲冷笑一声：“姐姐你自然可以这样说，可是姐姐，那是生我养我的亲娘，我怎么可能似姐姐你想得这么轻巧叱？”
桑生轻轻地往后一仰，躺在床上，苦笑一声问道：“小莲，你恨我么？”
“谈不上。”小莲随口回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
一时，院外有敲门声，小莲赌气，也不理会。
桑生想去看，却又不得动弹。
院外的敲门声，一声声地响着。
桑生看小莲只一味地不肯动弹，不免有些伤感，只得拿手臂撑起身子，道：“怎么，非要让我硬撑起来去开门么？”
小莲看桑生撑起得艰难，一时心中有些懊悔，张了张嘴，还没有说什么，刚想站起来，只听门外，戚玉山的声音响起：“小莲，黄郎中来了，方便进去么？”
小莲扬着脖子，喊了一声：“等一下，这就来。”扶着桑生坐好了，才是开屋门。
原来隔壁屋的戚玉山，听到院门一声声地被敲响，没有停的意思，只当素日这些事是王示做的，此时王示不在，小莲不好独自去开门。
按理说，自己客居，这些事情，本不该自己来管，可是如今，外面一声声地响得让人心烦，便将书放下，出去开门。
打开了门，见是那一日替自己医治的黄郎中。
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戚玉山连忙让了进来：“黄先生，您怎么来了，现下外面的路还不是很好走呢。”
“我来看看李姑娘的腿，差不多她也该换药了。京中的路倒还好走，一出了城门，路就难走了，路上车还陷了一回。李姑娘现在怎么样了，王示他们呢，今儿怎么是戚兄你给开的门。”
戚玉山含笑道：“王示他跟着玉姑娘一起出去不知道给什么人拜年去了。那屋里只有小莲跟李姑娘，您等着，我问问的。”
小莲扶好了桑生，上前打开了门，道一声：“两位先生请。”
戚玉山知道黄郎中给桑生换药，难免会有肌肤裸露，自己在这里，实在是有些不便，便借口还要温书，也不进门，直接回去了。
面对久不见的黄郎中，桑生含笑问了声：“好。”、
黄郎中将小药箱放在一旁，道：“好，姑娘的腿近来怎么样了，还疼得厉害么？这大雪闹得，倒担误了换药的时间。我今儿看这路上好走些，赶紧过来了。”
桑生道：“先生辛苦了。”
“不辛苦的，医家本份的。”说着，便上前要给桑生换药。
桑生低声道：“我现在，若是不用力碰的话，倒也不疼，只是还不能自己一个人下地走动，先生，要不要等玉墨姐姐回来再换药，小莲她一个人成么？”
桑生这样问，心里想的是，黄郎中与玉墨二人有些纠葛，玉墨不在时，自己若是让黄郎中给换了药，怕玉墨回来吃心。也为了多留一会儿黄郎中，等玉墨回来，好让他们两个人在一处说说话儿。
此时小莲，却是有些自悔，方才与桑生说话说得重了些，只想着在桑生面前做些什么，直接上前，对桑生道：“桑生姐姐，不用等玉墨姐姐，我能行的。”
桑生望着小莲，轻轻地摇摇头，心中暗道：“到底还是小孩心性，什么都不懂的。”
小莲看桑生也不执意不让自己弄，便蹲了下来，替桑生挽起裤腿，方要上手解开绷带，便被黄郎中拦了下来。
黄郎中方替桑生解开绷带的，抹去陈药。只见玉墨推门进来。
“玉墨姐姐，你回来了。”小莲一边替玉墨解着斗篷，一边对屋外还没进来的王示道：“你先回去，桑生姐姐换药呢。”
玉墨走到桑生跟前，看了一眼桑生的伤处，问道：“玉郎，你看她的伤，还要养多久。”说着，双目意味深长地望着黄郎中。
黄郎中一边拿药酒替桑生擦洗着伤处，一边道：“熟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现在虽然恢复得好，却还是要再多将养些时日，倘若没什么变故，到了夏天，便没有妨碍了。”
桑生有些失望地道：“刚听你说恢复得好，我还想着，元宵节，可以跟她们一起逛逛庙会呢。正经说，除了刚到镇上那一回，我还没看过呢。”
玉墨心中，隐隐知道桑生为什么要逛庙，便道：“庙会有什么好看的，不过都那样，往后看的时候多着呢，你就给我在家里安心养伤，才是正理。”
黄郎中低着头，替桑生的伤处洒些药粉，道：“我来时看关帝庙离这里也不算太远，你要是一定想去看的话，拄着拐，让人看住了，千万别让人再碰了，也不是一定不能去看的。别去太长时间，到那边看一眼就回来，别走太多路。实在不行，找人租辆车，租顶轿子的，都可以。”
小莲此时有心讨好桑生道：“姐姐要是一定想去，我跟在一旁，一步不离，绝对不让人碰到桑姐姐。”
桑生微微一笑，对于方才与小莲的那一点不快，彻底地放下了。
而一旁的玉墨，看着这三人都那样地不配合自己，不由得咬定银牙，道：“真有你们的。一个破庙会，倒都当成是什么好东西似的。有什么非看不可的？”
桑生笑道：“就是没看过，想看一看，姐姐，多少让我走走吧，这些天，我一直这么躺着，偶尔坐起来坐一会儿，心里都直扑腾，再这么下去，哪一日真能下地走路了，也走不了了。”
黄郎中抬起头来，道：“看姑娘的伤势恢复得极快，倒也不至于这么一动不动的，每天在屋里，扶着桌子走上两步，只记得小心，别碰到伤处，就是了。”
玉墨哂笑一声，道：“你听她的？她向来是话说得大，不信，你摸摸她的脉，看她是不是她自己所说的那样的虚。”
桑生听了，将两手往身后一撤，道：“等能走能动了，自然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