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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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小姐道：“滥用迷药的事，我还不屑做。点穴而矣，再过两个时辰，她们自然会醒。”
桑生也不疑惑，只是点了点头。
必竟，二人实力悬殊，童小姐完全没有必要欺骗。
童小姐看桑生信了，也不再说什么，便直接离开了。
桑生躺在床上。
童小姐，还有那屋的戚玉山，都不是她所相熟的。这两个人，会给他们这小小的锦丝华堂带来怎么样的变化，她还不敢妄自断定。
相较之下，明日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的田大厨，倒是桑生所放心的。
必竟那是靖王府中出来的人，这点信任，她还是有的。
一想到靖王府，便很难拂却陈三愿的身影。
如今的三愿，可以说还是按着她前世的咱走的。不过，却比她那个时候要顺得很多，与靖王殿下的关系，也更为亲近一些。
前世的她，纵是独得恩宠，却也不过是她在讨好着一府的主人。
而如今，纵然三愿的出身还是低了些，但因为有着救驾之功，想来，却也能与靖王能够平等地对话了吧。
本来，明天，她还能借着去拜年的机会，进府去看上一看的，可是如今，她的一双腿，却是不能乱动。
夜愈发深了，天也越来越冷，桑生看了一眼屋里的火盆，已然熄灭。旁边躺着的两个人，穴道已经被封，眼下叫也叫不起来。
没有办法，桑生只得打开床头的箱子，拽出两条被子，搭在三人身上。
缩在被子里，多少暖和了一些，却也没有暖和太多，桑生的心里，隐隐地又觉出不好来，这天实在冷得太过了，实在不像是单单没有炭火。
好不容易挨过了天明，一大早，只听小莲一声：“呀，好大的雪。”桑生从似睡非睡间醒来。
听到小莲的惊呼，桑生揉揉惺忪睡眼，道：“怎么了，多大的雪，这么咋呼。”
一旁的玉墨，披着衣裳，往外看了一眼，道：“是不小呢，比你跌倒的那一日，还要厚呢。足有一尺厚呢。”
桑生苦笑一声，道：“我说，我这腿，怎么比前几天，又疼起来了呢？咱家的炭，应该还够用吧。”
玉墨平日不怎么往厨房去，倒是小莲，点了点头，道：“还有一千来斤，应该够撑到天暖和了。”
桑生又问道：“现在外面的雪，是还下着呢，还是已经停了。”
小莲生怕桑生还让自己出去，只道：“还下着呢。刚我出去走两步，雪底下的冰又结上了，走路可得小心了。”
桑生皱了皱，道：“这么大的雪，咱们不好出去，别人大概也不好过来，今儿，就都别动了。 一会儿，看到王示，你跟他说，让他晚上看着些炭火，昨儿咱们这屋的火就熄了。我没办法，才拽出了两床被，到底也不怎么管用。还有，今儿，除了往厨房拿炭拿吃事外，也都别出屋了，咱们就在屋里猫着一天，也就是了。对了，一会儿，你跟王示一起，看厨房有什么要拿的东西，一次都拿了来，今儿的饭也都别做了，在各人屋里，把昨儿的年夜饭热热就够了。按说，今儿应该再包些扁食，不过，还是先顾着自己的身子，别像我似的。还有，记得再多拿几块姜，一些黑糖，煮些糖水，咱们喝了驱驱寒气儿。”
小莲道：“姐姐，你是想得真周到，这一睁眼，就把这些都安排了。好了，姐姐，我这就过去叫王示去。”
“你多披件衣裳。”
“知道。”
小莲走后，玉墨痴痴地笑道：“难怪你长白头发。”
桑生道：“这些日子不是好些了么？”
玉墨笑道：“饿不饿。要是饿了，我先给你沏些芝麻糊来。”
桑生翻眼个白眼，道：“我的好姐姐，咱们屋里，现在还有热水么？您先看看那壶里，别冻成冰坨子。”
玉墨拎起桌上的茶壶，试着往外倒水，果然没有倒出，想打开壶盖，看一看里面，却是力怯，没能打开已经和壶身冻在一起的茶壶。
玉墨自知桑生所言非虚，赧颜一笑。
“昨儿，怎么就都睡得这么实呢？都冻成这样，却都没有醒。”
玉墨望着桑生，开口发问。虽是提问的语句，眼神之中，透着的却不是疑惑。
桑生轻笑一声，随口道：“这有什么新鲜的，人冻过劲了，哪还醒得了，不然的话，戚玉山当日，怎么不说敲敲门，问问谁家能借宿一宿，怎么就倒在门外了。”
“也许，他左右都敲过了，都没人理他，到了咱们门口，他也就没有胆量再敲了。嗐，谁同你说他了，我问你，我们两个睡这么实，是不是同你有关系，你会些武术，认得穴位，是不是黄郎中那日让小莲安睡的针灸，让你给学会了？”
玉墨一再地追问，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怀疑，仿佛料定了桑生点了自己同小莲的穴位一般。
桑生嘻嘻笑道：“姐姐，你可是真能想啊，你这想的，比吴掌柜的送来的那些话本里，写得还热闹呢。”
玉墨冷笑一声：“你别同我们打马虎眼。我问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不说。”
桑生正色道：“姐姐，你既然一味的目下无尘，便别问这凡俗之事。你只记得，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不会害你同小莲。”
玉墨盯着桑生的双目，近乎于一字一断地道：“所以，你还是有事情瞒着我们，是不是？”
桑生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过些日子，我会让童小姐过来同咱们一起住。好了，话我同姐姐说完了，姐姐该满意了吧？”
玉墨别过头去：“你就胡作吧。我就不懂，你招惹她做什么？”
桑生一副满不当做一回事的模样，笑道：“她这样的人物，又岂是我不招惹她，她就能不来的了，实话对姐姐讲，你同小莲两个人之所以睡这么实，就是她点了你同小莲的穴道。姐姐，这一点你倒是没猜错，是有人对你同小莲动了手，连怎么动的手，你都猜对了。不过，动手的人，不是我。凭我的本事，我连她是什么时候出的手，我都不知道。这样的人物，姐姐，我问你，我有办法拦她么？”
“你要想拦，一定有办法的。我相信你。”玉墨望着桑生，斩钉截铁地道。
桑生苦笑一声：“姐姐您高看我了，我并不是什么事都做得到的。”
“当初，在春娘手下过活时，你不还是设法把咱们几个，都救了出来么？”说到最后，玉墨的神情，露出一股恳切来。
桑生的脸上，苦笑得愈发浓烈，她不由得摇了摇头，才缓缓地道：“姐姐，这不一样的，一个是，当时咱们能离开，最根本上，靠着的是靖王的力量。靖王殿下要带走的人，春娘她留不住，再一个，小莲就是春娘的命，只要能把小莲，带出去，咱们几个，于她其实都不重要。姑娘也好，丫头孔子罢，绣娘也罢，于她眼中，也不过就是值多值少的银子罢了。”
玉墨有些不甘心地道：“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可是，我还是觉得，只要你想不让她来，你一定有办法的。”
桑生继续道：“姐姐，还有第三样，那春娘日日能见到，很多事情，都可以徐徐图之。如今这位童小姐，她找咱们时，随时就能来，咱们想见她，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你说，纵我有千般的手断，见不到人，又能怎么样呢？”
玉墨抿了抿嘴，道：“可是，你就不能再想想办法么？”
“怎么想办法，她的本事，不是咱们能斗得了，她要来，咱们就让她来吧，她能留下，咱们才有办法慢慢的笼络着她啊。姐姐，我知道你怕她这忽来忽去的，我一样也害怕。可是现在，只有让她进来，跟咱们住在一起，她才能不这样啊。更何况，抿她所说，这里是她旧时所居，她能回到故土，便是有什么性子，也该收一收了。”
玉墨似嗔非嗔地叹了口气，道：“你凡事，总是有一堆你的道理。我劝也劝不得，说也说不过，罢了，全都由得你，不过，我能撑得住的事，小莲可未见得行，你别吓到她。”
桑生嘻嘻笑道：“好了，好了，姐姐，我都知道的。咱们也先不说了，这会儿小莲也该回来了，这个事，先别吓到她。”
玉墨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随后，微微阖上双目，看也不看桑生，倚微在床头。
桑生看了，苦笑一声，也躺下睡了起了回笼觉。
这一天，众人也都没有出去，因为大雪，更没有什么人过来。只到了下午，才有田大厨拎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
就这样，过了六七日，雪有些化了，桑生便让王示去给时里正还有吴掌柜的拜年。
王示回来，桑生又闹着跟着一起去瑶光苑去见三愿。
小莲、玉墨二人劝了几劝，都没有劝成。到最后，还是田大厨问道：“姑娘这样，若是见了靖王殿下，又该怎么样？”
桑生这才作罢。
她现在，实在不知道在这个靖王面前，她要何以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