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青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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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娘放下花绷，对素卿笑道：“你过来，替我绣上两针，我看一看你的针脚。”
素卿点了点头，坐在窗前，拿起了绣绷。
有多久没有拿过针线了呢？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前世，进了红香楼，靠的是歌舞娱人，进了王府，也是一样，到最后，成为侧妃，却又作威作福起来，更是一点活儿也不想做了。
眼下，拿起针来，竟是紧张得，几乎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落针。只挨着上一针，找个差不多的长短的位置，落下了一针。
这一来，针在花绷下面，再往回穿，却是难了，眼睛不能看到针，连着扎了四五下，才扎到想要的地方来。
王娘看出素卿的紧张来，含笑问道：“你很害怕，是么？”
王娘不问还好，一问素卿倒有些结巴起来：“我，我，是有一点，不过，您放心，我会绣好的。”
王娘伸手，夺过绣绷，道：“不用了。我也不为难你，这鸳鸯戏水，对你来说，是有些太难了。这样吧，这个，你拿着，针线，你随意取用，明儿，我再看你绣得怎么样。”
说着，交给素卿一个绣绷，上面是一幅已经画好了一枝桃花还没来得及绣的帕子。
素卿接过手里，又拿了四五轴不同深浅的丝线。
前世的自己，原是将军府的小姐，针线之上，虽也能缝上几针，却没有什么太出彩的。
现在，自己要靠着这些生活，不知道，能不能做得更好一些。
却听王娘道：“你也别担心，即便这个做不了，咱们也还有粗一些的活儿，你放心，既然到了这里，只要不是你自己愿意，我不会把你再交给她的。”
这样的话，倒是这几日少有，听得让人真心痛快的话。
素卿发自肺腑地向着王娘含笑道：“多谢您了。”
王娘轻轻一笑，拉着素卿的手，道：“来，我带你认一认姐妹们去。”
素卿点头称是。
王娘带着素卿到了隔壁一间大屋，大屋的采光很好，里面坐着二十来个女孩子，或裁、或绣，做着不同的针线活儿，都忙得不可开交。
看到王娘带着素卿进来，有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问好的，也有只顾着手里自己的活儿的。
王娘清一清嗓子道：“这是新来的蚕儿，往后，就跟大家在一起了。蚕儿，你找地方坐吧。”
素卿点了点头，抬头一眼四周，只觉得光线好的地方，大都被占了。
看了半天，才发现有一个青衣女子的身边，还有一处还不错的地方。
素卿走到那青衣女子身边，道：“这位姐姐，我能坐在这里么？”
青衣女子也不抬头，不冷不热地道：“你坐你的，问我做什么。”
这青衣女子说话的神情，有些过于的清冷，仿佛就像谁欠了她多少似的。
素卿讪讪一笑，坐了下来。
素卿将针线放好。挑一根粉红的丝线，伸手轻轻地捻着线头，想要将线劈开，却是捻了半天，也没有捻开。
一根没有捻开，只得再换一根线。
换了一根，依旧不好捻开，旁边那神情清冷的女子伸手从素卿手里拿过线来，轻轻一捻，就捻开，分做两股，那女子一句话也不说，便又交给了素卿。
素卿笑盈盈地道：“多谢了，这线怎么到了姐姐手里这样听话了，怎么我就不行。”
青衣女子，依旧是神情清冷地道：“多做一些就好了。急什么，谁也不是一开始就会的。”
素卿却是有些担忧地道：“我怕……”
青衣女子反问道：“你怕什么？”
素卿叹了口气，道：“我怕做不好，就要劈材烧火去了。”
青衣女子轻哂一声，道：“劈材烧火，也没什么不好。不过就是更累一些，难不成，你以为，咱们这里，就轻省了么？你要是图轻省，我劝你也别在这里，往前头去，那里轻省，什么也不用做，说几句好听的话，唱个曲，就成了。”
素卿不想，被这青衣女子抢白，脸上一红，低着头道：“谁说我图轻省了。”
青衣女子继续抢白道：“不图轻省就好。人这一辈子，怕就怕图一个轻省，一图轻省，什么时候被人拉下水的，都不知道。”
素卿刚受了青衣女子的帮忙，又觉她说得有理，自不好反驳什么，只道：“姐姐说得是。”
回忆着自己所知不多的关于刺绣的知识，再看一看旁别其他人是怎么做的。素卿终于一点点的上手起来。
慢慢的刺，一点点的绣，绣好了一朵花，日已西斜。
素卿抬起头来，揉一揉自己已经僵硬的脖子。
旁边的青衣女子，站起身来道：“你让让，我出去。”
素卿站起身来，让那女子过去。
青衣女子走出来，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你不去吃饭么？”
素卿笑道：“我再绣上几针。”
青衣女子冷笑一声：“哼，这个时候，却又不图轻省了。等去晚了，没了饭，可就得饿一天了。”
素卿也觉得一个人呆着，未免苦闷，便紧走两步，道：“我跟姐姐一起去。”
跟着那青衣女子一起走到厨房，各拿了几个包子，一碗汤。
众女子也不回方才做活儿的地方，就在厨房外的院子里吃了。
素卿看左右的女子，都吃得香甜，不像是有什么蹊跷的。
便也拿着包子，咬了一口。
说不上来是什么馅的，不过味道还算好。
却听旁边一个女子道：“今儿这个包子不错，你们看，里面还有些牛肉哩。”
此时的律法，私杀耕牛，是要判充军的，是而，素卿听到有人说这里面有牛肉，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不过，她此时的境遇，也无心去问这些，只默默地忍耐着心里的烦闷，吃着那味道还不错的包子。
却看白日里，与自己做在一处的那个青衣女子，将包子往旁边一撂，转过头来，跑远了。
素卿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便也放下包子，追着那青衣女子过去。
却看那女子，走到远处树下，干呕了几声，只是除却一些酸水，并没有吐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