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福无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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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为最后被成功救出的三位幸存者之一，到处做报告和演讲，认识更高阶层的领导，本来的天灾人祸成为我向上爬的梯子。因为我的亲身证明，基层领导并没有受到处罚，而我也因此成为整个矿区被重点提拔的员工，将我报送进入能源总公司。”范凯正说道这里，终于喝了一口杯中的温水。
“您的运气真的很好。”泰林点头微笑着说道。
“呵呵，是挺好的。”范凯正接着说道，“因祸得福，我的事迹很出名，领导都把我当福将，我接触到层次越来越高，渐渐也争出一方天地。我因此沾沾自喜，利用手里的资源扩大自己的版图，开始自己创业。一直到今天。”
“我前几年时常在梦里见到那只鲜血淋漓的小老鼠从石缝中间跳出来，跳到我们面前。他将同伴大快朵颐之后难道不应该保存体力立即逃到地面上吗？为什么还要回来？后来我才明白，它是为了最后确认我们是否已经死掉了，是否能作为它最后的储备量。可惜，它的运气不够好。”
“当我明白到这一点，我才发现，其实我跟那只小老鼠是一样的，曾经风光无限，却不知收敛，又重新落入平庸，被人围捕猎杀，最后分食殆尽。而当我现在想起恩美，发现她也是一样的人。我们都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导致最终悲惨的结局。”
“如果你问我，为什么这些天没有任何回应和动作。我只能跟您讲，这个世界上我所在乎的东西都已经毫不留情地离我远去。包括恩美，包括公司和所剩不多的钱财。那个订婚之夜，已经是我倾尽所能留给恩美最后的仪式，过不了多久，债务公司就会来找我，清算掉我所拥有的一切。”
范凯正说到这里，仰起下巴，他硬朗的脸庞上滑下一颗泪珠，急流直下，滴落在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上，氤氲成一团。惶恐，仿佛是他那圆滑讥诮的面具下唯一剩下的真实情感，却似乎马上要被恐惧替代。
“上市又一次失败，对赌协议成为压断金流的最后一根稻草，加速了破产的进度。”泰林脱口而出，“范先生，这就是凯正风电的这些天在经济新闻上的报道内容，如果我没有猜错，主动找上您，并签订利益优厚的对赌协议的还恰巧是一家老牌的国际融资公司。我说的对吗?”
范凯正的脸上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惊讶和疑惑久久停留在目光的深处，坚持多日的倔强，终于像多米诺骨牌一般在渐渐崩塌成碎片。他死死盯着泰林，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眼中忽明忽暗地闪烁。
“泰教授，”范凯正的声音黯哑而颤抖，“这个您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我从来没有跟局外人说过。甚至包括恩美，她都不知道。”
“也许你是没有告诉过她，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泰林认真地说道，“您公司的这个情况跟潘恩美前男友张广言事业崩盘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套路。资金吃紧，却谋求上市，这时却遇到名誉良好的金融公司抛来橄榄枝，条件却只有一个。”
“对赌协议。”范凯正声音干哑，好像已经被抽掉最后一口气息，终于只剩下毫无生机的躯壳。
“没错，一切都来得太过顺利。您认为，上市是早晚的事。眼前的困难也会因上市而逢凶化吉。可是经历过上审核的人才知道，第1轮融资只是刚刚开始，之后的审核，一层层的把关才是困难重重。”泰林尽力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此时，他是一点都不想再刺激到范凯正的精神了。
听了这句话，范凯正禁不住频频点头。只听泰林继续说道：“最后的上市当然是功亏一篑。您对赌出去的股份以及公司的经营权也一去不复返。这难免让我想起张广言，相信您也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字和故事。”
“听过。”
“你们故事如此相像，又都与恩美交往过，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泰林说得云淡风轻，“我想起那天在府上无意间听见您二位在楼上发生龃龉。听人墙角实在无礼，我也从未跟包括专案组的成员提到具体的内容。但，我想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到如今的地步，还是您自己跟王队说明比较好。”
范凯正面如死灰一般，双眼无神地盯着膝上的白被单，本来笔直的背脊，这时却显得佝偻干瘪。他的唇角微动，似要说话，却又停止，这样来回好几次，终于说道：“前些天我已经知道上市的事情基本上回天乏术，我的好运气已经到头了。”
“可偏偏，当时的恩美精神很不稳定，好的时候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坏的时候又不断地发脾气，砸东西，搞得我很疲惫。而订婚前一天，公司的财务跟我讲，恩美又从账上支了20万走，但当时，我们的账上已经入不敷出，没有多余的资金可以动用。”
“等我追查到这笔资金的去向，已经是订婚当天的下午，那笔钱流入了一个债务公司的账上，那种债务公司我知道，是放高额利息的公司。与这种生意有来往，也难怪会波及到公司的发展。所以我回到家就立即质问她。而她却好像根本不在乎一样。”
此时，范凯正深吸一口气：“她总是叫嚷我和映真有瓜葛，或者说什么我们想害死她。天啊，我才是被她害死的那个人啊，我怎么还敢去害她？”
“她指的是小狗八哥中毒的那件事？”泰林皱眉道，那些话他的确听到过，当时不明白“敢害你”这三个字的意思，难怪当时范凯正已经山重水尽才口不择言。
“太荒谬了！那只小狗中毒中的蹊跷，但绝对不会是我放的毒药。”范凯正摇头，“当时的我已经焦头烂额，况且那只小狗是我从给恩美的礼物，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