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间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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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广言的脸上堆着笑，可这回答中的反问，却让安然听着浑身不舒服。
泰林却笑得云淡风轻，看着张广言平静地说：“说实话，都有那么一点儿。通常只有没什么关系的宾客才会在人家订婚礼上拼命地拉拢关系，拓展人脉，而不是把焦点放在新人身上。而你当天的确把自己的社交能力发挥得很充分。”
“至于你跟潘恩美的关系，倒是的确没有看出来。不过，现在我想，把我们安排坐在一起应该也是潘恩美的意思吧？”
张广言冷笑一声：“现在我要是说是我想跟你坐一起叙旧，你估计也不会相信了吧？说吧，今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泰林向后一指安然，道：“我这个朋友……最近跟潘恩美走得很近。潘恩美的死她一直没有办法放下。一天不知道真相，一天睡不着。”
“呵呵呵，泰林，这些年没见，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张广言不断冷笑，直到最后不可自抑地发起抖来。
他把车子停在路边，看向泰林：“你觉得我会知道真相吗？就因为我去了前女友的订婚party？可你也看到了，我已经不再是那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就连那天在坐的小捞女们也不怎么搭理我。就像这台车。”
“当年这个牌子的车是给顶级富豪的公子哥开的。后来，也不知道品牌方怎么想的，竟然为了中产阶级推出次一级的低配款。上班族倒是买得起了，可也拉低了自己的品牌价值。而我现在就是那个被拉低价值的旧车子。当她开得起三叉戟，自然就不会再回头来开保时捷。”
“所以，泰林，我们老同学一场，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今时今日我看人处事早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从高处被打到底，在再从低处慢慢往上爬，以前看不清楚的事情，现在在我眼里都是透明的，但只有这个潘恩美，我始终看不透。”
他目光真挚，表情严肃，仿佛不是在闲聊而是在说一件很要紧的事情。泰林心中疑惑，只感到说不出的古怪。正在不知如何开口时，安然在后座紧张地问道：“看不透？你，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张广言转头看向她，“你难道就没有感觉出古怪？人们常说，第一眼的印象很重要，你仔细回忆一下，你对她第一眼的印象如何？后来是越来越好，还是越来越糟？为什么会有后面的变化？很多事情，我当下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这几年反应过来，真是越想越害怕。”
他的声音不大，沉稳的男中音，在这个不大的车厢里回荡，却让人不寒而栗。安然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心中却震惊激荡。她回忆起，与恩美的第一次见面，她那如爆栗一般的尖锐声音，难以抑制的疯狂眼神，怎么说都不能算做一个好印象。
可后来随着小狗中毒身亡，紧接着，她在自己眼前中毒抽搐，从阎王殿捡回一命。而安然的内心此时却有了不知不觉的改变——把自己看成了潘恩美的救命恩人！自然而然地去同情她，想要保护她。于是，她对潘恩美的话开始深信不疑。
可，现在想想，那是事情的全部吗？有多少真，又有多少是假？
安然看向泰林，可她仅从泰林的眼中看到“怜悯”两个字。她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开始颤抖：“你从一开始就察觉了吗？我被利用了，对不对？”
听到这话，张广言斜着眼睛又一次看向她，一个了然于心的微笑渐渐地从他嘴角绽放开来，越来越大：“哈哈，哈哈哈，难道真的让我说对了？唉，不过你也算不得被利用吧。毕竟也没有损失什么。话说回来，潘恩美就是没有当明星的命，不然她演技挺好的。你说是吧？”
泰林看着安然紧闭的嘴唇，泛红的眼眶，心中有些不忍：“我倒是一开始就觉得她不简单。现在看来，她的表现更像是典型的ESFP，就是通常所说的表演型型人格障碍。喜欢被关注，善于博同情，而脾气又反复无常，有控制欲，一旦不被肯定就会暴怒。这些都是她的问题，所以，安然，你无需放在心上。”
“呵呵，说得很对，泰林，你果然跟以前一样善于观察。”张广言笑着点头，“所以，二位，我能拜托这样一个前任，难道不应该高兴吗？难道被她吃干抹净还不够，连命都要搭进去吗？”
泰林突然说道：“等等，你这又是什么意思？莫非你的破产跟她还有关系？”
“我可没有那么说。一人做事一人当，男人把生意搞垮了，赖在女人身上没意思。恩美离开我的时候，我还没落魄到现在这样。”张广言尴尬地笑了一下，又一次发动引擎。
在连绵不绝的引擎低音催动中，安然细腻又怯弱的声音从后座响起：“请问，那你认识映真吗？”
张广言的手扶在排挡杆上，却不向前挂挡，而是在停顿之后将车子又一次熄了火。他转过头，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你们还认识映真？！”
安然被他吓了一跳，连忙点头：“是啊，同一天认识的。她和恩美不是闺蜜吗？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
“呵呵，呵呵，”张广言又爆发出一连串的冷笑，“谁跟你说她们是闺蜜？映真她自己吗？恩美总不会也这么说吧？”
泰林和安然同时被这句话吓出一身冷汗，安然疑惑地小声问道：“怎么？难道不是？那她们到底什么关系？感觉映真对恩美很熟悉。而范凯正又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
“左右为难？哈哈哈哈”张广言笑得不能自已，“我认识恩美的时候，映真是她的助理。当时我为恩美投资过一部片子，人前人后帮忙打理的，就是映真。后来片子砸手里了，钱也打了水漂。可我却看清楚了映真这个人。”
“有饭吃的时候她第一个到，等到人走茶凉，她又会第一个回过头来拆墙脚。如果不是她，我的公司或许还在，而恩美可能也不会这么早就……总之，这个人说的话，一句都不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