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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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巷子太黑了，除了能看出她穿着白色的衣服，我没有办法认出那个人。警官先生，死者是我的哥哥，我不会包庇凶手，但是我也不会冤枉好人。即使我已经麻烦缠身，我也绝对不会说出任何不负责任的话。”章锦涛瞪大双眼，疾言厉色地说道。
他手中的被单已经因为用力撕扯而发出几近断裂的声音，可见用力之大。
“就是说，你不能确定那个白衣女子是你大嫂，同时，也不能保证不是她。我有理解你的意思吗？”泰林的声音低沉缓慢而平稳，每个字清清楚楚掷地有声。
“是的。”章锦涛点头。
“那后来呢？你做了什么？”
“我很害怕，但是不敢再接近她。她，好像发现了我，然后站起身来，跑掉了。”
“等等，你说她站起身来跑掉，她是从哪边巷口跑掉的？”
“从。。”章锦涛又一次停住，不再说下去了。
可是李方文他们三人都知道，这个女人是从南边的巷口逃出，而当时章锦涛就恰恰站在中央靠南的位置！换句话说，这个白衣女人，就是从章锦涛身旁跑走的。
“说不下去了？”泰林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神松弛自在温和，仿佛猎人在看着手到擒来的猎物，漫不经心，却势在必得。
“我。。”
“你一直表现得非常好，该亢奋的时候亢奋，该冷静的时候冷静，可是你的逻辑从一开始就错了。”泰林的声音缓慢却有力，“我反复问你当时的位置，可你一直强调当时在十字巷中心的位置，可如果这样，那另一个嫌疑人不久是从你眼前逃走的吗？”
“是。是啊。”章锦涛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一般，赶紧点点头。
可泰林却轻轻地摇头：“可惜，并不是这样的。你是个聪明人，口供的疑点众多，逻辑混乱，会让警方对你的可信度评价大打折扣，无论对你还是对薛芳婷都没有好处。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我没有。”章锦涛还在用力辩驳。
“从一开始，你就已经布置好了这样的口述方式，从你模糊不确定的用词里，我就预料到你有许多刻意掩饰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有一部分我可以反驳你，并证明你做了伪证。”泰林说着掏出了手机。
李方文和林一平凑过去，只看见案发当晚安然的自拍照片。背景是渔市广场的大排档，海产摊老板的招牌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广告灯。在招牌后侧的背景里，有一位穿着灰衣的男子正向着巷子的豁口走去。照片并没有拍清楚他的脸，但是从身材和衣着看，就是章锦涛无疑。
“这是安然九点钟之后拍到的画面。我想，你从家里出来，并非直接进入巷子，而是先来到渔市广场这边的大排档寻人，然后才会从巷子返回。只是，你没有想到，从你转身进入巷口的那一刻起，你的人生已经完全改变。”
一段很长的沉默之后，章锦涛开口道：“我只是从十字巷的中心进入，然后就看到我哥躺在地上，她手里拿着弯刀，看着我，就丢下刀子跑掉了。我的确从没有看清楚她的脸。当时太黑，我也呆掉了，连喊人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然后呢？”
“然后我抱起我哥的头想救他，可是已经回天乏术。后来，我看到巷口有人影闪过，我很害怕，就站起来跑走了。”
“从哪个巷口跑走的？”李方文问道。
章锦涛咬着牙齿，似乎用尽全身的力量：“从北边，我当时只想赶紧回城里，我不想再呆下去了。我，我当时已经疯掉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那你经过停车场，有看到蛤蜊叔吗？”
“嗯，有，他在低头看手机，”章锦涛肯定道，“我就从他岗亭后面溜走跑到了马路上。”
“那你有敲门叫他吗？”李方文大声问道。
章锦涛叹了口气，用力甩甩头：“没有，怎么可能！我当时吓坏了，身上都是血，恨不得赶紧逃掉不被人发现，怎么可能拍门叫别人发现我？”
李方文与林一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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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王良走进法医科地下室的太平间，总会指着一排排冰箱门上大大小小琳琅满目的冰箱贴抱怨：“我说老陈，你有个什么爱好不行，攒这么多花花绿绿的小玩意，还贴这里。。这里是贴这个的地方吗？”或者，“赶紧收拾一下，死者家属看到了不好。”
老陈总是嘿嘿一笑，却并不动手整理。爱好这种东西，虽然不是生活必须品，也不见得每一个人都得有，但它是生活的调剂，可以是催人奋发的动力，也可以是私人的秘密。
比方说，鉴识科老刘的爱好是海钓。他本就木讷少语，不善言辞，属于通俗意义上的社恐人群。可以想象，当他面对广阔致远的大海时，内心所获得的短暂平静。
而法医老陈的爱好则是旅游，但身为H市首屈一指的一线法医，他根本难以从繁重的工作中脱身超过三天。他的巴黎，他的威尼斯，他的里约热内卢，总是存在于图片中，而请长假环游世界的计划则是一拖再拖，也不知道会拖到何年何月。
他这些年所带的爱徒们深知师父的缺憾，总是想方设法地去搜集世界各地的旅游纪念品送他，其中数量最多的便是冰箱贴。这些描画着各地景色的小牌子可都是他的心头好，总要放在一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才行。
可是今天，他盯着这些冰箱贴良久，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他发现靠置物架的那扇冰箱门上的冰箱贴都诡异地向着同一个方向“使劲”，就像成群结队的巡游鱼类，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冲锋陷阵。
老陈走了过去，发现“目标”竟然是放在置物架中间那层的“物证篮”。两把用来复核伤痕的弯刀静静地躺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