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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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林和章锦涛互相对视中，病房里又一次鸦雀无声。李方文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林一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默默地打开手机，迅速打了好些字上去，再“嘟”地一声传出。
“九点钟？”泰林重复道，“你是说，九点钟，你家除了你已经没有别人在吗？”
“是的。”回答简短却有力。
“好的，我明白了。那接下来，你在哪里？”
“我想去找他们，刚刚很不愉快，我很担心，于是就出门寻找。”章锦涛垂下眼睫，声音也逐渐黯淡下来。
“那你找到了吗？”泰林感觉距离一部分的真相越来越近了。
“嗯。”章锦涛的头又一次垂得低低的，声音中压抑着痛苦的情绪。
“你慢慢说，不着急。”泰林声音温和，安慰道，“那天什么情况？你怎么找到他们的？”
章锦涛又一次抓住了被单，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说：“我见他们不在家，便出门找。当时应该是9点钟刚过，晚间新闻的气象预报还在播报。我们港岸人家，每家每天都必须要听气象预报，特别是海洋天气预报。这么多年养成了习惯。”
“我出了家门，先在小区的中庭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他们。可是当我走下斜坡的时候，我听到，，我听到，我哥哥惊叫了一声。”
“什么时候？”李方文向前迈出一步问道，“你确定那声叫喊是你哥哥的？”
章锦涛点点头：“我确定，他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仅仅喊一声就足够让我吓得一身冷汗。”
“然后呢？”
“然后我就向斜坡下面跑，就跑到巷口，巷口很黑，我什么都看不清楚，于是慢慢走进去。然后就看见，就看见，，”章锦涛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几不可闻。
“你看见你哥哥了吗？”泰林温和地问道。
章锦涛点点头，表示肯定。他长叹一声，好似终于下定决心地说道:“我看到我哥哥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于是我赶忙跑过去，我看到他身上都是血，有一条很长很恐怖的伤口从脖子上一直划到胸口。我走过去，扶着他的头，一直一直看到他身上的血全部流干。”
“你没有惊叫，也没有报警？就安安静静地看着你亲哥哥死去？”李方文眼睛冒火，“章锦海，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的这套说辞吗？”
“我，我，我当时吓得完全六神无主，你们知道吗？他躺着的那个小水沟下面，就是我爸爸捞桩子的地方。你们知道我看着我哥哥的血流进那沟槽，又一点一滴地落在下面的礁石上，心里有多恐惧吗？”章锦涛的声音越来越大，目光里闪烁着惊魂未定的慌张和疯狂。
“你说什么？”李方文盯着他的眼睛，“你说你父亲就是死在栈板重建的后巷上？”
“不，是下面。”章锦涛眼中露出极大的痛苦和愤怒，“每当我一想到大排档那些人会跑去后巷小解，我就恨得牙痒痒。这块巨大的栈板码头，这个热闹的大排档，是他们用我爸的命换回来的，他们竟然如此地糟蹋！”
李方文还想问些什么，却见泰林摆摆手阻止他。泰林抬起头，望向章锦涛的脸，诚恳道：“欸，既然让你想起这么多不愉快的回忆，那么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好了。”
他接着问：“你刚刚说你跑进了那条巷子？说实话，我和办案警员都去过那条巷子，你从南边的巷口跑进去，是在哪个位置看到你哥的？”
“差不多接近中心的位置。”
“哦？那很靠近了。是吧？”泰林回想了一下，点点头道。
“是的，就在十字巷中心的位置。”章锦涛承认。
“那，你还看到了什么？有没有看到还有别的什么人？”泰林认真地问道。
这回，章锦涛不说话了。
真相好像就在前面伸手可见的地方，没想到在这个问题上卡住，看来是找对了方向。泰林掩饰住喜悦，好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看到了你嫂子？”
听到这话，章锦涛怔了一下，又摇摇头。
“看你的反应，你肯定是看到什么人了是不是？”泰林道。
“嗯，”章锦涛的声音虽小却鉴定，没有再拖泥带水。
“哦？”泰林疑惑，“你难道不认识他？”
又是一阵沉默，章锦涛低着头，他的目光闪烁不定，在床单上来回游移。
“那这个人是女的？”泰林换了种方式，“你总看得出来他是男是女对吧？”
章锦涛迟疑了一下，终于点点头；“嗯，穿白色衣服的年轻女人，但是我看不到她的脸。”
“咦~”泰林听了这话，与林一平和李方文同时诧异起来，这薛芳婷在被捕时就是穿着白色上衣。难道凶手真的是薛芳婷？
“然后呢？”泰林问道，“你看到她的时候，她在做什么？”
章锦涛的脸色煞白，声音颤抖道：“她就蹲在地上，低头看着我哥哥的脸。可是她的头发遮住了脸，我根本看不清她的模样，只隐约看到，她手里好像握着一把刀。”
这番话，听得李方文直咬牙，一句肯定的有效回答都没有，即便亮出凶器这么大的证据下面也都是“好像”、“似乎”这种似是而非的词。他很气馁，于是看向林一平，没想到后者的表情虽然严肃，但却透着一丝毋庸置疑的坚定和自信。
“请问，”林一平轻声说道，“你和她说话了吗？”
“她一直在叹气，还在小声地说些什么，可是我听不清楚。”章锦涛有一次摇摇头。
“你是说你嫂子？”泰林疑惑地问道，而问题却有所指。
但，章锦涛抗拒地摇摇头，大声说道：“不，我没有说是她，只是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女子。你们不要误导我。”
“我们没有误导你。”林一平清脆的声音响起，“这只是一种可能性。”
“不，没有这种可能。”章锦涛摇头，“不可能是她。她怎么会杀我哥？”
“那你回答我，凶器上，也就是那把弯刀上，为什么会有薛芳婷的指纹？”林一平的手里拿着手机。李方文接过，果然看到法医老陈的一行留言：“指纹系薛芳婷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