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意外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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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老陈已经架设好强光灯，开始对尸体进行初步的现场检查和采样。鉴证科的副科长老张也带着几个值班的同事赶来进行现场取证工作。结果倒是李方文迟迟等不来早已经出发的王良，而独自一人前后应对。
王良不是迟到，而是，在经过“时进桥”时，遇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时进桥”是兴建于上世纪80年代的H市立交桥系统的外延部分，将沿海郊区“前栈区”与H市区紧密相连。虽然是立交桥，“时进桥”却要兼顾人车并行任务，因此，在新型立交系统不再出现的桥头行人红绿灯却在这座桥下出现。
王良的车驶下桥之后不多时，便听见几声女人的尖叫从桥下红绿灯处传来。几辆交警支队的摩托车停在路边，几名警察将一个瘦削颀长的青年团团围住。另有几位路人模样的中年人则在一旁围观着指指点点。
一瞥之间，吸引住王良目光的便是这瘦长青年已经微湿的灰色POLO衫上的大片血迹。鲜红粘稠的血液，经过一段时间的风吹与氧化，早已经变成深褐色干涸在他的胸前。
而在最终被制服的之后，他面色苍白，大口穿着粗气，口中喃喃不停，谁也听不出他在说些什么。
“浑身血迹，又是从前栈港方向而来？”王良心中警觉，马上停车联系辖区派出所出警。未料，辖区内前栈港派出所的警力都已经奔赴港口渔市广场，根本没有多余的警力可以出勤来处理此人。
王良虽然又急又气，却知道一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于是破例请交警支援，联手将此人押上车驶向前栈港与李方文他们汇合。
不料，刚靠近港区附近，后座上被铐押的瘦长男子的表现再一次引起王良的注意。他将头埋入加拷的双手之间，显示出极为抗拒的情绪。当慢慢接近港口，只听他嘶哑的声音高叫一句：“我不回去！”便一头栽倒在后座上。
王良将车子停在派出所门口，将后座上的青年拉起时才注意到他后脑上方有严重的血肿，似乎曾经受过撞击。“疑似嫌疑人”瞬间变成“烫手山芋”，王良叫上派出所内的小协警，径直开车前往离港口最近的职工医院。
几番折腾，王良接起李方文电话的时候，瘦长青年已经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架了监控仪器正在吸氧。
“师父，老陈刚刚带着尸体回去了。鉴证科那几个人初步勘察完毕，现场光线不行，他们明天打算再回来搜一轮。您老人家什么时候过来看看我啊？”
“小兔崽子别揶揄我了，赶紧来港口的职工医院接应我。就在码头后面。”王良啐道。
正这时，他突然听见急诊室护士一声低声的惊呼：“咦？这不是章锦涛吗？！”
“章锦涛？这位护士小姐，你认识他？”王良心念一闪，马上开口问道。
“认识啊。他家就是我们港上的。就住在栈板后面，哦，就是现在的渔市广场。说起来，我们还是一个小学毕业的呢。”小护士抬起头轻声说道。
本地人？又住在案发地附近？浑身是血地往外跑？似乎种种疑点，都集中到了这个尚在昏迷中的小伙子身上。
“哦？青梅竹马啊？！那他家还有什么人啊？”王良不动声色地问道。
“哈哈，什么青梅竹马啊？港上就这么大，谁不认识谁啊？”小护士满脸绯红，却是满眼含笑，“今天急诊室没什么人，我就跟您说说吧。”
“不过他们家挺条件很在我们港上算差的。他妈老早就离开家了。他爸就是跑船的。一直在渔船上帮忙。但是十几年前码头扩建的时候下去捞桩子出了事故，拉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工程队赔了二十万，这件事当时很轰动的。”小姑娘低下头去。
“他家还有个哥哥。他爸死后就顶了缺口跟着出海。听说倒是混得不错，年纪轻轻已经坐上船头儿了。哦就是你们说的船长。”小护士人灵嘴快，竹筒倒豆子一般干净利索。
“哦？就哥俩？”王良很欣赏小护士的爽利。
“他哥马上要结婚了呢。去年过年从桥那边带回来一个女子作媳妇。长得还真挺不错的。现在在渔市场打着工。”小护士微笑道。
王良听出来了，“桥那边”指的是时进桥的对面，也就是H市城区。
“那他呢？出海还是在码头工作？”王良扬起下巴，指向床上尚未苏醒的清瘦男子。
“这个弟弟一直在读书，还上了大学。后来，还分配到桥那边的企业里。他平时极少回来，也就是过年吧。他哥哥每次过年都带着他到处走动，还一直夸耀着。毕竟我们渔家子弟考上大学不容易嘛。”小护士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
又是“桥那边”。
殊不知“桥那边”的城区也分旧城区和新城区，也分文教区和商业区，更有政府新规划的高新区和保税区。但是对于土生土长的海港渔家来说，“桥那边”代表着繁荣和兴盛，代表着梦想和飞跃，代表所有的美好生活和无限机遇。
“章~锦~涛。”王良把他的名字输入资料库的手机端查询系统，“那他哥哥呢？叫什么？”
“章锦海。”小护士望着床上的青年，头也不抬地答道。
当王良输入这个名字的时候，警示灯突然疯狂闪烁，一行红字猛地跳出：“章锦海，渔市广场凶杀案，受害者。”原来，今晚的受害者就是他哥哥啊。
王良的心绪震动，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半分。只怕到了明天一大早，这个消息便会传遍整个前栈区。以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八卦功力，得知消息只是早晚的问题。于是他决定要尽快把这个年轻人转移到“桥那边”的医院，再进行审讯。
此时，急诊室的大门从外面被推开，李方文快步入内：“师父，目击证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