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郁金香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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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方文借着光线看了看，那是一枚铜质的精致单孔扣。在他的印象里，只有老式样的制服西装上衣才会有这种纽扣出现。
扣子后面的扣眼的确已经崩坏豁角，不能再继续使用。看这纽扣的磨损程度，虽然已经非常残旧，但是表面凸出的花纹却光亮圆润，好像被谁经年累月地细细摩挲过。
“这个花纹挺漂亮，好像在哪里见过啊。你有印象吗？”王良扭头问他。
李方文仔细地观察一番，发现隆起的纽扣表面上有一个设计极为精巧的郁金香花朵图案。饱满圆润的花朵上三枚厚实的花瓣互相包裹着向上延伸，在顶端汇聚成一顶王冠的形状。
“华侨中学？！”李方文脱口而出。华侨中学是H市乃至全省都首屈一指的私立名校，早年由归国的海外华侨出资兴建，有上百年的历史，以培养社会精英为教学目标。学校对就读学生均会进行背景调查，非实力雄厚关系强大的学生不能录取。
同时，华侨中学又会面向全社会招收品学兼优的尖子学生进行选拔，并给予丰厚的奖学金奖励。
相较于该校一贯“高大上”的标准和作风，这个奖学金计划被称为“寒门计划”，而每年通过层层选拔，堪比国际奥数竞赛获奖，录取者可谓凤毛麟角。社会各界则对此褒贬不一。
可是，死者手中怎么会有华侨中学的纽扣？他与这所学校有什么关系？李方文心中充满疑问。
“小李，跟华侨中学联系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线索。”王良交代道。
李方文点头应下，马上就打到华侨中学校务办公室问询，可没想到仅得到“爱莫能助”这文邹邹又拒人千里的回复就被挂断了。
李方文心中愤懑，当刑警这么多年，查案的时候还没有被这么硬怼过。
“看来还得找办法啊，”他心想，“华侨中学？华侨中学？怎么好像听谁说起过？”
突然，他脑中一个高瘦的人影闪过，不禁喜形于色：“嘿嘿，泰林师兄！”
与此同时，艺术中心外的某张长椅上，泰林面对着刚刚恢复意识的安然，刚想扭开一瓶矿泉水，却突然感觉右眼角猛地跳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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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晕眩过后，泰林发现安然又开始给自己编辫子了。她默不作声地坐在长椅上将自己左侧的头发拢到右边，低低地编成了一条粗粗的最简单的麻花辫子。
这个发现让泰林惊喜万分，他拿了水，轻轻地走到她的身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安然？”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他又试探性地问了声：“Zoe？”
小姑娘抬起头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抱着双肘，高高翘起了嘴巴。
泰林嗤笑一声：“嘿嘿，艾琳。”
女孩对于能被认出这件事很满意，用力地点点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这是泰林第二次看到她这么灿烂地笑。
第一次还是在医院的病房里拿彩色笔给她的时候。那时她的头上还缠着密密的绷带，脸上的青肿还未消，甜美笑容绽放出来，真是又滑稽又让人心生怜惜。
现在的她，皮肉伤完全复原，加上出门时薄薄施了淡妆，这样一个灿烂动人的笑容漾在脸上，又平添了一分清纯和美好。
泰林一脸温和，怔怔地望着她的笑容出神。
在旁观者眼里，她的笑容如春风拂面，而他似乎早已经心神荡漾，好一对情投意合的璧人。
而他真正在想的却是：“这个艾琳的心理年龄远远小于安然啊！”
“这是个什么情况，创伤后的心智没有再发展吗？”
“不对啊，如果是副人格，那她的作用是什么？出现的诱因是什么？”
想着想着，他不禁煞风景地脱口而出：“你有18岁吗？”
没成想，这次换做“艾琳”怔住了。只见她默默地摇摇头，眼圈开始泛红起来，好像马上就要裂开嘴巴哭出来一样。
“安然，不，艾琳，本来想带你看画展的，你要是哭鼻子咱们就得回家了哦。”泰林安慰着她道。嘴上虽这么说，看着艺术中心周围停着的警车和媒体车，估计这画展是看不成了。
正在这时，只见李方文从艺术中心向他们跑了出来：“师兄，太好了，你们还在这儿。我跟你打听一个你们华侨中学的毕业生，大画家李梧瑜您听说过吗？”
泰林顿了一下，想了想，说道：“听说过，大艺术家，是我们学校很出名的毕业生。不过比我大上十届呢。你问他干嘛？”
“跟这次的案子有关啊，师兄。学校办公室竟然不接我们的电话，估计当成诈骗电话了吧。”
李方文将自己的走访被拒经历遮掩得滴水不漏，不料泰林却说：“他们是挺傲慢的。我先帮你了解一下吧。”
真尴尬！
李方文张着嘴一脸无奈，却只见长椅上的女孩睁大双眼，盯着他手上的铅笔，一根橘黄色，顶端的橡皮擦设计成一只小胡萝卜的可爱铅笔。
李方文眼睛一转，低着声音问泰林：“怎么？这是那个小画家？”
泰林默默地点点头。
李方文将笔递给她，说道：“这段时间艺术中心要关闭了，这个免费的周边铅笔就送给你吧。”
说着又转向泰林，狡猾地笑道：“师兄，这次华侨中学那边，就拜托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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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上的“孕妇效应”是指，期待婴儿出生的孕期夫妇，出门总会先注意到婴儿相关事物，满眼皆是婴儿车，尿布奶瓶，妇婴医院，同时，也更容易发现同类。
王良也觉得自己已经产生了“孕妇效应”，他从艺术中心出来，总能最先注意到胡萝卜相关物品。星巴克有胡萝卜杯子，蛋糕店有胡萝卜蛋糕，连文具店都有胡萝卜造型的铅笔。
“警官，您说的这些啊，都是我们公司的文创周边，其中有一些还是跟旅游局合作开发的呢。”询问室里，坐在对面的油头小帅哥抱起手臂非常自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