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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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病房里的女孩一言不发。她抬起头静默地望着泰林。
泰林的声音温和而低沉：“你甚至都不是那个喜欢画画的女孩，你是谁？她又是谁？”
女孩听到这话，吹下眼睑，藏在纱布后面那张俏丽而苍白的脸庞突然间展开一个诡异的微笑。她伸手到脑后，扯下发圈，两只歪歪扭扭的麻花辫子散开下来，如海藻般披在肩上，散发出妖异的美丽。
她扬起下巴，一反往日的羞涩，略带挑衅地望向泰林，轻启双唇，声音低婉清澈：“泰教授，你说说看，我美不美？”说完还凑近了过来，眨了眨眼睛。
泰林内心惊诧于她突然之间的神态变化，此时却只能尽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这女孩的左脸虽然已经消肿，但绷带的边缘还是遮不住伤口附近的暗色淤青，她这半边脸的一笑一眨，竟是说不出的古怪滑稽。
“你，或者说你们，已经没事了，过不了多久就能出院回家了。”泰林故作轻松地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这妩媚的女郎再次挑衅地凑过来，缓缓道：“泰教授不会是想说，我既然已经可以说话了，就要给我录口供吧？”
“那倒没有，口供可是刑警的事情。我只是想跟她聊聊绘画，听说下个月有个画展挺不错，也不知道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不过啊，她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呵呵呵，E-I-L-E-E-N，Eileen。艾琳。画展什么的，她不去我也可以去啊。”她第三次凑上来，面庞正对着泰林的脸，妖冶地嗤笑起来。
泰林“败”下阵来，身体向后退，与她妩媚的笑脸保持了一段距离，才开口道：“Eileen?英文名字？谁给你们取的？安然吗？那你的名字是什么？”
这女郎听到安然这名字，笑容随即褪去，嘴角轻蔑地撇了撇，坐回到自己的床边不再言语。
泰林任由她独自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想，安然给你的名字，你不怎么喜欢吧？”
“别跟我提她，她是她，我是我。不是一回事。”那女孩声音挑高，眼神凌厉，两只手却慌乱地整理着肩膀上的卷发，再无半点方才步步紧逼的调笑妩媚。
“可以请教你的名字吗？该不会也叫艾什么的吧，，，”泰林故意试探着。
“Zoe。”一个没好气的声音打断了泰林。
“怎么拼？Z什么？”泰林佯装在本子上记录。
“不需要拼，就叫我卓依。别的不要问。”这位“卓依”扭过头去，看向窗外的夜色，接着，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不问也好，天色也不早了，那我在这里等她还是你帮我叫一下她？”泰林又一次打破沉默，却漫不经心地好像在跟饭店前台打招呼。
“你，，”叫卓依的女孩愤懑至极，双唇用力抿了抿。可下一瞬间这情绪便从她脸上消失无踪，却露出一抹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只听她轻笑：“呵呵，没想到你毫不关心安然死活，等的却是艾琳？”
这已经是今天她第二次在瞬息间神情骤变，泰林暗暗记在心里，表面上却是一脸认真，语气诚恳；“对啊，艾琳这次可帮了我们的大忙，无论怎样，我都要当面跟她道谢。”
“要是想见她的话，你来求我呀！”利恩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古怪又动人的微笑。
话音刚落，突然她脸色骤变，眼睛瞪大，用尖利的声音颤抖着惊叫：“你，你听见琴声没有？”说完，两眼一翻就向床边歪倒下去。
泰林惊觉不妙，忙伸手去扶：“安然，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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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是被一阵低沉的大提琴声吵醒的。
她以为是手机响了，向枕边摸了摸，没摸到手机，又向墙上摸电灯开关，却摸到了一块木板。
“奇怪！床边哪里来的木板？”安然瞬间清醒，揉了揉眼睛。
眼前的一切让她目瞪口呆。一间雅致的欧式房间，胡桃木色的木板墙壁，乳白色垂帐罗马床，深绿色的小花边窗帘，乳白色缀蕾丝的被单，精致之中透着诡异。
“这到底是哪里？”安然心中有一种怪异的感觉，陌生又熟悉。
“难道昨晚是梦吗？”搏斗的片段闪回在她的脑海，相比这陌生诡异的房间，那些回忆要真实而激烈许多。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安然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又轻抚上脖颈，钻心的疼痛。“嘶~”
所有的一切不是幻想，不是梦境，都曾真实发生过。可，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这时，大提琴的声音停了下来。敲门声轻轻响起。
安然惊得一个激灵，正想起身。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穿着深绿色围裙的白皙女子站在门边，长发向右边低低编成辫子，在肩膀用丝带系了个绿色的蝴蝶结。
“你醒了，安然。”她的声音轻柔温暖，和善可亲。
安然被这么一问，有点不知所措，疑惑地摇摇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们见过吗？我有来过这里？”这里的装潢像是个欧式网红民宿，该不会是之前来拍照打卡吧？
“绿围裙姑娘”又笑了：“你跟我来。也许你会想起来什么呢。”说着转身引领着安然走进一条小小的走廊。走廊尽头，是盘旋而下的楼梯，同样是胡桃木色的扶手，精致古典，蜿蜒流畅。
走下楼梯，安然随她进入一间与刚刚那间小卧室同样装潢风格的客厅。阳光透过大门上的小方窗，将胡桃木的墙壁晕染成薄薄的奶油色，让人感觉舒服自在，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太对。
她转过身看向大门正前方的壁炉，顿时心生疑窦。五六张单人沙发在熄火的壁炉前围成半圆。两个女孩并排坐在一起，见到她们下楼，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望向这边。
其中一个较为高挑的女孩冷冷地看她一眼，便低头擦拭膝上的大提琴，想必，方才的琴声也正是来源于此。而另外一个年龄较小的女孩，耳侧编着两条小辫子，向她甜甜一笑，伸手指了指大门外。
推开门，脚下一条石砖铺成的小路通向远处幽暗的树林，门边一棵高大的花树开满蓝紫的花朵。一阵风吹来，钟铃形状的花朵如雨般飘落，其中一瓣落在安然肩膀，她心中一动，声音颤抖：“这是，蓝花楹？我，到底在哪里啊？”
安然头晕目眩，正想开口问个究竟，却听到一个陌生而低沉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安然，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