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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他是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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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上夜班的我有些不适应这作息,回到家里,倒头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吵醒我的依然是那万恶的手机铃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王胖子备注,我接通了电话。老王熟悉的声音从另一头传过来:“小顾老弟,等一下来我办公室一趟。”

不知道是不是起床气,我有些怨气的对老王说道:“老王,我刚刚上了个夜班,有点遭不住,没什么急事我就先睡一会,等一下再来。”

平时对我们有求必应的老王出乎我意料的回了一句:十万火急,我刚刚查了昨天的监控。他就很果断的挂断了电话,连一个回复的机会都不给我。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直呼大事不妙,那叫一个后悔。看来昨天我违例放大叔坐车这事东窗事发了,这下就算不被开了,也得破财消灾了。

等我赶到队里时,老王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站着了,从他扭成川字的额头就透露出这个事绝对小不了了。我试探性的冲老王问道:“老王,你找我有什么急事。”

老王对我的话没做回应,只是示意我去里面说。这一个违例而已没必要搞得这么神秘吧。

老王打开办公室的电脑,电脑上播放的正是昨天晚上我那趟车上的情况。

看到电脑上放映的画面,我心里像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这大爷可真是个乌鸦嘴,昨天还说不会查监控来着,今天我就被抓了个正着。

老王并没有注意到我铁青的脸色,他将画面快速调整至昨天发车时。灰色的画面里,大爷从前门处慢慢上车。

就在监控拍到大爷那沧桑的正脸时,老王按下了暂停,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过了好一会,他用手指着屏幕里的大爷,语气少有的带着尊敬说道:“里面这个老人你认识吗?”我不明所以,头摇的比拨浪鼓还快。

老王见我这般反应,将双手别到背后,踱步走到办公室窗边,背对着疑惑的我,看向外面大院的景色,似乎在思考着一些什么。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已经无聊到掏出手机打牌玩了。终于,老王转过身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并给我倒了杯水。待我喝完水,老王问道:“这个老人是去李家凹吧?外姓人还是?”

见老王这样询问,我也不做隐瞒,将昨天晚上有关大爷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心存一丝侥幸的我没有选择将大叔的事抖露出来,希望我的坦白能让我被从宽处理。

老王听完我的话,沉默了许久。突然,他长叹了一口气,对我说道:“小顾,你不是本地人,不太清楚这个老人的身份。”

我打趣老王道:“莫非他是一个退休的高官,来体验生活来了?”

“呵呵,你真就猜对了一半,这老人原名叫李家栋,是曾经我们星原市的一把手...”老王停顿了一下,咽了下口水接着说:“但是他,他在五年前就死了。”

我顿时呆在原地,想到昨晚和老大爷的交谈,身体不由打了个寒颤。合着昨晚我和一个死了五年的鬼聊了一路的天。不断回想老大爷昨天慈祥的语气,实在有些不愿意相信老王的一面之词。我有些结巴的问道:“这,这都过去五年了,人的样貌总会改变一点吧,应该是你认错了吧。”

老王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说的也道理,那这样,找个时间咱们去一趟李家凹问问。先不要声张,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说罢,老王将监控快进至大爷从李家凹下车,从大爷佝偻朴素的身影来看,怎么也想不到他是个早就死了的人。

我看着监控画面,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有点说不上来,眉头渐渐紧皱。

临走时,我用钥匙扣上的u盘拷贝了一份监控视频,老王也是不断的叮嘱我晚上要注意安全。让我意外的是,直到我离开,他也没有提起一句关于瞎眼大叔的话,好像就没有这个人一样。

回到家时已经是烈日当空时,我将u盘插入电脑。监控里依然是刚刚看过的画面,

监控里的我将车停在了谷里镇站台,紧接着我看向了空气,然后就把车门关上了!监控居然没有大叔和那条丑狗的画面,我他奶奶的把空气放了进来?

三伏天的房间里,我却感觉一股寒气从我的脚底直冲天灵盖。监控依旧没有理会我的情绪,不断的播放着,我和郭牛的会车,过隧道,大爷下车再到返程。视频一遍又一遍的播放,始终没有大叔的身影,甚至连狗叫都没有。

我靠!此刻的我多希望这是场梦,没有一点犹豫,我对着自己就是啪啪两个耳光,脸都打红了,眼前的场景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揣揣不安了好一会,我勉强从慌乱中稳定了心神。一个可能已经死了五年的老人,一个连身形都没有的大叔,他们有什么目的。在这之前,老王,姚哥等一行人的反应都昭示着这趟车似乎有什么隐藏的秘密,而我好像只是一个背锅侠,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胡思乱想中夜来的很快,我也依然没有想出什么头绪,只能等到有时间去李家凹找找突破口了,又或者今天晚上还能碰着他们两个。

心里的事让我对时间的把握出了点问题,等我到南站时,已经是11点多了,郭牛已经发车走了,车门处也有几个人在等车。

上了车,坐在驾驶席的我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车门口,有些害怕看见大爷和大叔。人都无法逃脱墨菲定律的制裁,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人他还是来了,最后一个上车的乘客正是昨晚的大爷,他依然坐在了昨天的位置上。

他的样貌相较昨天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换了一件衣服,但是在我眼里,他好像换了一层皮。

乡下人大多不同于城里人,即使互相之间只是第一次见面,也能谈天说地,上到国家政事,下到鸡毛蒜皮,他们操着一口本地乡音,我也就勉强能听懂个七七八八,不会说的我只能做个听众。

我透过反光镜瞄了一眼车上的大爷,他并没有加入交谈的人群。只是用浑浊的眼球望向窗外漆黑的一片。

就在我准备专心开车时,一位上了点年纪的老乡的话瞬间吊起了我的兴趣。他用神秘的口吻说道:“欸,你哋晓得这趟车系点被取消嘅咩。”

“大伯,我刚从农村出走到城里卖点货,那时候这车就出事故关停了,我哪里知道。”

一个年轻稚嫩的声音附和道:“就系说撒,大伯晓得就不要卖关子了。”

大伯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用别扭的普通话说道:“自从五年前这条隧道被打通,这个点的车共有三次,每一次这车最多不超过15天就要消失。”大伯停顿了一会,用眼睛瞥了我一眼接着说道:“车消失的第二天,大伙到处找,只有一辆空空的车停在路边,而且车还完好无损。后来政府就前后三次关取消了这趟车次。”

他的话引起了车上一阵骚乱,惊恐的气氛在车内蔓延。大爷突然说了句:“既然这样,你知道所谓的真相,为什么还要坐这趟车?”和村民一对比,大爷的普通话极其标准,就像首都大院出来的人一样,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老王上午的话。

面对大爷的质疑,大伯面不改色的回了句:“我家住在阳门镇,还没过隧道呢,自然可以坐得。”车上的几个人听到这话,顿时坐不住了,随即不约而同对我说道:“师傅,我一会到了阳门镇下车。”

我有些无奈,乘客就是上帝,上帝说啥就是啥呗。想到大爷还没表态,我满怀希望对大爷问道:“大爷,您还是李家凹下车吗?”大爷有些不悦的嗯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

还没到阳门,郭牛的车就与我交汇了。郭牛之前在饭店就告诉过我这件事,和刚刚讲的版本差不多,昨天他还告诉我注意前面的隧道,这样看来他晓得不少的消息。

想到这,我打开车窗,递了包口香糖给他,他说了声谢谢就剥下包装。趁此机会,我问道:“兄弟,这隧道里是不是有什么事,你没有和我说。”

郭牛有些委屈的小声回道:“是,俺之前在饭店就想跟大锅说来着,怕你一个读书人根本不信,你又走的匆忙,就没说。”他将包装装进口袋,接着说道:“这车的第二任司机是我表叔郭大胆,他出事前和我讲起,过这条隧道时会听到婴儿的啼哭和妇女的低泣声,不过看不到人影。”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大半夜的在昏暗的隧道遇见这么诡异的事情任什么大胆也得被吓着吧。

郭牛正想继续往下讲,车上的乘客开始不满了起来。本来刚刚的故事就让他们有些担惊受怕,现在让他们坐在这趟车上多待一分钟都是一种折磨。没办法,只能明天晚上早点来车站和郭牛讲讲,看能不能找到点头绪。

郭牛离开没多久,车就停靠在了阳门镇。车上的乘客即使没几个人也依然拥挤着在了后门口。看着他们一个个下车,这大爷却不带动的,想到一会要和这不知是人是鬼的大爷穿越这恐怖的隧道心里就犯怵。

终于,乘客还是走光了。我硬着头皮,发动车子向隧道驶去。大爷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那大伯反驳丢了面子还是怎么,面色看上去有些不悦,一个晚上他就说了几句话。这等一下穿过隧道的时候,他不会拿我撒气,把我拖进阴间。

胡思乱想了几分钟,车已经开始进入隧道。我的神经开始高度紧绷,车速能控制多快就多快。大爷突然站了起来,拖着他残疾的腿朝我走了过来。我透过反光镜目视着这一切,心脏感觉像是一个高压水泵,高速抽血供血。

大爷挪动了两步,在我背后的位置上重新坐了下来。 我眼角的余光紧紧盯着他,虽然车里的空调将气温保持在25℃,我的额头上明显有一层密密的细汗。一路上沉默不语的大爷突然说道:“师傅,我开窗抽个烟可以吧。”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身后就传来窗户摩擦的嘎吱声,让我的牙床有些发颤。

他拿出别在腰间的旱烟筒,点了一卷烟丝,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他的随意映衬出我的紧张,此时的我闹同正在大开:他是用烟管敲死我,还是这二手烟毒死我...

就这样僵持了两分钟左右,车终于是从隧道里出来了,凑巧大爷也抽完了一卷烟,站起来往之前的位置去了。我悬着的心从高处落下,这最危险的时段终于是过去了。

车平稳的停在了李家凹,想到上午老王告诉我大爷的名字,急于知道真相的我没有考虑前因后果,冲着已经下车的大爷就是一嗓子:“李家栋大爷。”

我最不愿意的场面还是出现了,他应了一声并出于本能的回头,见是我喊的就冲我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完了,这大爷他妈的真是个鬼,我还不要命的点明了,我这不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吗。

回去的一路上,我被这件事搞得懊悔不已,深怕明天他就要我的命,以至于没有听到过隧道时断断续续的啼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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