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怪的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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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马上就要来到11点半了，我透过车上的反光镜看到空空如也的车厢。心里暗暗想道：看来这趟车才刚开，知道的人不多。
就在我准备打火时，车前门处传来苍老且虚弱的声音：“师傅，还有车吗？”
暗哑的声音配合只有蝉鸣的汽车站，我心里难免觉得发毛，身体不由自主打个寒颤。当即往车门处看去，却是不见人影。
我刹那间想起，周末，会上姚哥和郭牛的话。诡异的气氛瞬间散漫在我周围的空气，让我感觉难以呼吸。
我出于职业素养，战战兢兢地回了道：“嗯...额这这车是最后一趟了。”
话音落下，就传来微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终于一个矮小老头的身形映在车窗玻璃上。
小时候，我不少听老辈人讲俗语，有道是：鬼无影，神无形。
想起来当下便心安了不少，不过夜班车果然还是有点可怕的，怪不得这些人精一样的同事都不愿意去开夜班车。
我当即打开车上的灯光，看向老大爷。他衣着朴素，脸上深深的皱纹像一条条大裂谷，饱经沧桑的手上布满了老茧，略微驼着的背上背了一个竹子编的背篓。
他这黝黑的皮肤怪不得刚刚在车门处看不到人，这简直就是在小黑屋里找宋小宝——和黑暗融为一体了。
老大爷却没有太多言语，投了钱带着背篓，拖着跛脚的步伐找了个前排的位置就坐下了。
十一点半一过，工作人员示意我发车。夜里的县道不像城里的国道那样深夜，走了十来分钟却也不见一辆过往的车辆，目光所能视之范围不过车灯所能遍及的十几米的道路，路边的个别屋子里有着零星微弱的灯光在黑夜中就显得极其突出。
还有大概一公里就要到路途第一站——螺田镇，我机械性的问了一句大爷：“大爷，前面就是螺田镇了，你要到哪下车？”
可能是大爷耳背，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我对着反光镜看了一眼后面，大爷好像看着外面的景色有些出神，于是乎又冲着大爷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不过声音加大了几分。
大爷这时候回过神来，略带歉意的回道：“师傅，我一会儿到李家凹下车。刚刚触景生情，想起些往事，没听清。”
我也不管大爷听得懂吗回了句ok就又陷入的沉默，老大爷似乎不愿意重回死寂的状态，向我搭话道：“师傅，看你年纪不大，咋就出来开夜班车了。”
“大爷，瞧您这话说的，这夜班车司机就不能是年轻人了？虽然工资不高，但我爸妈又不在这，而且他们都有退休工资，我这一个吃饱，全家不饿，啥都不缺，逍遥胜神仙。”
“这倒也是，现在的小伙子有这样觉悟的可不多啊，都拼了命的往上爬呢，不择手段。”
我的这种佛系生活理念从萌芽到现在，只要了解的人都对我嗤之以鼻。所以大爷的话让我感觉到一种知音难觅的感觉，当下对大爷便多了一分亲切感。
说话间，车就到达了谷里镇，昏暗的站台下好像站着一个人，额，好像还有条狗。我将车停稳在站台前，打开车门，我和大爷好不容易谈起来的话题被生硬打断。
站台上的人上车来，这次却是一个中年人，只不过短短的头发有些花白，约莫五十岁左右，却带着条狗。他的脸很是白净，脸上两条凶狠瘆人的刀疤从眉毛到了腮帮处，双眼也因此全瞎。
这鬼车的乘客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前有深夜背篓跛脚大爷，后有带狗中年盲大叔。
大队里有明文规定：乘客不能带宠物上车。我只好摊手吐舌，对大叔说道：“大叔，队里有规定说是乘客不能带宠物上车。你看这...”说完我看向了他的狗，作一脸无奈的模样。
这狗似乎通人性，识人言一般，当下就朝我闷声低吼。我看着这狗，这狗毛发稀疏，而且好像还瞎了只眼睛，样貌可以说是狗界的耻辱了，这狗绝对不能留在车上！
气氛在我和狗的对峙中渐渐冰冷了下来，大叔见状拍了拍狗头，对它轻声呵斥道：“吞吞，不得无礼，”丑狗当即就蹲了下去，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把狗训斥完了的大叔转过来，对着我说道：“司机师傅，这天色这么晚了，要我从这谷里镇走到丁江边，我一个瞎子得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啊，您就当行行好。”
“这...”
"您看，这车上除了你我和这位大爷就我们三个人，我们都不说谁会知道，你们领导总不能没事查这车的监控吧。"
见我还是有些犹豫，一旁的老大爷也加入了劝说队伍：“师傅，人说的确实在理，而且你要说带了宠物的也要下车的话，那我也得下车啊，我这竹篓里还有几只青蛙呢。”说完大爷佝偻下身子还打开竹篓，里面还真有几只不大的青蛙。
我刚欲反驳，毕竟这青蛙可不算宠物，话到嘴边却又噎了下去，刚刚大爷还对我的人生观给予理解，这个时候不太好驳他的面子。我就摆了摆手向两人回复道：“行吧行吧，下次...啊...不对下不为例。”
大叔见我同意，感激的用满是眼白的眼睛看了我一眼，领着他的狗坐到了大爷旁边的座位。
大爷对于我为什么开夜班车似乎有着浓厚的兴趣，这次没开多远就又对我问道：“师傅，你为什么开这趟夜班车？”
“大爷，这话你刚刚不算问过了吗？”
“欸，不一样的，刚刚我是问你为什么开夜班车，可没有加这趟两个字。”
“大爷，您可真是个细节怪。还能有什么原因呗，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趟车大队里就没人愿意开。”
大爷正想要开口，大叔抢先说道：“司机师傅，你是刚刚从外地来这星原市的吧。”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大叔突然换了种语气说道：“这个点的车曾经无缘无故的消失过三次啊，整个车上的人都消失不见了。”
“啊？还有这种事情？这事情后来没有查清楚吗？”
“我也不太清楚这件事情，我也是前几年从外地来的，只是平日里有时候听见街坊邻居谈起这件事。当地人估计都基本知道这件事吧”
大叔的话无疑激起了我的好奇心，虽然听起来有些恐怖，但是这种事情现在的我多少是不太相信。看来有必要要找几个土著了解一下了。
我无意间透过反光镜看见大爷神色有些不自然，对呀，这大爷肯定是本地人，他一定知道这件事的七七八八。按捺不住好奇心的我当下就向大爷问道：“大爷，大爷，您老人家肯定知道这件事吧。”
大爷好像不太情愿回答我的问题，我也就不太好继续问他。
过了许久，在旁边的车道处传来一阵刺眼的远光灯，对方赶紧把车的远光切成近光。我看清了来车，心里有些开心，这正是郭牛开的那趟十一点的班车。想起出发时候他对我说的，我赶紧将车速降了下来。
大爷有些不明所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站起来紧张的问道：“师傅，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这车又出什么事了。”我赶紧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始末，大爷才下心慢慢坐了下去。
郭牛打开车窗对我说道：“大哥，俺先回去了，你注意安全，尤其是前面的隧道那个地方吖。”
这条隧道是打穿了整座山修建而成的，我上白班时无数次从里面穿行而过，除了长点，实在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虽然我不明白郭牛特意强调前面隧道是什么用意，但为了不让他担心，我对他笑着说道：“晓得了，你赶紧回去吧，明天见了。”郭牛嗯了一声，汽车冒着尾烟离开了。
车这么平稳的行驶了没几分钟，时间也渐渐的来到了夜里十一点五十五，还有五分钟就又是新的一天，我远远的也看见了前面的隧道口。有些困意的我单手扶持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起旁边的炫迈准备嚼两颗提提神
吞吞这丑狗突然叫起来，吓得我一激灵，手里的口香糖掉了下去。大叔的眼睛看不到，我也不太好向他控诉这臭狗的恶行，只能郁闷的接受事实。
隧道里的灯有一盏没一盏的亮着，巨大回声在耳边3D环绕。约莫三分钟的时间，车从隧道里穿了出来。我对后面坐着的大爷说道：“大爷，再过几分钟就到李家凹了。”
“嗯，嗯，师傅，不急的，慢点开，这年头安全最重要了。”
“大爷，我看这竹篓里的青蛙，您是到城里卖青蛙吗？”
“是啊，老了老了，在家也是没事干，这不是夏天吗？田里头都是青蛙，抓些卖了也能补贴点钱。”
“大爷，您住李家凹吗？叫啥名字啊？”
“姓李就是了”
......
李家凹不大，依山傍水，住在这里的村民穿着朴素，安居乐业，夜晚的李家凹就像这里的人一样，与世无争，平静如水，只有偶尔几声狗吠鸡鸣丰富这里的生活的色彩。
站台处，大爷背起装有青蛙的竹篓，跛着一只脚慢慢的下了车，很快就和夜色融为一体了。这时车上只剩下大叔和我，还有一条名唤吞吞的狗。
就在我准备出发时，大叔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大叔拿起手机，对着电话说道：“嗯嗯，我现在在李家凹，马上就到。啊？...不是吧，好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大叔挠了挠后脑勺，对我说道：“司机师傅，我，我有些其他的事现在要到市区里去，很紧急的。”
我有些诧异，看着他问道：“你的意思是不去丁江了是吧，回市区？”大叔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也没有同我解释过多。
我示意他放心，既然都把他带上车了，总不能把人扔在这吧，虽然我很想这样做。
回市区的路上一路无话，只有吞吞偶尔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