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没有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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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到的时候，两个人正在中场休息。
她进门先跟牧修远打了声招呼，又偏头看了看白妙妙，笑容看起来突然热情了许多。
她拉着白妙妙问了几句，诸如年纪多大做什么工作之类的，白妙妙都乖乖回答了。
简短几句之后，她拍拍白妙妙的手背，夸赞道，“是个好姑娘。”
她没有多说，转身去了厨房。
啊厨房。
牧修远连忙追过去，“张妈我早上用了一下厨房，要麻烦您收拾了。”
张妈站在门边将厨房的情况尽收眼底，笑着摇摇头，“不碍事儿。”
但牧修远这么个从没下过厨的人，今天居然下厨了。
她不由得回头多看白妙妙一眼，又对牧修远说，“人家单纯，你可不要欺负人家姑娘。”
“不会的。”牧修远悄悄红了耳根。
“还有，那姑娘比较能吃，要麻烦张妈多做一些饭菜。”他小声提醒。
虽然两个人压低了声音，但对于小猫咪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听不到声音的距离。
白妙妙抖抖耳朵，对张妈的态度变化表示“理解”。
毕竟上一次自己是猫，这一次自己是人嘛。
说起来，好久没有吃到张妈做的饭菜了，今天终于又能吃了，甚是想念呢。
完全不知道张妈实际含义的白妙妙，和完全明白张妈实际含义的牧修远，在沙发前各自心照不宣地笑笑，对于张妈的话，谁都不提。
白妙妙站起身来，准备在午饭前再练习一次。
牧修远却摇摇头，“午饭后再继续吧。”
“我们聊聊。”他说。
却沉默。
短暂的犹豫之后，他说，“是这样，《嫌疑》这个剧，我现在对它也很有兴趣，我会想去试镜反派这个角色。”
“但是之前答应过你，尽量不跟你出现在同一个节目里，影响你的声誉。”
他想去试镜的主要原因并不是感兴趣，这只是放在明面上的理由。
主要原因当然是，在这本书里，反派与何娅有着大量的亲密戏，他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白妙妙与另一个男人之间，至少，在他告白失败之前。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精心隐藏住自己的小心思，“如果你试镜成功了，我也试镜成功了……”
白妙妙明白牧修远的担忧，她连忙澄清，“之前的事没什么的，你看就算这一段时间你没有跟我有任何合作了，那些人还是有理由黑我。”
“莎莎姐说我现在要好好拍作品，争取能拍出代表作来，所以其实何娅对我来说难度有点高的，我还不一定能试镜成功呢。”
这很现实，但白妙妙还是不可避免得低落下去。
“我也很喜欢这个角色，所以我知道远哥喜欢这个角色的心情。”
“所以我希望远哥不要因为我去放弃这个喜欢的角色。”
说着说着，她又开始给自己鼓劲儿，“说不定我们俩都通过了试镜呢！到时候在剧组相见多好呀！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小姑娘的古灵精怪让气氛活跃起来，牧修远点点头，轻笑，“好。”
他都没想过，自己身上背着连续几个月的演唱会行程，真的能去再拍一部戏吗？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家常，牧修远将话题一转。
“我最近写了一首歌，但是我今天在想，要不要把它写完。”
“是不是应该把它扔掉。”与他的心意一起。
白妙妙一听就急了，“为什么要扔掉呀？它有什么问题吗？”
她偷偷听完了牧修远出道至今的所有歌曲，悄悄翻完了每一首歌的评论，她喜欢牧修远的歌，但是她不想被别人知道。
可是，为什么呢，她不知道。
现在听到牧修远要扔掉他的作品，怎么能不急。
牧修远看着白妙妙，看着她什么都不知道的焦急小脸，说，“因为那首歌，我是想送给我一个朋友的，但是我在想，她会不会并不想收到这样一首歌作为礼物。”
他直直看着白妙妙的眼睛，像是想看进她的心里去。
“你觉得呢？如果是你，你想收到一首歌作为礼物吗？”
这么说他的担心很有道理，白妙妙歪头认真想想，“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应该是想的，远哥的每一首歌都会唱出一个故事，都能激起一些共鸣。”
“如果有那样一首歌，那样一个故事，是送给我的，是属于我的，我会觉得，嗯……开心？
就是跟开心不完全一样，但是也不叫感动，我不知道是什么词语。”一时找不到词汇的白妙妙开始努力比划。
“比开心沉重一点，比感动又随意一点，唔姆……”(＠_＠)？
“应该叫浪漫吧。”牧修远接话道。
“开心与感动的中间值，对吗？”
白妙妙对这个词没有概念，但牧修远这么说，她就点点头，“嗯嗯！”
既然白妙妙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首歌到底是给谁的，牧修远便想再问一些问题，比如，“如果你在人很多的地方被赠送了这样一首歌，然后，可能会带来一些比较大的人生影响，你会觉得这是很难受，很尴尬的事情吗？”
这个问题实在是超出白妙妙的理解范围，白妙妙认真思考了很久，才慢慢开口，“我在人多的地方被赠送一首歌，我觉得没问题，但是你说的人生影响，我没懂。”
牧修远就很喜欢白妙妙这种不懂就问，坦坦荡荡的模样。
他不知道其他女孩是不是这样，但他想，他不善交际，很难去猜测别人的内心，白妙妙这样才是最适合他交流的。
他解释道，“比如说，告白。”
紧接着，他又欲盖弥彰地，“电视剧里不是很喜欢有这种桥段嘛。”
“如果你在一个，人多的地方，被赠送了一首歌，这首歌是告白之歌，听了你就要做出答复，同意或拒绝，对于一些女孩子来说，她们会觉得这有些逼迫感，对你来说呢？你会觉得这样是在逼迫你吗？”
白妙妙摇头，“不会哦。”
她得意洋洋叉起腰，“我现在可是知道谈恋爱的意思了哟！”
“所以遇到这种事请，才不会轻易答应呢！就算有很多人在看，我该拒绝就拒绝~
就是安蕊经常说的那句话：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啦~~~”她学着安蕊说这个话时的语气，骄傲无比带着几分自负。
牧修远点头，感觉到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在庆幸。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在庆幸什么。
他又带开了话题，如常聊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
“我圣诞节的时候，会在这座城市办一场小型演唱会。”
他无意识吞咽，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小心翼翼，“也许，你会感兴趣听听吗？”
发出邀请时他在想什么，他不知道。
但他紧张起来，害怕听到白妙妙的拒绝。
她在想什么，她也不知道。
这是她第一次从没有说清楚的话语里明白了隐含的意思。
牧修远在邀请自己去他的第一场演唱会。
“真的吗！我能去吗？！”她感觉到无比惊喜。
小姑娘高兴得眼睛都在闪闪发光。
“我之前还担心自己没资格通过抽选呢！”
之前知道消息时的激动与惋惜，到现在的惊喜，一切都变化得那么突然，像是突然被免费的午餐砸中。
“你提交了抽选？”牧修远惊讶。
她喜欢自己的歌？
白妙妙摇摇头。
“远哥的粉丝们都太厉害了，我觉得我比不过他们。”
“而且这个演唱会，是远哥办的第一场，多重要啊，我去跟他们抢总觉得很对不起他们。”
“当然啦，还有个原因，”白妙妙将早就已经说服自己的几个理由摆出来，“要是万一那天我在剧组里拍戏，来不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一个名额，会有一个人因此很难过的。”
其实要是想要排除万难去看这样一场演唱会，白妙妙并不是做不到，但她就是要用如此多的理由自我阻止，根本的原因是什么，还没有完全学会人类情感的小猫咪，并不明白。
牧修远觉得自己的心情跟着白妙妙的话起起伏伏，像是在过山车。
“那你想去听吗？”他问，执拗地要从白妙妙口中得到那个回答。
他已经知道的那个答案。
“当然想呀！”白妙妙的眼睛晶亮亮的，“远哥的歌都好棒，我好喜欢！”
那一瞬间，牧修远听到了耳边有烟花炸开的声音。
他笑起来，不可抑止地笑着，眼睛弯着，嘴唇弯着，盛夏旅人终于等来一场大雨一般。
“那么我会给你留一个位置。”他听见自己说。
要放在第一排，离自己最近的位置，要自己一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要在自己能唱出告白之曲的位置。
他已然在心里勾画出蓝图。
白妙妙用力点头，“好！谢谢远哥！我能来的话一定来！”
她嗅见牧修远周身的快乐气息，甜香的味道也感染了她，让她一起快乐起来。
“吃饭了！”张妈将饭菜端到餐桌上。
这一场快乐的聊天便到此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