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他在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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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灰蓝色的双眼水盈盈,一如刚下过雨的晴朗天空,轻轻地,欲语还休地,满怀爱意地,望向他。
她说,“我喜欢你。”
她说,“我害怕我配不上你。”
她红着脸,水盈盈的眼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说,“你那么好,我不配。”
牧修远猛地睁开眼。
天花板静静地悬在半空,雪白而无声的嘲讽。
你不是在心里说,她不是你想要的完美恋人吗?
那么你又为何要动心?
他再也睡不着了。
窗外天甚至还是灰暗的,他站在窗边发了一会儿呆。
最终他走到电脑面前,将那首写了半个月的编曲补完。
只是一个收尾而已,两个小时便完成了。
按下保存键,这就是一个完整的demo。
他突然不知所措,无头苍蝇般,在房间里走,找不到方向。
于是他打开门,离开这间憋闷的房间。
他的脑子里第一次思考一些音乐以外的东西。
“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追求她?”
他摇摇头。
他皱着眉,站在客厅里四下打量,这间面积极大的别墅静得可怕。
他决定尝试一些自己没做过的事情,比如,下厨。
“可是,为什么是下厨?”他问自己。
是因为白妙妙喜欢吃东西?是因为白妙妙不会做饭?还是因为他喜欢白妙妙?
没有答案。
他用手机查了许多教程,最终认为,煮粥是一个难度比较低的选项,所以他决定煮粥。
他找了找冰箱里的食材。
一脸懵,怎么好像,有些菜原来自己也不认识吗?
但总之,这一锅粥煮起来了,至于厨房……等张妈来收拾吧。
他按照教程说的,用勺子一直搅拌防止糊底。
粥煮滚了,他按照教程继续搅拌,然后,粥水就像一个膨胀的泡泡,渐渐越来越大,扑出了锅外。
厨房里叮里当啷,他跳脚,扔了勺子,一步退出厨房,手腕疼痛。
他反身去处理烫伤,决定点外卖,自己做的东西看来是不能吃,没成想,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便险些出了意外。
女孩白嫩素净的手放到火上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先动心就输了。
那一刻他知道,他输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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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修远好像,很不开心?
白妙妙小心翼翼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男人明明在看电视,视线却并没有在电视上聚焦,放空到不知何处后,竟直接走神了,连白妙妙叫他吃饭也听不见。
白妙妙歪歪头,偷偷瞄一眼旁边餐桌上的丰盛早餐。
“远哥……?”小猫咪声如蚊呐。
哎呀,这可怎么办呢,小猫咪没有这个经验啊……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解决办法的白妙妙,决定停止解决这个问题。
她饿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她要吃早饭!
牧修远点的早餐很是丰盛,想必是考虑到了白妙妙比较能吃的情况。
中式的油条包子豆浆鸡蛋,西式的糖浆松饼三明治太阳蛋。
每一样都很是香甜,白妙妙吃得津津有味,满嘴流油。
不过,她还是记得留一份牧修远的早餐,这是以往两个人一起旅行时养成的习惯。
想到这个她又走神在想,《寻找美食之旅》的第三季好像又在筹备了,不知道这一次会请谁呢?
小姑娘摇摇头,将综艺的事抛诸脑后,现在最重要的是演戏呀!她可不想一直做综艺,然后又被说花瓶,什么都不会。
吃完了自己的早餐,小姑娘拍拍肚子。
厨房里还有一锅煮糊了的粥,处于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她决定将这一锅粥里没糊的部分也好好吃掉。
白妙妙再一次走进厨房,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水,从碗柜里翻出一个干净的白瓷碗来,她躲着地上散乱的脏东西,一边绷直了下半身,一边倾下去上半身,艰难地给自己盛出粥来。
好在,这虽然是个高难度动作,但小猫咪的灵巧让她有惊无险地做到了。
锅里大部分的粥都糊成硬块,牢牢地黏在锅壁上,她也不强求,能端着这残余的一小碗就已满足。
瓷白的小勺衬着可怜兮兮的灰色稠状物,这一副黑暗料理的模样,让白妙妙深觉可惜,她不知道这些食物最初的样子是什么样,但对它们来说变成这样肯定不是一个好结局。
她送了一勺粥入口,当即微怔,灰蓝色的眼睛透出几分疑惑。
似乎,很好吃?
她咂咂嘴,回味一番,还是不能确定那美味从何而来。
于是她又吃了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等到了第五口,她发现这小小的一碗已然空了。
这竟然就是最后一口了。
她小心翼翼,将这最后一勺含进嘴里,闭上眼睛细细品味。
清淡中不失鲜香,几分甜,几分醇,几分浓,层层叠叠,如此美妙的味道。
当那味道的尾韵缓缓消失时,她才惊觉,自己竟不知何时已将这最后一份美味吞吃入腹。
她看看面前刮得干干净净的碗,舔得干干净净的勺子,又歪头看那口糊满了硬邦邦粥底的锅,目露纠结。
也许还能再从粥底上,刮下来一点儿粥?
她又转头看向牧修远。
也许,可以叫好人哥哥再给自己做点?
小猫咪的眼神太过炽热,牧修远都能感觉到那道热情的视线,浑身一抖。
他终于结束了他漫长的走神,看向餐桌这边的白妙妙,“怎么了?”
白妙妙又看向牧修远手腕上的红痕,红痕上的气味有绿茶叶,血余、紫草、生地黄、黄连,是几味用于烫伤的药材,还有一些自己认不得的味道,大约是人类工业才能制造的药材,不是仅从山上野生野长就能有的。
但总之,她知道,好人哥哥今天早上熬出来的这锅粥,并不容易,他烫伤了。
白妙妙摇摇头,“没什么。”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提出一些很不顾虑对方的要求。
想起来牧修远还没吃饭,她又连忙补上一句,“你还没吃早饭呢。”
牧修远点头,但显然并不在乎,因为他仍坐在沙发上,只说,“你不是要对戏吗?现在来不来?”
白妙妙,“?”现在?
她站起身,走到沙发处,有点纠结,“我是可以,可是你还没有吃饭……”
眼见白妙妙到了攻击范围内,牧修远一把抓住了白妙妙的手腕。
白妙妙一惊,下意识想跳开,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牧修远已经入戏了。
“小猫咪,你在害怕什么?”这是反派的台词,在剧情前期,他每一次欺负何娅之前。
而何娅的应对,白妙妙昨晚有仔细看过。
她听话而乖巧地跪在牧修远面前,温顺地低下头去,露出自己脆弱的脖颈,轻轻说,“我不是害怕,只是对主人每一次的触碰,深感荣幸。”
牧修远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又一次开始狂跳,他好像分不清这是几分现实几分梦境,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地带白妙妙来到自己家。
至少,不应该现在。
“他牵起她的另一只手,绅士的王子扶起了落魄的公主。
于是两个人在朝阳的明媚熹光中,开始舞蹈。
他们的舞步并无章法,却好像暗含某种韵律,行云流水一般,在这间宽大的客厅里起舞,贴着沙发,踩着地毯,偶尔绕着茶几打转,偶尔拉起窗帘共舞。”
这是原文,原本这是一段反派家暴何娅的隐晦描写,指何娅被反派打得满屋翻滚。
但在牧修远与白妙妙之间,这成了一段真正的舞蹈。
他们确实都没有学过跳舞,但他们在此时此刻感到心里有一句冲动,告诉他们每一次落脚,每一次旋转,应当如何。
理应如此。
明亮的光柱,折射几道灰尘,像是连接着天堂,如梦似幻。
在这样越发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地方,两个人的舞蹈渐渐疲惫,终于在最后一次旋转后停下,牧修远搂住白妙妙的腰肢,用自己的鼻尖贴上白妙妙的鼻尖。
白妙妙没有拒绝,她作为剧中人就应当配合反派的所有举动。
于是他们以这样的姿势停驻,一瞬,又好像是永恒。
他在忍耐,忍耐那份想要亲吻白妙妙的冲动。
他在忍耐,忍耐此时就要开口告白的冲动。
不能着急,不能着急,他提醒自己,面前这个女孩,她还什么都不懂,贸然开口只会吓跑她,只会让两个人再无机会,只会终成怨侣。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他在心里一遍遍默念。
他深深呼吸,额角的汗水滑落,却又在咬牙问自己,你必须分清楚,你对这个纯真如白纸的女孩,是一时的好奇,还是终生的喜欢,不能分清,就不能耽误她。
他在痛苦,白妙妙嗅到了。
与牧修远鼻尖相贴时,她觉得很温暖。
她深深呼吸,额角的汗水滑落,便越发睁开了双眼,看向牧修远的眼睛,似乎想通过这扇窗看进牧修远的心里去。
很开心,想要记住眼前的画面,想要看看这样酣畅淋漓的牧修远是什么表情,白妙妙想。
只是很可惜,牧修远紧紧闭着双眼,浑身散发着苦涩的气息。
白妙妙嗅到了,她也能分辨出来那是痛苦。
他们是在演戏,可是剧中人在这个时候是有需要痛苦的地方吗?
于是白妙妙越发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