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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奇怪的何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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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绍昌走后,隆康帝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刘智有些提心吊胆,询问道:“陛下,您看奴才要不要传许大将军进宫来?”

“暂时不用。”隆康帝捏了捏眉间,觉得头疼的紧:“这几日一直没接到蒲元他们的战报,不知这场仗打成了什么样子,现在惊动许尽川不好。”

刘智也明白隆康帝的意思,犹豫了一番说:“许大将军倒是没听说和齐国有什么牵扯,估计只是陷害了方钊?”

这也是他的猜测。

隆康帝听见这话,放下了手抬起头看着刘智,眼神发冷道:“方钊谋反已是事实,没准儿就是方家的人搞事情。”

他是判决了方钊有罪的人,如果承认是旁人陷害了方钊,那他也难辞其咎,这个责任他不能负。

他可以将许尽川处决,只因他撺掇朝臣一同欺君,却不可能为方钊寻回清白,那样的话就说明他错了。他是皇帝,他怎么能错?

刘智不敢再说话,隆康帝继续说:“上一次从齐国使臣那儿搜到的信件和蹀躞带,怎不能证明许尽川和齐国有牵连?他们说不定早就暗自通气儿,等着两国何时开战时,让许尽川给他们行个方便!”

“陛下说的是。”

“方家的人并未死绝,这也是许尽川的疏漏,方钊儿子方湛迟的尸骨一直未找到,虽然当年他只有十岁,可现在五年过去,他怎么说也有十五岁了,家恨他不会忘记,而且方钊在他小时就传授武艺,他可不见得是比方钊懦弱的人。”

“那陛下打算怎么办?”刘智说道:“兵符已经从许大将军的手上要回来了,他手下也没什么人用了,是不是可以暂且等等?”

隆康帝眼睛半眯,满脸都写着深不可测:“当年朕吩咐他去抄了方家,但朕再派人去时,一直没能找到狩虎符,这是朕的一块心病。”

刘智故作紧张道:“陛下是怀疑,许大将军暗自拿了狩虎符,一直没能交还给陛下?”

“他也掌兵多年,在军中也算有威望,且收回兵符的事外人并不知情,保不齐还会有兵士追随于他,若是他突然造反,这事还真不好收场。狩虎符统领的都是精兵,如若落在他手上,那京城怕是会乱了套。”

“五年前方钊被杀时都没拿出狩虎符自保,狩虎符这些年没现身,会不会是压根就不存在?”

隆康帝瞪了刘智一眼:“朕的父皇能骗人不成?圣旨都下了,不准朕将狩虎符要回来,还能有假?不过朕觉得,许尽川敢揭发与他有着父子之情的方钊,会不会是之前方钊将狩虎符给了他?”

不然许尽川凭什么有这么大的胆子?

而且隆康帝一直怀疑,许尽川跟随方钊多年,了解他的为人,很有可能早就知道了狩虎符被藏在何处,他要是偷到手里,也就能解释清他为何有这么大的胆子了。

“待蒲元和文峥将战况告知,朕再决定要不要对许尽川下手吧。”

温南荨来到了枣香坊,看了一眼门口挂着的虎头,她匆忙进了灶房。

卢伯正在忙碌着,为荷花糕点缀花蕊,瞧见温南荨进来后看了看她的身后,确认没有人跟着。

“卢伯,这段时间有人过来吗?”

“回掌柜的,并未有人过来!”卢伯有些担忧的说:“按理说三千精兵也能剩下不少,为何没人来认呢?会不会是大部分都不在京中,或者压根就是看见了却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

“这些都有可能。”温南荨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精兵如今都上了年纪,狩虎符多年不现世,他们自己怕是都要怀疑狩虎军究竟还存不存在。”

卢伯点了点头:“再等等吧,说不定是没人看见这些,总会有人来承认的。”

作为狩虎军的一员,他不愿相信当年的兄弟们已经放弃了狩虎军的身份,或者说他对这些当年的战友还有着很高的期盼。

“对了卢伯,您可知刑部尚书萧敬之?”

“当然知道。”卢伯继续点缀着花蕊,认真的说着:“萧敬之是老臣了,他从先帝在位时便坐着刑部尚书的位置,一晃也有三十几年了吧?并且这萧氏家族辈辈出高官,萧敬之的祖父做过正一品,萧敬之的父亲是现在这位皇帝的启蒙师傅,再往上数几代,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温南荨听进了心里,又问:“那您可知萧敬之与五年前被抄家灭族的方钊有何关联?”

卢伯动作一顿,放下了手里的小碗。

狩虎符当年是被方钊拿在手里的,他们虽表面上效忠隆康帝,但实则要做的是狩虎军的本分。可惜方钊临死也不拿出狩虎符来,让他们十分的不解。

即便知道不能让方钊白白的死,但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狩虎符是否还在方钊的手上无人知晓,而且一旦行动了那便是造反,这帮狩虎军有一个算一个,被抓住都是必死无疑。

因此方家出事时,狩虎军并未帮忙,他们效忠的是手拿狩虎符的人。

听温南荨问起萧敬之与方钊的关系,卢伯回答说:“他们二人是否有私交,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早年间萧敬之曾向方钊的正妻严氏求亲。”

这件事温南荨也听定国公说了,只是她所知也不详细。

“那后来呢?她定然是没同意啊,不然怎会嫁给别人?”

“正是如此,当年的严家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因为严氏的父亲意外过世,家里上下全靠严氏的母亲操持,定然要为自己的女儿寻个好归宿的。”卢伯又拿起了小碗,用小刷子蘸着花色的浆糊,往绽放的荷花上涂抹:“萧敬之早年间名声并不好,他是个好色的人,严氏的母亲估计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不嫁的吧。”

温南荨没想到,在多年以前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那严氏本人是怎么打算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所知也不算多详细,因为我早年间负责的是搜集情报,听说狩虎符被传到了方钊手中,我便打听了一些方钊的事,因此才查到了萧敬之的头上。”

“还有其他消息吗?比如说萧敬之因爱生恨的事?”

卢伯回想了一番:“你若是这么说,倒是真有一件!严氏怀着第一个孩子快要临盆时,到山上上香的途中被萧家的马车剐蹭到了。”

“后来呢?”温南荨攥了攥拳头。

既然卢伯说起此事,那必然是和萧敬之有关系的。

没想到她出生之前,还遇到过这样的事。此事若真是萧敬之所为,那他实在算不得是个大丈夫。

对一个怀身大肚的孕妇下手,还曾是他喜欢的人,他这么做简直不配为人!

卢伯冷笑一声:“当时萧敬之已经娶妻,马车之中就是他连同他的妻子,剐蹭之后不仅不道歉,甚至还倒打一耙说方家的马车先刮了他的,惊吓到了他的妻子。”

“严氏当时没什么事吧?”

“动了胎气,原本严氏的胎象就不稳固,那日之后的四五天便生了,据说是早产了一段时日。”卢伯想到当年零零散散的消息,总觉得这里头似乎有一条能将所有事情都穿到一起的线,只是自己没能将线抓住。

“方大将军是个很照顾家人的男人,他会放任萧家这样做事不管?”

在温南荨的眼里,她的父亲心胸宽广不假,但父亲更是将家人放在第一位。

卢伯紧接着说道:“怎么会不管?方钊得知此事,当天抄着家伙闯到了萧家,几乎是破门而入,抓着萧敬之就是一顿打,听说当时都打的破了相。”

关系到妻子和女儿的性命,方钊能这样做显然不奇怪。

很可能就是当年的这段瓜葛,让萧敬之将仇恨的种子种在了心里,只待方钊倒台的那日,他再狠狠的踩上一脚出气。

卢伯继续说:“皇帝得知此事重罚了方钊,后来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二十年过去,现在知道的人也不多,不瞒您说您要是不问的话,我都快忘干净了。”

温南荨冷静了一番:“卢伯,这萧敬之很可能与当年陷害方钊的事有关联,若是让您捡回多年前打探消息的能耐,您是否能做到?”

做了多年的正常人,若是让他一朝回到从前的日子,每个人的反应和决定都会不同。

但卢伯平淡了多年,每一日的生活都像是重复,一日重复一日,早就没意思了。

见温南荨要他做事,卢伯立马擦了擦手,单膝跪地道:“卢修愿意为您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温南荨急忙将人扶了起来:“您是长辈,怎好跪我?也不需要您抛头露面,消息少一些是没是的,不要暴露自己。”

毕竟一转眼五年十年的时光过去,当年的事本就是一笔烂账,能打听到的实在有限。

并且方钊二字在京城之中就像是一句禁言,谁敢胡乱提及?卢伯的差事实在是不容易。

恒郡王府之中,看着何明煜已经顺利抵达齐国的信件,何祁安的脸色很不好看。

隆康帝给他的任务他还未完成,在何明煜回来之前,孟思屏必须死。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这件事,但即便孟思屏与他毫无感情,但毕竟为他生了一对儿女。

傍晚时分,温南荨带着何明烛来找何祁安一起用晚饭,何祁安抬手夹菜时手上的口子引起了温南荨的注意。

“父亲,您这手是怎么弄的?”

何祁安顿了顿,立马将手往袖子里收了收:“多年不练功夫了,都快忘干净了,就捡起剑来练了练,没想到削到了手。”

温南荨同何明烛对视一眼。

这情况明显不对,何祁安一个久病未愈的人,好端端的练什么剑?

临走时,何明烛‘不当心’的将汤羹洒在了衣裳前襟上,温南荨用帕子为他擦了擦,埋怨道:“夫君怎么不小心些。”

何祁安笑了笑:“无妨,到内室去换身衣裳吧,晚上风大,衣裳湿了容易生病。”

就这样,何明烛去了里屋,温南荨就在外头等候。

何祁安则自己去了别处,神神秘秘的,让温南荨心里更加怀疑。

她抬头看见了屋内挂着的剑,和一把上好的弓,可见何祁安当年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只是死了心爱的妻子,又被强制娶了个不爱的女人,多年与孟思屏的相处消耗了他的精神,早年间的模样现在再也看不到了。

等何明烛出来时,二人走在回栖云阁的路上,何明烛说道:“我在父亲的房间发现了几样东西。”

他穿着何祁安的衣裳,松松垮垮,十分不合身。

“什么东西?”

“一个纸包里包着药,白色粉末,我怕惊动父亲就没拿出来。另外还有一条用来自尽的白绫,放在被褥下头。”

温南荨站定了脚步,有几分紧张:“你说,他不会是要寻死吧?”

“怎么会。”何明烛不相信。

“我瞧着他今日的状态不对劲。”温南荨说道:“晚上来这儿看看吧,别真出了什么事。”

晚上月白风清,夜阑人静,温南荨带着不会功夫的何明烛费力的爬到了何祁安的院墙上头,正要往里跳时,忽然见何祁安背着什么东西从卧房走了出来。

他身边没有伺候的人跟着,自己一个人匆匆的走,连个灯笼也不打,就这么径直走出了院子。

“这是要去哪?”何明烛皱了皱眉,小声的问。

“跟上去看看。”

二人在后头跟着,与何祁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见他走到了静淑苑,却不走正门,站在墙外的石头上,费力的往墙上爬。

奈何他上了年纪,身子骨不如从前轻便,又刚生了一声大病,虚亏还没补回来,再加上静淑苑的墙不好爬,何祁安废了半天的力气愣是没上去。

这让何明烛这个做儿子的有些无奈,低声说:“要是放在十年前,我父亲上这墙,不比你慢多少。”

温南荨听出来了,这是何明烛在为他的父亲挽尊呢,怕她这个儿媳妇嫌弃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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