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凿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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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十字路口,我和小哲向着四周扫视了一圈,昏暗的光线下,尽是一片荒凉。
没有过多的耽搁,我顺势把竹筐拿了下来,并抓出一大把纸钱,向着四面八方撒了起来,而一旁的小哲,则是迅速的将香烛摆放在地上,随即是三碗半生不熟饭,还有三吊钱。
“阴归阴,阳归阳,阴不犯阳,阳不犯阴。吾今借道,诸行方便,勿使违逆,自来自去。银钱万两,周济阴阳,孤魂野鬼,各退一方……”
我一边撒着纸钱,一边念叨着,念完一遍又一遍,而随着纸钱不断的抛向空中,继而洒落于地面。不多时,周围便是刮起了阵阵阴风。
“呜呜”的怪风,呼啸着席卷来去,且把周围的枯枝残叶卷起一道道黑色的旋风,不断的环绕在四周。
我心知这番举动,定然招惹了不少虚无界的朋友,但我身上有将神牌压着,不能看到它们。随即,我沉声向小哲急急的催促道:“小哲哥,你弄好了没有?快点香!”
“马上就好了!”
小哲着急忙慌的点燃了烛火,而在剧烈的阴风之下,烛火更是剧烈的摆动,几欲熄灭。小哲双手颤抖着拿起三支清香,小心翼翼的点燃,继而颤颤巍巍的插在香炉内。
先是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继而小哲便是一脸诚心的跪在地上,低着头,默不作声。
看着香头上的明火被阴风瞬间席卷开去,留下的,便是三个火点,逐渐的向下燃烧着。看到这里,我不免揪着心,提着胆,略一迟疑,慌忙又撒起了纸钱。
“阴归阴,阳归阳,阴不犯阳,阳不犯阴……”
紧接着,我便是又念叨起来,且把竹筐内的纸钱,不断的取出,并一把一把的撒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三支清香已然烧了大半,仅剩一小半,似乎很快便能完成今晚的任务。然而就在我略作停顿之际,瞬间看到烛火被一股更加凌厉的阴风一扫而过,当即熄灭。
“嗯?”
我微微皱起眉头,忙再次抓起纸钱,但我不禁诧异的看了看竹筐,不好!刚刚似乎太过着急,竟然撒得太快了些,纸钱快用完了。
余下不多的纸钱,我只得慢慢的往外面撒,希望能够撑到香火燃尽。
然而纸钱最终还是即将告急,手里唯独剩下最后一张。看着那一张纸钱,我不禁犹豫了起来,如果这最后一张也扔出去,那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而香火似乎还要一时半刻才能燃尽,接下来的时间该怎么办才好?
哪知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忽然发觉空气中的阴风竟莫名的变小了许多,仿佛那些被我们招惹来的孤魂野鬼,也都自觉的离开了一样。
“咔!咔!咔!”
我愣了愣,莫名的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敲击石头的声音。当即皱起眉头,仔细的看了过去。果然,当我看过去的时候,对面不远处的那个人,竟然也停下手中的活计,扭头向我看了过来。
这是一个六十岁样貌的老头儿,此时,他竟是在一座坟前,卖力的凿着一块石碑。
见我看过去,老头儿微笑着冲我点了点头,并起身向我们走了来。
我一看那老头儿走过来,慌忙叫道:“你你,你是人是鬼?”
“呵呵!”
老头儿倒也没有走到我们跟前,而是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坐了下来。随即便是把手中的凿子放在一旁,拿起旱烟袋,耐心的装了一锅烟丝,并点燃抽了起来。
一看这老头儿的架势,倒是不太像什么别的东西。
可是……我带着警惕之心,小声的向老头儿询问道:“老先生,这么晚了,您在这里做什么啊?”
“哦,我家的门板坏了,我睡不着觉,便起来修缮修缮。对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老头儿缓缓放下旱烟袋,微笑着向我反问了一句。
“什么?门板?那不是一块石碑……咦?刚刚明明是……怎么是一座茅草屋啊?难道是我看花眼了?”
当我顺势看过去,那原本应该是一座坟地的地方,竟莫名的出现了一座茅草屋。这倒是稀奇,总不会是我刚才眼花了吧?
“呵呵!什么石碑?你这个娃儿说话可要当点心,怎么能说小老儿的门板是石碑呢?”
老头儿乐呵呵的向我笑说。
“真是对不住啊老先生,可能是我的精神太过绷紧,一时间,一时间看花眼了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继而又忙问道:“老先生,这里就您一个人住吗?你的家人呢?对了,你为什么没有住在寨子里?而是住在这里,为什么?”
“家里穷,所以亲人都搬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一个小老头儿独自呆惯了,所以挺喜欢这里,这里足够清净!”
老头儿微笑着向我解释了一番,但很快,他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凝固起来,并急急的向我说道:“娃儿,这可是十字路口,而且现在又是子夜时分,难道你们不知道子夜时分的十字路口十分邪性吗?如果遇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可是会后悔莫及的啊!”
“老先生,不瞒您说,我们正在进行鬼祭呢!而且要在这里连续祭拜七天,今天只是第一天。”
我压低声,向老头儿解释。
“鬼祭?这倒是新鲜。小老儿我这辈子什么都见识过,见过人拜祖先,拜神明,唯独没有见过人拜鬼的呢!”
老头儿饶有兴致的又笑道:“也难怪你们在这里慷慨解囊,发了这么多的银钱,指不定要把那些分到钱的瓜皮高兴成什么样呢!”
“老先生,我们要拜的鬼,乃是阴山之鬼,并非普通的孤魂野鬼。”
我只得向老头儿耐心的解释道。
想到这个老头儿就住在不远处,即便明晚,我们也难免会再次碰到,所以,我便也没有什么理由隐瞒他。即使让他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倒也能够安他的心,否则我们每晚都这么祭鬼,老头儿万一吓出病来,我们更是会平添了几分罪过!
“小老儿不管你们拜的是哪一路的鬼,还是要让你们知道,你们现在就处在这十字路口,最为凶邪之地。在这里,你们不单单会招惹普通的孤魂野鬼,更是连那些厉鬼冤魂,也极有可能招惹到。所以,你们两个娃儿要小心一些才是啊!”
老头儿说完这些,便是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提着旱烟袋走回到房门前,继续弯着身子修缮着房门。
当我莫名的回过头来,但见小哲惊喜的站起身,并向我笑着说道:“七谷,我们今晚成功了,你看,香火燃尽了!这,这便是说明,我们第一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是不是?”
“嗯,你说的不错,只要香火燃尽,我们头一晚的任务便是完成了。”
我微笑着回道。
“对了七谷,你刚刚在和谁说话啊?开始我以为是幻听,但听你说了几句,方才确定你真的和别人在说话。”
小哲四下里扫视了一眼,似乎有些紧张的向我追问。
“刚刚在和一个老头儿说话,他就住在不远处,你瞧,那个方向,就是他的茅草屋!”
我急忙向小哲指了指不远处的茅草屋。
“哪有什么茅草屋啊?这附近连个人影子都没有,更没有人居住在这里。还有,你所指的方向,乃是一片坟地,那是埋葬死人的地方啊!”
小哲慌乱中,急急的顺着我的手指看了过去。
听了小哲的话,我再次仔细的扫视了一眼,竟真的没有再看到那座茅草屋。紧接着,我和小哲相视一眼,尽皆喘着大气,面色微惊的又向那片坟地看了一眼。
“你,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人吗?”
不多时,小哲压低声音,颤颤的向我问道。
“我现在也有点不确定了……”
我的心脏狂跳着,继而冷不丁的看到那茅草屋所在的地方,竟然真的只是一座孤零零的坟头。而坟头前,乃是一块有些歪斜的石碑。“他,他真的是在凿石碑,而不是什么修缮门板,我,我没有眼花!”
“七谷,你别吓我,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小哲仿佛炸毛了一般,再次颤声向我急急的询问了一声。
“不好!我好像又遇到脏东西了,我们快跑!”
我没有二话,更是没有解释的机会,上前一把拽住小哲,扭头撒丫子就跑,连竹筐都没来得及拿,便是向着寨子的所在,飞快的跑了回去。
当我们回到吕家的院子里,只见师父正守在坛前。我见到师父,也顾不得其他,飞快的来到师父跟前,并急急的把先前所遇到事情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可我的话音还未落下,却是冷不丁的看到坛上竟出现了一抹燃烧过的黄符灰烬。
师父一脸慎重的看了看我,又扭头看了看小哲,并点头道:“嗯,你们能够安安生生的回来,便是最好不过了。至于七谷你刚刚所说的事情,为师也已经知道了。护坛符自燃,便已经说明你们在十字路口遇到了鬼怪,但那只鬼怪,并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所以你们这一次没有出什么事!”
“可是这次我并没有拿下将神牌,为什么还能看到鬼?”
我再次追问道。
“十字路口乃是连通阴阳两界的入口所在,再加上你们进行的乃是鬼祭,阴气凝重不说,单单那十字路口,也能让你们普通的双眼看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师父说到这里,顺势收起了桃木剑,并补充了一句:“今晚你们做得很好,余下的六次鬼祭,依旧如法进行便可。天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晚还要前往那个地方,必须养足了精神才好!”
说完,师父缓步走回了房间。而院中,只留下我和小哲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