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皇贵妃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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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门金顶琉璃瓦，皇贵妃坐在宫中廊下，看着进宝喂院子中的两只孔雀。
那两只绿孔雀拖着长长的尾羽，在阳光下闪耀着艳丽夺目的光。
皇贵妃身上恰恰也穿着一件孔雀羽毛织出的对襟半臂坎肩，与那双孔雀一样显得一身富丽堂皇。
「进宝，」她忽然问：「有消息了没有？」
「还未听人来报，但是四公主已经一路赶去了贤亲王府，想来总会有些消息出来。」
「可惜了罗山。」皇贵妃说：「这么一来，咱们在御膳房的人手就彻底折了个干净。」
「娘娘要他的命，也是罗山的荣幸。」
皇贵妃目光中燃烧着灼灼的野心。
她费尽心思，引得云娇那丫头亲口听到了我要让罗山给祁盛送毒点心的事儿，等她赶过去，也定能从点心中验出毒来。
如此一来，不管祁盛到底有没有吃下点心，祁云娇都势必忍不了这口气，饶不了罗山。
罗山若死，死无对证，她便可去找皇帝告一状祁云娇兄妹目空皇权，擅自杀死有品级的内官，乃是对皇帝的挑衅。
罗山若是被活着送进宫来审讯，无论是否供出她来，都难以提供实证——她大可以将他灭口，再嫁祸到在冷宫中还奄奄一息尚存的丽妃身上，顺便……
她自然想不到罗山一心向着祁盛，只当那太监早就被她威逼利诱地控制在掌心之中。
但即便罗山叛变，她也不怕。
因为，罗山并不知道她是想要祁云娇及时揭穿下毒一事，闹得越大越好。
将心比心，这么好的机会，她若是祁盛与祁云娇，知道真相，也只会继续利用罗山，用他当人证，闹到皇帝面前来指认她。
她不怕当面锣对面鼓的对质，一切早就准备好了。
皇贵妃算计得极好。
可是她等啊等啊等啊……
等得院子里的两只孔雀吃得极饱了，一粒米也不肯再啄食了，也没有等到什么消息来。
「怎么回事？」
她抬头看看，发现太阳都在慢慢西斜，已经近了晚膳时分。
「祁云娇那个脾气，发现送去的点心里有毒，难道竟然没有闹开来？还是罗山阴奉阳违，送去的点心里没有掺杂毒药？」
皇贵妃的眉心皱了起来，万分不解。
饶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祁盛与她的脑回路截然不同。
她以为祁盛心怀委屈，会借机闹大来博得皇帝的重视与怜惜。
却不想，祁盛此时想要的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暂且偃旗息鼓，韬光养晦。
此时此刻，在贤亲王府里，「被迫」加入讨论的卫柳，第一次在大家的情绪平稳下来之后，认认真真地听四公主与罗山讲了各自听到的话，交换了情报。
「所以，」卫柳一针见血地总结说：「这事归根结底，还是大皇子这个祸害的缘故。」
元宝问道：「明明是皇贵妃娘娘要害人，怎么说起大皇子？」
「若是皇贵妃没有儿子，想来也不会为了给她儿子争夺皇位这般丧心病狂吧。」卫柳回答。
祁云娇不由得表达赞同：「可惜皇贵妃只把我二皇兄当对手，却没想过大皇兄实在是蠢，他怎么做得来太子呢？」
卫柳不解地问：「何至于要闹到要用罗山的一条命，去指认皇贵妃下毒这么复杂的事情呢？」
「就算指认了，皇贵妃只怕也有一百个法子证明自己的清白。」祁盛赞同地补充说：「这方法实在是上敌五百，自损一千，万万不必。」
「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下毒毒死大皇子，一了百了，不好吗？」卫柳又问。
祁盛含在口中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亏他还以为卫柳与自己是一伙的，并不喜欢打打杀杀。
没想到……
卫柳甚至还接着说：「连毒药都是现成的，就太后送来的那两个带毒的宫女，咱们转送给大皇子就挺好。」
「有道理诶！」祁云娇双眼一亮，几乎要给卫柳鼓掌：「大皇兄最爱美人！到时候让皇贵妃与太后反目为仇，简直是一石三鸟。」
「不可。」祁盛急忙制止了这两个姑娘的奇思妙想，道：「不可对祁时动手。」
「为什么？你把他当哥哥，对他也心软？」两个姑娘不可思议地，异口同声地问他。
祁盛模棱两可地「唔」了一声，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抬起两只手，一边一个一起揉揉云娇与卫柳的头。
手感都不错，他想。
「小丫头不要操心这些事啦，你们去玩就好了。」他说：「安心吧，我保证自己安然无恙。」
卫柳完全不相信祁盛说的这些话。
就这些日子一轮又一轮，没完没了的刺杀与陷害，足以说明无论是太后还是皇贵妃，对祁盛虽有忌惮，但更多还是把他当成一个很好捏的软柿子，可以随意欺负。
且看他的性格，表面冷淡清高，实际上内里也简直柔软得像是一汪没有脾气的清泉一般。
但是，经过了祁盛已经表达明确的拒绝，她也不会再多嘴去说什么。
反正，面临死亡威胁的人又不是她。
这一点上，卫柳同四公主还是有些区别的。
四公主会在祁盛看不到的地方，悄悄黑化，想要用更激烈的手段保护自己的哥哥。
而卫柳——她又不把祁盛当哥哥，他不领情的话，她还不想管闲事呢！
她在心里这样忿忿地想着，有些生气地悄悄瞪了一眼祁盛。
却恰巧，就看到祁盛眸中含着星光，眉舒目展地也看过来，一张脸苍白却不柔弱，恰到好处能够激起所有少女的的心跳。
卫柳忍不住按住自己的胸口——天啊，为什么那里仿佛钻进去了一只小鹿，在一刻不停地乱蹬蹄子？
直到祁盛固执己见，吩咐罗山装作无事发生地回宫复命，又声称自己还要看书，要求四公主与卫柳结伴去玩耍……众人都因此散开了，卫柳胸膛里那只乱蹦的小鹿都还没有消停下来。
祁云娇此时低声问卫柳：「我还是更喜欢你的主意，你要不要帮我把那两个太后送来的宫女偷出来，送给祁时那个傻蛋？」
卫柳本来是要拒绝的。
可是摇头的动作间，她头刚侧到左边，看到祁盛远离的背影——那背影看着像是一杆苍竹，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楚的风骨。
卫柳的心又「砰」地跳了一跳。
长得那么好看的人，管一管闲事，也不是不可以。
就这样，她一边摇头，一边发现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地说：「好啊，看在……公主你长得好看的份上，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