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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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盛想起被他派出去调查卫柳的暗七，便给自己编了个名字叫「暗十七」。
「侍卫暗十七」一路同卫柳搭著话，卫柳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俨然也是一个话篓子，问个没完。
「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废太子呢？」卫柳问「暗十七」，「十七大哥，他晚上会来同我洞房花烛吗？」
若是会来，到时候交杯酒里下毒倒是更方便。
「胡闹！」祁盛忍不住就要教育卫柳：「哪有女孩子家家把洞房花烛挂在嘴边的？」
顿了顿，他又说：「他不会来，你们主仆放心休息就好。」
「放心？」卫柳一撇嘴，「新娘子新婚之夜独守空房，这值得让人放心吗？」
祁盛不答反问：「你方才口口声声说废太子是……坏人，渣男，难道盼着他来吗？」
当然盼着他来！才好给他下毒要他吃个教训！
但卫柳清楚，心里可以这样想，嘴上可不能这般说。
她嘴上说的是：「丑相公也得见媳妇啊！我就好奇这废太子长得有多丑，才会这样躲起来不敢见人。」
祁盛被一个「丑」字砸得一懵。
自从见面，这姑娘似乎就一直在用各种她能想得到的恶毒辞汇来描述废太子。
「废太子到底干了什么，你这么讨厌他？一会儿说他坏，一会儿说他丑？」
卫柳可懒得同一个侍卫解释这些：「十七大哥，你别管这些有的没的，只告诉我，废太子在哪儿？我想见他。」
「大概……见不到。」祁盛面不改色地扯谎：「废太子心情不好，谁都不见。」
卫柳双眼一转，看向祁盛：「连你也见不到他么？你等下是不是要去同他复命，说明送了我们来这里？」
她已经开始琢磨，要怎么尾随这个侍卫去见废太子了。
可是，祁盛说：「无需复命，他不管事，大家都听六皇子的。」
说话间，地方到了。
四四方方的一个院子，北边三间屋子，东西两侧各一个耳房，并有个小厨房，院子中间高大的榕树下还有一口水井。
室内家具被褥一应俱全，除了没有下人伺候，算得上是准备得十分贴心了。
卫柳四下打量著，甚至不得不承认，这比她在乡下同师父住在一起的那个，养著鸡鸭牛羊的院子要漂亮多了。
毕竟这里，连铺路的小石子都用得是光滑鲜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鹅卵石。
「我要记下这个院子的模样，等以后回去了，照着这个给师父也盖个一模一样的院子！」卫柳想。
一想起师父和回家这个念头，卫柳就又想到了被她暂时安置在客栈的两个朋友。
陈文蝶和陈文星兄妹两个，还等着她一起回家呢！
卫柳本想着快刀斩乱麻，处理了废太子就去找陈氏兄妹，带着自己的好友远走高飞。
可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废太子竟然新婚之日不露面，凭她医毒双绝，可见不到人，如何还能有机会下手？
一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能让人昏睡三月不醒的一梦黄粱无法送出给废太子尝一尝，她不免失望，整个人也都透露出一股沮丧的气息来。
祁盛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看起来兴致缺缺，没了之前那股鲜活灵动满是好奇，见什么都要看一看问一问的模样。
蓦然想起那只吃被卫柳咬了一口，就丢在地上不能吃了的烤鸡，祁盛还只当她是饿了。
还是个小姑娘呢，什么事都挂在脸上，遇到新鲜事就开心，饿了就难过，祁盛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弟弟妹妹也都是如此，再看卫柳时就不免生出一股子怜爱之情。
他柔声安慰卫柳：「你们好好休息，等等会有人送晚膳过来，若是晚膳不合口味，小厨房你们也可以用来自己做吃的。」
「哦。」卫柳答应下来，脸上挂著乖巧把祁盛送出了院子。
她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放弃给废太子吃个教训的计划，早早溜走。
转身她就看向一脸胆怯，双眼红彤彤像是只小白兔子的丫鬟，吩咐说：「等会儿送晚膳的人来了，找他们要两只生鸡和香料，就说要烤了给六殿下当赔礼。」
「好的。」丫鬟怯生生地应了。
卫柳又吩咐了一长串复杂绕口的香料名，什么冰片、山柰、紫蔻之类的，足足有二十多样，教丫鬟背熟了。
卫柳等著丫鬟送来了厨房派人拎来的晚膳盒子，又赶着丫鬟跟来人去取生鸡和调料。
倒不是她需要这些才能做出烤鸡——实际上她随身还有没用完的调料，且烤鸡也用不上这么复杂又少见的调料。
她就是故意为难，想着厨房不可能立时拿出这么多东西，难免要翻翻找找，耗费点时间。
而且，她故意不找纸笔写下单子给丫鬟，只教她背，那么厨房来的人一时记不住，就只能带着这个丞相府来的丫鬟一起去库房里面翻找。
如此，自然也就给足了她时间逃跑。
报仇雪恨啥时候都能做，但是她的朋友们却在这之前就已经和卫柳约定好，要收拾东西今夜出行一起回家。
转身要走时，卫柳又好奇心起。
她掀开了层层食盒，发现了两荤两素四道菜不过平平，但最下面一层是一碟做成梅花形状的，外皮雪白精致，内里又透著点儿粉红色的糕点，模样十分可爱。
「王府里的人长得漂亮，院子修得漂亮，点心果然也做得漂亮！」卫柳不由赞叹。
「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不如拿走尝尝。」
这般想着，她拿出随身的帕子，包了四块梅花糕藏在怀里，才足间轻点用力，飞身上了屋檐，悄无声息地踩着青瓦，一路向着离城门不远处的客栈跑去。
她内力护身，脚下轻盈跑得飞快。
从客栈的的屋顶上直接翻落去钻房间窗户，翻进陈家兄妹二人暂居的房间时还欢快地叫道：
「我带了可好看的点心回来！一块给阿蝶，一块给星星哥，一块给我，第四块等回了家给师父吃！师父在家一定也很想咱们啦！」
可下一刻，卫柳看清屋内的模样，却不由得一惊。
笑意，也僵在了她的脸上。
说好会在房间里等她来汇合的陈家兄妹不见踪影，只是桌椅歪斜，物品散乱，留下了一室凌乱的搏斗挣扎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