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看人很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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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柳随着祁盛驻足，侧头看向祁盛。
祁盛乌发玄袍，腰间配剑，脚下踩麂皮长靴，整个人都透著一股干净利落的气息。
「怎么？你不是侍卫？」卫柳有些惊奇地问：「不是说皇家府邸里的成年男子，不是侍卫就是……我看你的样子，仿佛同刚刚的元宝公公不太一样啊！」
说到「公公」两字，卫柳的一双大眼很难自控地，向着祁盛腰下轻轻扫了一下。
祁盛被她目光一扫，不由觉得下腹微紧，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他颇有点不自在地向后挪了半步，才有点不甘心地提示卫柳：「你再想想？除了侍卫和太监外，真的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卫柳红唇微抿，略作思索。
可还没等她捉住脑海里那一闪而现的念头呢，便听见之前安安静静的小丫鬟忽然倒抽一口冷气，轻声惊叫「啊！」了一声。
祁盛和卫柳不由得双双回头，看向她。
「你怎么了？」卫柳问。
小丫鬟双手捂著嘴，又是摇头又是挤眼睛的，暗示了卫柳半晌。
卫柳皱起眉：「看不懂，你想说啥？直接说不行吗？」
卫柳不懂，祁盛却觉得自己看懂了。
一定是这小丫鬟猜到了他就是废太子，如今被软禁在这府里的男主人——他想——所以，这丫鬟吓到了，才会失控叫出声来，一副慌乱的样子又不敢同卫柳直说。
祁盛眉毛一扬，难得有了些少年人恶作剧的心态。
因此，他闭紧了嘴一声不吭，就想看这个丫头最后说出真相后，卫柳会不会也显现出惊慌失措的模样来。
下一刻，他眼睁睁看着小丫鬟凑到卫柳耳边，眼珠子一面滴溜溜地转，一面嘀嘀咕咕。
说著说著，丫鬟竟然还打了个哆嗦，眼中还冒出了泪水。
嘻嘻，祁盛想，这丫鬟胆子这么小，她主人胆子应该也没多大，等会儿总该吓到跪地认罪了吧？
没想到，下一刻，卫柳一双眼越睁越大，一双滚圆又黑黑亮亮的眸子直勾勾地向他的脸上望过来。
这女人，是知道自己就是她今天要嫁的人了吗？怎么也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害羞？
虽然她很好看，可是这目光也太直白了吧！
没有娶过亲纳过妾，后院干干净净，还从来没有和哪个女人这么近距离地对视过，总觉得不太自在。
「咳咳，」祁盛清了清嗓子，侧过头，挪开了与卫柳对视的目光，露出一只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通红的耳朵来。
随后，他听见卫柳略带迟疑的声音，带着试探问：「你是……」
「是，我是……」祁盛答。
「你是自愿的吗？」卫柳又问。
「我当然不是自愿的！」祁盛替自己解释：「我从没想过要这门婚事顺利履行……」
他想说，自己没有强迫相府履行婚事的意思，更不知道相府竟然找了无辜的姑娘来替嫁。
但没等他说完，卫柳居点着头，一副十分理解的样子打断了他的话：「是的是的。这对你确实太不公平了，你怎么可能是自愿的？」
「嗯？」祁盛觉得这话里有点古怪。
对他太不公平？是指他被废这件事不公平吗？这个漂亮的新嫁娘是在为他鸣不平吗？
但还没等祁盛自我感动，他就听到卫柳问他：「这废太子又蠢又坏又自私，简直就是个渣男，你想不想报复他？」
？？？
！！！
「什么？」
「谁是渣男？」
「报复谁？」
祁盛猛地扭头看向卫柳，目光中满是困惑。
卫柳可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丫鬟的误导下，偏离了事实十万八千里。
她慢悠悠重复她的问题：「我从未听人说废太子是个断袖，想来他连名分也不曾给你。你刚刚说不是自愿的，那就是被迫委身给他，还要看着他娶妻生子，真的不恨他吗？」
祁盛：「……」
他仿佛懂了，又仿佛没懂。
卫柳又道：「你长得这么好看，走出去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好人家的女儿。看你装束，也是个舞刀弄剑极有男子气概的人，真的甘心一直屈居人下？」
祁盛伸出手，指著自己的鼻尖问卫柳：「你是说，我是废太子的男宠？」
小丫鬟站在卫柳的身后，探出半截身子来，跟着卫柳的话拚命点头。
卫柳对着祁盛笑笑，说：「唉，你别介意，这小丫头刚刚吓坏了，怕你是废太子房里人，争风吃醋要害我性命。但我看，你不是那样没有心胸见识的糊涂小人。」
祁盛无力辩解：「不……我不是……」
卫柳纳闷道：「对吧，我觉得我看人还挺准的，你犯不着吃我的醋，说到底是废太子他太坏了！」
祁盛大声澄清：「不，我是说我不是男宠！更不会争风吃醋！」
卫柳不大相信地看着祁盛，总觉得他是不愿意承认身份才要嘴硬：「可你刚刚说你不是侍卫，也不是公公，那……」
「不是男宠！」祁盛再一次重复。
他已经不仅仅是耳朵泛红了，连脸也红了起来。
「你们这俩小丫头，脑子里都塞了些什么东西啊！」
从没有看过什么风月话本，这方面知识少得可怜的前太子殿下，又羞又恼。
他不由自主就想为自己澄清名声：「太子虽然被废了，但也不是什么渣男！他一向光风霁月，敢作敢当，没有强迫……强迫民男还不给人家名分这档子腌臜事！」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是废太子殿下本人？」卫柳问。
但在祁盛回答之前，卫柳先自问自答了这个问题：「不，不会的，哪有人会自己夸自己光风霁月的，多不害臊啊！」
祁盛：「……」
祁盛此时只庆幸，自己被废以来，府里下人走的走散的散，故此四处空空荡荡，四周无人看到他羞恼的模样。
卫柳已然这么说了，他怎么可能还说出自己是谁？岂不是要让人嘲笑？
故此，祁盛硬著头皮说：「我就是侍卫，只是方才想问问你是怎么猜到的我的身份。谁知道你误会成我说自己不是侍卫呢？」
「是……这样吗？」卫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祁盛咬著牙，斩钉截铁般地说：「是这样！我就是侍卫！」
「就是说嘛！」卫柳双手一拍，开开心心道：「我一开始就觉得你是个侍卫，我看人真的很准的！」
祁盛看着卫柳笑弯的双眼，心里也想：「我看人才准呢！」
这么傻乎乎的姑娘肯定不是奸细，也不知道丞相卫钧是从哪里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