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唯一离开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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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上显示，十年前有个ID为“大脑芯片开发者”的用户在科技网上高价广招贤士，一起研究大脑芯片。
最后的上线时间在五年前，IP地址定位到S国不夜城。
之所以没有更精确的位置，是因为这个人对地址进行了保密处理。
季默能精确到大概位置，已经不错了。
殷夜看着资料，久久没说话。
楼情并未意识到什么反常，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殷夜，能找到吗？我对这个项目挺感兴趣的，若是可以跟他合作成功，对我们公司而言肯定是个大突破。”
“情情，或许不用找。”殷夜若有所思道。
楼情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殷夜忽然起身走向了保险柜，从只有他自己的指纹能解锁的最底层里拿出了两份项目计划方案。
和楼情一个月前看到的那两份不一样，这两份，是原始方案。
殷夜递给了楼情。
楼情拿在手里，看着泛黄的纸张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仔细一看，项目起草时间，竟然是十年前……
这是——“五年前，我整理你的东西时发现了这些。”
在楼情疑惑时，殷夜给了她一个更意想不到的答案。
他坐回办公椅上，又拉开了面前的抽屉，将楼情这些日子主要负责的项目全部摆了出来。
“一共十份计划书，已经实现八份。”
剩下两份，就是楼情手里的。
楼情握着手里泛黄的文件，又看了眼桌上的，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我的东西？殷夜，你的意思难道是……”
殷夜平静又认真地道出了楼情呼之欲出的答案，指了指资料上的用户名，“她，不出意外是你自己。”
并没有很肯定，是因为楼情在做这一切时，殷夜并不知情。
五年前看到楼情这些东西时，他也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它们一一实现，并没有深入调查什么。
楼情依然处于难以想象当中。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手里的文件，屏着气翻了下去。
很快便感觉到原始文件就是原始文件，比起五年前那份，真的粗糙很多，上面甚至还有她的手稿。
这熟悉的字体，也让楼情真正相信了殷夜的话。
只是楼情仍然诧异，她主职不是演员吗？
十年前，她在这个世界才十三岁，怎么会想到弄这些东西？
她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
楼情越来越想不通时，忽然被殷夜搂进了怀里，男人轻抚着她的发丝，满眼宠溺道：
“我的情情，真的很优秀。”
楼情注意力一瞬被拉了回来，抬眸与殷夜四目相对。
这话，殷夜几个月来不知道说了多少次。
只不过她从未放在心上过，只当殷夜哄她。
毕竟在殷夜面前，她不被衬托得像个废物都不错了，哪儿还值得他夸优秀。
她接下管理公司的活儿，完全就是凭着一身不想把殷夜心血拱手让人的劲儿。
这些日子根本不敢停歇，生怕慢下来，面对偌大的集团忽然就怯了……
“殷夜，就算这几个项目是我先想到的开端，但没有你的功劳，只怕也开发不出来，还是别这么夸我了。”
楼情垂眸看着手里的文件，她也不傻。
从这两份原始文件就能对比出来，殷夜开发这些项目前，都有将其中不妥的地方修改掉。
她翻到的五年前的那两份计划方案，就已经是殷夜修改后的，所以她一时都没能察觉到问题所在，依靠季默才知道。
相信殷夜也早就知道不可能，所以就搁浅了这两个项目。
“只是这两份特殊些。”
殷夜显然有些无奈，小丫头如今是真的缺少了很多自信，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
明明，他没有给过她苦受。
难道还是一年前吓着她了么。
想到那段互相折磨的日子，殷夜虽痛心，但并不后悔。
如果重新给他选择一次，他依然会选择把她绑回庄园。
她是他的，没有任何人能抢走她。
楼情莫名就感觉到了一阵冷意袭来，下意识看了眼殷夜，果然殷夜眼神有些不对劲。
但殷夜察觉小丫头目光又投向了他，顷刻又恢复了一脸温柔，继续道：
“其他八个项目，我并没有改动多少，还是夫人的功劳大，为SS集团赢得了第一桶金。”
楼情听着殷夜的话终于忍不住笑了，推开了他坐好，“行了行了，越说越夸张了，再说下去，搞得SS集团能有今天都是我的功劳一样。”
却不想，殷夜一本正经地回应：“确实如此，不是因为夫人，才不会有这个集团。”
楼情笑着摇了摇头，并没在意。
殷夜看楼情望着文件逐渐又认真起来的小脸，一时也没有再说话打扰。
办公室的氛围再度变得安静且祥和。
这一幕，祁言这几个月来已经看过无数次了，可依然百看不腻。
如果，时光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可惜，没有如果。
后面的日子，楼情眼睁睁地看着殷夜的进食量，一天天减少。
其他人或许没有发觉。
可楼情亲手做的饭菜，亲自喂的食，毫不夸张，殷夜就是少吃了一粒米，她都有所察觉。
但那又如何呢。
她丝毫没有办法，除了一天天地减少做饭量，试图掩盖殷夜越吃越少的事实，做其他都是徒劳。
终究还是自欺欺人罢了。
又是一年大雪纷飞的夜晚，殷夜终于一口东西都吃不了了。
他最后望向楼情时眸底浓郁的眷恋不舍，烫得她心口一颤。
可那一刻，楼情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朝他努力露出了一抹微笑，如一年前那样，语气轻松道：
“没事。”
“我去叫华汀。”
楼情放下碗，头也不敢回地离开了餐厅。
地板上悄然砸下的泪珠，终于暴露了她的演技。
这一天，楼情也终于得到殷夜的允许，陪他一同进了医疗大楼。
一个小时零四分的检查，楼情度日如年。
当医疗室的门打开时，窗外大雪刚好戛然而止。
房顶、树梢、陆地，放眼过去，于黑夜里也白皑皑的一片。
但远处若隐若现的玫瑰花海，依旧艳得过分。
“太太，先生让您进去，说有事与您商量。”
华汀站在楼情身后，声音沉重如钟。
楼情转身时，所有的情绪尽数收起，只想以最好的姿态面对这一刻真正的到来。
他不想她难过的。
所以这一年多以来，她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以他想要的模样生活下去。
进医疗室前，楼情只问了一句，“这病，你还没有研究出来治疗方法吗？”
华汀垂下了头。
楼情心如死灰。
当她走进满是精密仪器的医疗室时，殷夜正在穿衣服。
旁边的机器里发出声响，正在打印新一轮的检查报告。
楼情走上前，默默帮男人扣着衬衫扣子。
扣到中间时，一只大手将她的手包裹在了手心，“什么时候知道的？”
楼情手微不可发一颤，轻轻咬紧了牙关。
可还是被殷夜识破，他叹了口气，将女孩儿抱进了怀里，哄道：
“乖，还有一年呢。”
这几个字，却击垮了楼情最后一点坚强。
她躲在男人怀里，终于不管不顾地滚起眼泪来，真的压抑了太久。
她的力量实在渺小。
她一次次的努力都被现实打脸成白费后，只能抱着期待……
殷夜这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
他能做到这么平静地与她生活，一定早就有办法的。
一定会好的！
可就是在这样的期待下，一天天等待她的，却是殷夜病情肉眼可见的恶化。
验证了他父亲一年零三个月前说的话——他会一天天地越吃越少，活着等死，知道什么滋味么。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原文里那么厉害的大反派，怎么可能会因为吃不了东西而死！
“殷夜，我不要一年，你告诉我，一定不止一年的，你真的舍得就这么离开我吗！”
楼情哽咽地喊着，抬头乞求着能从殷夜一贯平静的神色里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无论她怎么看，眼前的男人都不像一个将死之人。
她以为，只要她监督他不要做坏事，不走上大反派的路，就一定能改变殷夜原文的结局。
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寿命依然只剩一年！
可无论楼情怎么恳求，殷夜再也没有像往日那般对她无事不应。
楼情不仅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反而逐渐感受到男人目光里隐隐涌起的悲悯和痛苦。
那是此前殷夜绝不会在她面前流露出来的。
楼情真的慌了，紧紧抱住了男人，浑身都在发冷。
她真的不敢想……
不敢想殷夜不在的日子。
他强势地渗透进了她的世界，方方面面。
她早已习惯了他，习惯了他的强势与温柔，他浓烈至极非一般人可以承受的爱意。
为什么在她习惯这一切后，上天又给了她这么残忍的结果！
殷夜默默也将怀里的女孩儿抱得更紧，低眸贪恋地吻着她柔软的发丝。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他很珍惜与她的每一天，所以自欺欺人地熬着。
自以为晚一天告知她，他们便可以与世间任何一对寻常情侣一般，甜蜜地过下去。
他知道，这些日子，都是他强迫来的。
他强迫她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不准任何人打扰他们，不想浪费一分一秒，还好小丫头也够乖，很少再有怨言。
可日子越过越美，就显得短暂了。
自欺欺人，终究要醒。
“情情，我给你两个选择，你好好考虑。”殷夜道。
楼情不敢抬头，下意识揪紧了男人的衣摆，埋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殷夜是如何能保持平静的。
只听到男人极度平静道：“我的病，目前治不好，但未来也许有可能。”
“而SS集团有一项未公开的技术，可以将无医可治的病人进入沉睡期，找到方法治疗后，再将其唤醒。”
楼情听到这话，倏地抬头道：“真的吗？殷夜，这意思是不是你有救了？”
不待男人说话，楼情便喜极而泣，红着眼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你这么厉害，不可能会有事！”
可很快，楼情的兴奋就被殷夜目光里的担忧击碎。
好像，没那么简单。
殷夜轻轻抚了抚女孩儿的发心，继续道：“病人进入沉睡期的时间是有要求的。”
楼情显然似懂非懂。
殷夜便直白道：“我若要进入沉睡期，现阶段是最合适的时间。”
楼情一下子就明白了这话的意思，目光闪了闪，强装冷静地问道：
“那进入沉睡期后，万一很久都没有找到治疗的办法……”
是不是就……
殷夜垂眸，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这时，检查报告打好了。
华汀将报告默默送到殷夜手里，随后退出了医疗室。
殷夜把报告如往常一般送到了楼情手里，目光微黯，但语气依然平静道：
“我舍不得夫人，本来越早进入沉睡期越好，是我太贪。”
拖到如今，再也没有余地了。
没有余地，他才摊牌。
楼情看着报告，终于明白殷夜为何要选在今天才告诉她。
检查报告终于不完美了。
殷夜的胃部，从今天开始出现萎缩。
而他从此一点东西都吃不得，萎缩的速度会加倍得快。
楼情本以为亲耳听到殷夜说出这些话，她会崩溃的。
没想到真正等到这一刻，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或许是她还在撑着。
或许是，殷夜总能给她很安心的感觉。
哪怕是生死攸关的问题，他也能这么云淡风轻地说着。
甚至字字句句里，还透着对她的爱意……
楼情握紧报告，咬紧唇。
最终，殷夜说出了两个选择。
第一，他就此进入沉睡期，沉睡过程中，与活死人无异。
可毕竟还算活着，只要他还活着，他永远不会允许她找任何的野男人。
否则将来苏醒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抢回来，再把野男人大卸八块。
若是第二个选择，他还能熬一年，楼情最后乖乖陪他一年。
一年后，他永远放过她。
楼情丝毫没有犹豫地选择一。
她不想找野男人，找什么野男人啊！大反派现在还不信她么！
可殷夜破天荒地非要给她三天时间考虑。
那个曾言楼情永远都不可能逃离他的男人，此刻竟然含着笑意规劝她，“情情，只有一次选择，一定要想清楚。”
“这是你，唯一可以离开我的机会。”
“厉薄深，我嫁给你三年，你都不曾碰过我一次……我成全你和你的白月光，我放弃了这段婚姻……
等过了今晚，你就可以去找她了！现在，就当做是补偿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情感，行么……”
江阮阮说完这句话后，便侵身吻住眼前的男人，带着飞蛾扑火般的疯狂和……绝望。
她知道自己手段卑劣。
可她爱太久了，太辛苦了！
眼下只乞求这点慰藉而已。
“江阮阮，你敢！”
厉薄深咬牙切齿，精致俊美到妖孽面庞上，满是震怒。
他想推开身上的女人，可体内的躁动，横冲直撞，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居然敢给他下套！
“我没什么不敢的……”
江阮阮眼角沁出一滴泪，吻得越发急促，没任何经验的小手，在男人身上胡乱摸索。
她只是想完完整整，拥有他一次而已！
厉薄深怒不可遏。
奈何，眼下情况，已不受他控制。
不一会儿，身体本能反应被激起，随着升高的体温，最后一丝理智，也彻底随风而去。
翌日，天刚蒙蒙亮，江阮阮就醒了。
她忍着不适，从床上起来穿衣，再从抽屉内，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放在床头柜上，最后，才深深看了眼床上的男人……
“厉薄深，我放你自由。从此，我们一别两宽，再没任何瓜葛！”
江阮阮喃喃说出这话，便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走出厉家时，她内心充满了苦涩和难过。
她爱了厉薄深七年！
从少女时期到大学，一直念念不忘。
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嫁给他！
然而，厉薄深却讨厌她……
具体时间，就在她嫁进门的那天！
当时，薄家老爷子病重，她那视财如命的父亲和继母，二话不说，就将她打包送来了。
当时，她开心疯了，期待着新婚夜的到来。
可厉薄深出现后，却一脸厌恶地说，“江阮阮，你应该知道，我想娶的人，是傅薇宁，不是你！只有她，才有资格当我的妻子，你不配！”
江阮阮知道，厉薄深没义务喜欢自己，爱自己。
可她还是天真地抱着希望，想着，有一天能焐热这个男人的心。
结婚这三年来，她兢兢业业，努力当一个好妻子。
每天晚上，亲自下厨，只为他回来，能吃口热饭。
每次无论多晚，都要等他回家，才能安心。
他应酬喝醉了，她会细心照顾，从不假手于人。
生病了或者受点小伤，会比谁都担心。
每年入冬，也会为他提前开好暖气，放好热水，大清早提前起来，帮他把衣服弄暖，就希望他不会受冷……
然而，不爱就是不爱。
直到前天，她生日，厉薄深却在医院陪着傅薇宁，她终于明白。
这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那男人的心，是她穷尽一生，都捂不热的。
他属于另一个女人！
江阮阮彻底死心了！
……
厉薄深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从床上起来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掐死江阮阮！
他堂堂厉氏集团总裁，向来以精明著称，在商界所向披靡，从来没人能算计到他，让他吃亏。
万万没想到，第一次竟栽在那女人手中！
他怒意滔天，扫视了房内一圈，却没瞧见那个女人的身影，眼角余光，倒是瞥见了床头柜上的文件。
“什么东西？”
厉薄深拧眉，拿过来一瞧。
“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瞬时跃入眼帘。
他瞳孔一缩，表情陡然变得阴沉起来。
先是用那种手段，和他发生关系，现在又提出离婚……把戏真是越来越多了！
厉薄深压根就不信江阮阮会跟自己离婚。
他豁然起身，穿了衣服，带着一身煞气下楼，质问管家，“看到江阮阮了吗？”
管家李叔一愣，立刻回道：“回少爷，少奶奶天没亮就出门了，还拖着行李。”
厉薄深整个怔愣住……
……
六年后。
Y国，VR医学研究所。
江阮阮刚从研究室出来，就听到助理琳达说，“江医生，陆教授有事找您，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江阮阮刚通宵一夜，原本还有些犯困，听到这话，顿时一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有说什么事么？不会是……研发成果，又被我家里那两个小魔王给破坏了吧？”
“显然是。”
琳达回应，眼中略有些同情。
自家这上司，办事一向利落，能力也极高，年纪轻轻，就成为医学界天花板——陆青鸿的得意弟子，在医学界颇有名气，从来没在这正事上挨过骂。
唯独每次，都要替家里那两个闯祸的萌娃背锅！
琳达下意识安慰，“这次您又连着三天，没出研究室，朝朝和暮暮担心您的身体，每天在陆教授办公室折腾……我瞧着陆教授的头发，又白了几根。”
江阮阮听了后，有些头疼，又有些好笑。
六年前，她从厉家离开后，就出国了！
原本打算好好进修学业，没想到，竟然怀孕了。
当时她也纠结过要不要拿掉，可临到医院，却退缩了，也舍不得。
最后选择把孩子留下！
是三胞胎，两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
生产的时候，女孩儿因为缺氧，夭折了，只留下两个宝贝儿子，小名朝朝、暮暮。
想到那两个智商逆天的小家伙，江阮阮内心是幸福的。
可转念想到，要替他们去挨骂，她瞬间就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