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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龙忧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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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名怪人招架段煦龙的剑法,虽未落败,但仍处在下风,被逼得无法还招,想拖延消耗对方气力,但段煦龙长剑挥舞得气定神闲,毫无疲惫之象;又想偷袭他剑招的重复间隙,但他剑招巧妙,似乎无穷无尽。不住格挡之余,手心早已出汗,这般情况下,哪还有机会移形换影?

霍郎禅和唐心萝互使眼色,准备出手背后偷袭。此做法不大光彩,只因三人武功厉害麻烦,尽快杀掉要紧,也就未作遐想,掌力分向拿剑怪人和持枪怪人击去。拿剑、持枪怪人背后顿时中掌,受了重伤,加上段煦龙也在不停出剑,一瞬之间,拿剑怪人腹背受招,当场被杀。拿刀怪人稍一分神,右臂被剑斩下,刀、臂一起落地,长声惨叫。唐、霍上前出拳攻击持枪怪人的膝弯处,持枪怪人大痛,跪倒在地,被段煦龙补上一剑,也已毙命。

唐心萝道:“还剩一个。”向拿刀怪人扑去。

拿刀怪人强忍断臂剧痛,左手掏出一黑球,往地上一掼,一团浓雾涌出,雾气朦胧,令人看不清周围。霍郎禅两掌挥舞,待得掌风将浓雾扇散,早已不见。段煦龙叹道:“已经逃远了。”看向地上两具尸体,“联贤教什么来路?教徒武功竟这么厉害。”

萧语娜道:“把他们脸上面具揭下来,看看长什么样子。”

段煦龙长剑轻撩,两尸体骷髅面具已被揭下,五官相貌自是不识,年纪不小,均是老者。唐心萝骂道:“两个老不死的,胡言乱语,惹小姑奶奶,死有余辜。”出脚不停剁踩,糟蹋两具尸身,口中喃喃不休。

曲叶琦颤声道:“接……接下来该怎么做?”霍郎禅道:“将这两具尸身处理了即可。”段煦龙沉吟道:“这些倒没什么,我担心的是,两个教徒被我们杀死,还有一个逃了,教里其它人知道后一定来报复。这三人在教内若只是普通武士,更上级的头目来,或者人一聚多,很难对付。”霍郎禅道:“这三人年纪很大,武功这么高,应该不会是普通教徒武士,想必是长老一类。”唐心萝抬杠道:“你怎么确定他们便是长老?也有可能是老一辈弟子呢。”

段煦龙回想一阵,说道:“还是霍兄弟猜的有一定可能,他们刚才提到,说是归属教内一个姓黄的,叫黄乱夺的雷坛坛主管辖。既然在坛主之下,又这么高的功夫和年纪见识,八成是坛下长老一类,若是老辈弟子,不会那么轻易被上级放心派遣出来执行任务。”霍郎禅呼了口气,对小妹道:“幸亏是长老,如果是普通教徒,咱们打得这么辛苦,真是一点面子没有,丢了我们面子不要紧,丢了师父和岳老前辈他们的,那大大不好了。”唐心萝哼道:“说话争点气吧,这三老头除了招数诡异、身法迅捷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功力又不深,只要能发招击中他们,自能轻易要了他们命。”

段煦龙沉思道:“除了长老,还有坛主,既然分坛,肯定还不止一个坛主,何况这既然是个教派,肯定有教主啊,教主……联贤教主……联贤教主,这人到底是谁?”

其余人亦在沉思,教中长老已有这么高的武功,那么各坛坛主,教主一定更加厉害。不知不觉,一股担忧之感莫名涌上,预知将来可能有梦魇一般的强敌,需要去面对。

唐心萝对段煦龙道:“我和霍大哥走了,你不准乱跑,要保护好两位姐姐,防止联贤教的人来报复,听到没有?”段煦龙向曲叶琦、萧语娜各看一眼,说道:“我知道。”唐心萝点头道:“你剑法高明,挺靠得住,这次了解了一二,下次应该不会那么吃亏了,但还是要留心点。”段煦龙道:“除非坛主、教主亲自临至,便是他们来了,我也会不要性命地保护好她们。”

唐心萝脸色歉意,对萧语娜道:“姐姐,我们走了,抱歉啦,因为我家有事,不能长久留下保护你。”萧语娜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不勉强的。”霍郎禅道:“段兄弟,以你的剑法,对付教徒、长老等辈应该绰绰有余,但若遇到了更厉害的敌人,打不过就要逃,大丈夫能屈能伸嘛,尽量不要逞匹夫之勇。”

以段煦龙个性,以前跟人打架,打不过的话,即使被对方杀了,也绝不肯逃跑或投降,可现下为了语娜妹子和叶琦的平安,收收刚强性子亦无妨,点头道:“我听霍兄弟的,这不失为权宜之计。”霍、唐告别离去。段煦龙持着手里的剑,走向身旁林中一棵树边,运气轻轻一划,一根树枝随风而断,掉在地上,“咦”了一声,喜道:“锋利的很啊,魔教长老用的剑便是不一样。”这把剑和普通铁剑没什么区别,只更为锋利,不易损坏,从整体外观看来,铸造已久,是把宝贵的古董剑。

段煦龙解下拿剑怪人尸体上,别在腰间的剑鞘,鞘剑一合,说道:“我对自己剑术很有信心,可总在战斗中缺兵器,它主人以前是坏人,现在不同,它遇到了真正该拥有的持者,那就是我。这联贤教做事混蛋,我猜肯定沾了好多义士和无辜之人的鲜血,此剑既入我手,断不能令其今后继续弑善。”沉思片刻,向萧、曲各看一眼,拍拍胸脯续道:“你们放心好了,有我在,后面的日子,魔教奸贼欺负不到你们!妹子,你也相信我吧?”萧语娜站在一旁,笑而不语。

为了各人安全,段煦龙十几天内和叶琦、语娜妹子寸步不离,宅在家里,所幸一直没有联贤教的人找来。他天天坚持练功,在房间里练灭智功心法,萧家前后宅中院子内练习剑法,使之更加熟练透彻。

龙象辟邪剑的奥义极难学完、练全,资质聪明的人至少数十年后方能领悟全部精义,与天下剑豪、群雄争锋。段煦龙悟性不愚,两年多也只练至第四重,尽管威力强大,冷夜娘使、武服愁那等武学高手难以匹敌,霍郎禅、唐心萝等名家子弟也不能胜,就连魔教三长老亦是无法招架,但其实许多真义并未充分领会,平素认为可能要在不断实战中才能得到体现。不知他数十年后,是否得窥门径,习成辟邪神剑,继承当年石壁前辈的不败风范。

一月过去,仍无异常,便不再担忧,还和往常一样带着曲叶琦上街逛玩。这天下午,来到市内一处公园,坐在公园椅上,环顾风景,欢心聊天。

大人小孩热闹散步或玩耍中,段煦龙瞥眼间,发现附近一座凉亭椅上,一男子背靠木柱,神态悠闲,眼光一扫,和自己对视了一下,微微一笑。段煦龙哼了一声,对曲叶琦道:“咱们过去。”起身离椅,进得那座凉亭,坐在那男子的对面。这男子一头卷曲长发,皮肤黝黑,穿条黑裤子,个子修长,正是冷夜娘使袁克忧。

曲叶琦问段煦龙道:“你认得他?”段煦龙轻声道:“冷夜娘使。”曲叶琦一惊,“啊”的一声,身子一缩,两眼向袁克忧瞪视。段煦龙安抚道:“别怕。”对袁克忧道:“怎么有兴致出来玩?”袁克忧淡淡一笑,说道:“和你一样有兴致啊,来公园歇会,今天不想打架,近日来我没再杀人,武师兄也回师父那里,不愿出来了。”段煦龙道:“这样很好,是不用打架了,但那件事我还是不答应你们。”他指的是武、袁二人要自己向狄老前辈要《如来赦焚咒》的事。

袁克忧摇头道:“不答应算了,那件事没什么。”叹了口气,续道:“老是杀人挺没意思,我不想干了,武师兄性子又淡雅,不愿在外面闯什么名头。”段煦龙淡淡一笑,说道:“别说什么不想干,那些事本来便干不得。你武师兄虽然也浑,至少是抢东西,总比你歹毒伤命要好的多。”曲叶琦插口道:“他师兄我不知道,但他的确喜欢杀女人……”袁克忧向她斜睨了一眼,曲叶琦被他这阴沉沉的眼神瞧得身子一寒,低下头去,不敢再说。

袁克忧笑道:“嘿嘿,是啊,人家说我冷夜娘使喜欢杀女人,杀妓子,还说我是变态、杀人魔,终归是旁人的冷言冷语,我又理睬他们作甚,不过执着于自己的理由罢了。”段煦龙问道:“什么理由?”袁克忧笑道:“咱俩认识到现在,除了打架没别的什么了吧?”段煦龙道:“战场上是敌人,但你已决定改过自新,以后不再伤害别人,做做朋友也无妨。我是无所谓,但过去被你杀掉的亡灵未必肯原谅,多去寺庙佛堂忏悔忏悔,一命一年,否则将来凶吉不利,午夜纠缠,莫怪我今日没劝过你。”说完哈哈一笑。袁克忧淡淡地道:“杀一命,忏悔一年,有那些功夫,还不如来得痛快些,我也从不理什么吉凶祸福。”凝视他们半晌,说道:“知道我以前为什么喜欢杀妓子吗?我是因为瞧不起这些人,我母亲便是这类人,我爸是个痞子流氓,他们不养我长大,反而把我扔到荒野不要我,那不是可恨之极?”

段煦龙本来神情悠闲,听他说到这里,心中隐隐有感,不自禁笑容收起,隔了半晌,说道:“你?”曲叶琦也有些奇怪,说道:“难以置信啊。”

袁克忧问道:“怎么了?”曲叶琦指着段煦龙道:“他和你的身世很像啊,他也是这样的。”段煦龙皱眉道:“这件事没意思,还是不提吧。”曲叶琦道:“但……”

袁克忧有些惊奇,沉吟半晌,猛地抬头,问道:“喂,你右脚踝上是否有个直径两厘米的圆形胎记?”段、曲齐问:“你怎么知道?”袁克忧道:“你……你那父母叫什么名字,知道吗?”段煦龙道:“我听师父说起过,那对男女,男的叫李曪鄯,女的叫傅媺菸,是荆楚人。”袁克忧干笑几声,说道:“我的亲生父母,师父跟我说起过,是叫这个名字,非常的生僻字,也是荆楚人。”

段煦龙大吃一惊,踏步上前,撕开袁克忧上衣,只见他胸口处纹了一条龙,撇开龙不看,正中另有一梅花胎记。段煦龙沉吟道:“师父跟我说过,当年那对男女生我的两年之前,另生过一个男孩,胸口处有个梅花胎记。”三人一同僵住不动,不知是老天戏弄,还是冥冥安排,就算名字生僻,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得很,但两子胎记竟也这般巧法,实在太过不可思议。

段煦龙、袁克忧身材相同,眉宇间眼神亦甚相似,只是皮肤一黑一白,让人不仔细瞧没那么容易看出。兄弟俩互相一笑,齐声道:“原来如此。”曲叶琦微笑道:“原来你们两个,是从小失散的同生父母的亲兄弟。”流下几滴眼泪,不知是感动,还是代为高兴。

段煦龙哈哈一笑,问道:“你被你师父袁丸麒抚养长大二十五年的,对吧?”袁克忧点头道:“是啊,你呢?”段煦龙道:“我是被一个乡下先生捡去,在农村抚养大的……”将自己二十三年经历,简要概述,说给了哥哥听。袁克忧笑道:“你这二十三年来,活得比我精彩的多。”段煦龙苦笑道:“哪有。”

便在这两兄弟相认,令人心触之时,忽听整个公园出现一片人们的惊叫声,像是起了事故。三人一奇,寻声过去,只见远处鱼塘边,有十三名身穿黑色连体衣,戴骷髅面具,手里拿兵刃的怪人正在迫近。

曲叶琦惊道:“是联贤教的人!”

段煦龙道:“别怕。”解开剑套,只要稍微有些变故,马上拔出剑鞘,挺剑刺去。但见那十三名怪人往这边走来,途中见人就杀,手段残忍,袁克忧皱眉道:“你们怎么得罪联贤教的人了?”段煦龙心下宽慰:“你说这话,看来不是你和武服愁找来对付我们的,可《如来赦焚咒》,他们却从何得知?”说道:“总之事情难搞,必须动手了。”

那十三名联贤教徒,领头的少了条手膀,看来是一个月前逃掉的那位长老,不知怎么找到段煦龙他俩在这公园里,当下他领了十二名教徒武士过来。断臂长老这时左手拿刀,指着段煦龙悻悻地道:“断臂之仇……小子,来吧!”

段煦龙冷笑道:“以为人多我会怕你们了吗?”拔出铁剑,摆了个架势。

拿刀长老对身旁十二名武士说道:“如来赦焚咒的事不用担心,火坛潘坛主神通广大,打听到仙山佛丐的下落,已亲自派火坛教众去对付他了。至于这小子,不用生擒,请大家为在下的断臂,雷坛两位长老兄弟的死报仇,将这小子碎尸万段!”十二名武士齐声道:“是!”和拿刀长老一齐扑将过来。曲叶琦道:“狄老爷爷行踪不定,怎会打听到他的下落?还派人去找他的麻烦。”段煦龙皱眉道:“待会儿再说。”

纵身上前,连刺几剑,逼退六人,于众人之间忽进忽退,长剑挥舞,游斗不停。十二名武士尽是好手,虽是普通教徒,武功远不如上回碰到的长老厉害,但也不是小角色,算得上是寻常习武人中的精英。袁克忧上前助战,以“蓝花掌”手法打中三名武士胸口,那三名武士胸口腐蚀,长声惨叫,瘫软毙命。段煦龙见有人战意消退,毫不容让,刺出三剑,剑气激发,又有三名武士毙命。

拿刀长老见没多久即会败阵,几个起落,逮住凉亭下的曲叶琦,刀对准了她,喝道:“再动手,我砍她了。”段煦龙怒道:“找死!”斜处方位,一剑疾撩,拿刀长老剩下那条左臂也被斩下,跟着又被段煦龙第二剑杀了。

段煦龙问袁克忧道:“联贤教的秘密,你了解吗?”袁克忧摇头道:“我不是很了解,你向这六人问问就是。”段煦龙点了点头,顷刻间又杀了三名武士,将长剑指着剩下三名武士胸口,喝问:“想不想死?”一名武士昂然道:“不想死,也不说!”段煦龙暗想:“这人倒是条汉子。”出剑将他杀了,指着下一人问道:“想不想死?”那武士有点怯意,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段煦龙又出剑将他杀了,指着最后那名武士问道:“想不想死?”那武士害怕至极,怕他又将自己杀了,跪倒在地,求道:“我不想死,你饶了我……”段煦龙道:“那我问你话,你要回答。”那武士不停点头道:“我一定……我一定……”

段煦龙道:“你们联贤教总共多少人?”那武士道:“三……三万两千多……”段煦龙一凛,心想教内人数这般众多,组织庞大至斯,又问:“分坛的对吧,总共几个坛?各坛坛主是谁?快说。”那武士道:“我们确实分坛的,英雄你是怎么知道的?”见段煦龙向自己瞪了一眼,剑锋烁亮,在眼前晃来晃去,吓得不敢再多嘴,紧张续道:“我教总共五坛,分为风火水土雷。风坛坛主程无相,火坛坛主潘不空,水坛姚灵瓦,土坛倪本儒,雷坛黄乱夺。教内除了五坛坛主,另有日蚀月食左右两位使者,日蚀使名叫赵降术,月食使名叫李轮诈,权力仅次于教主。风坛为五坛之首,我是雷坛麾下,所有人也不敢不听日月二使的命令。另外教内还有八卦八门。”他本想老实卖乖,向段煦龙逐一解释每位坛主、门主的详细情报,唯恐自己仓促间说错话,惹得段煦龙不耐烦,招杀身之祸,仅一口气直接说出名堂。

段煦龙问道:“什么八卦八门?”

那武士道:“八卦八门亦是我教中分支,共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门,每一门下弟子人数上百,各有人管辖,但八门主平时和我们五坛不太和气,我们不怎么与之打交道。我只是雷坛一个小小教卒而已,因此教内这八卦八门,不算太了解。”段煦龙点点头,说道:“算你还老实。”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说了这么多,你们联贤教的教主,又是什么人?”

那名武士身子一僵,结巴道:“教主?教……教……他……”段煦龙听他语气古怪,心感诧异,问道:“教主是谁?”那武士道:“小人不敢相欺,我十四岁入教,十年来没见过教主金面,长什么样子。”

段、曲、袁一愕,问道:“胡扯什么,十年没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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