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腐坏（56、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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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加亮在听到白芷明希望由他来说说那些所谓的“坏东西”时，脸上闪现过兴奋的表情，自负的表情瞬间上脸。

“谢谢你在专业上对我的肯定，既然你都说了我是技艺精湛的骨外科医生，那我自然能够非常专业地判定我和我妈妈身体上什么东西腐坏了。我妈妈开始时和我一样，是从手指开始腐坏的，我们的手指开始变色，从变色那一刻起，我便有了预感，我预感到这个变色将会是一切腐坏的开始。但那时我还在医院上班，医院里那些病人坏掉的地方和程度都比我们严重了多，所以一时半会儿我还没打算处理我和我妈妈身上的问题。”

“但你们看，就看我的两根手指，是不是根部已经发黑了？”

几人跟着代加亮手指着手绘图上的两根手指望去，而心里都在回想法医室内的最早带回来进行检测的手指并没有发黑或乌青的现象。吴少卿望了望白芷明，白芷明对他眨了眨眼，意思是等他继续说下去，这时胡筱婷灵光一闪地说：“可能是有点发黑，但这可以通过医疗手段进行医治嘛。”

“怎么可能可以医治，就算可以医治，但它们是从底子上开始腐坏的，这会让我的身体变得十分丑陋。随着手指越来越黑，我觉得应该要有所行动了，于是我想好了由自己来进行处理，因为我不相信医院里任何人可以完美处理掉这些坏东西。”代加亮说道。

“那你为什么去整形呢？”白芷明突然问出了这个刚才吴少卿想先问的问题。

“不是我自己本身想去整形，我对我自己的五官样貌并没有什么不满，但是一旦我开始对自己进行处理和改造重塑之后，那么我的五官是不是也应该拥有新的？而且它们是在我手指变坏之前就出了问题，加上我经常被吵到，让我的耳朵也因此变质渐渐腐坏了，它们也应该被处理。”代加亮非常认真说道。

这时，白芷明背过身悄悄与吴少卿说：“这一点上他没说实话，在他的日记里丝毫没有提及五官的问题。”

听了白芷明的话后，吴少卿便对代加亮说：“代加亮，现在我们是在一个世界，你懂吗？所以你没有必要对于自己整形的事情撒谎。”

“这，我没撒谎啊。”代加亮狡辩道。

“不，你撒谎了。你其实并没有觉得自己的五官出了问题，你更想的是为了未来改造自己重塑自己时不被人发现，你其实很聪明。代加亮，你知道自己有较重的精神分裂症状，但在2018年以前甚至在整个2018年里，你在处理自己的肢体时，是清醒的，同样，你在伤害代静的身体时，也是正常和清醒的，因为你一直都在坚持服药！”白芷明突然提高了语气将事实说出来。

当白芷明说出这个已经经过谨慎思考得出的事实时，代加亮的神情又一次愣住了，但很快他就开始扭曲身体，就像在车上那样，由于双手被手铐拷在桌上，所以他无法有更多角度的扭曲，身体就如同丑陋的蛆虫一样，蠕动着扭曲着。

白芷明记录下这一点：装。

胡筱婷放下手中的笔，走到代加亮身后，用一个锁喉的姿势将他扭曲的身体固定起来，代加亮在胡筱婷碰触到他身体的那个瞬间，立刻开始了鬼哭狼嚎，哭喊着要妈妈。

在一旁监控室里观看问讯过程的王黎明，拳头又一次攥紧了，“装疯卖傻时知道要妈妈了，用刀切他妈妈的四肢时怎么没想到那是辛苦带大他的妈妈呢！”

代加亮感到自己的身体在这个看似清瘦的女刑警铁箍般的手臂里无法动弹了，索性也就不挣扎了，他内心在害怕自己的挣扎会弄到伤口，他的这个想法如实地成为一个思考的表情呈现在脸上。

白芷明又在笔记本上记上一句：思考，放弃挣扎，害怕伤口受损。

当代加亮再次抬起头时，他的双眼充满了怒火，他怒视着吴少卿和白芷明，眼神里的狠如同一只没有人性的兽。白芷明沉默地等待着对方的怒气消散，片刻之后，代加亮恢复了平静，脸上又一次出现了痴笑。

就在这时，白芷明看见了吴少卿递过的眼神，对着看似平静的代加亮开口问：“你在医院以病人的名义开了大量的进口抗生素和麻醉剂，就是为了之后对你的养母进行伤害，是吗？”代加亮对白芷明的问题充耳不闻，继续痴笑。

“代加亮，如实回答问题。”吴少卿严厉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严厉到了极致，让胡筱婷都打了个冷战，她是第一次随这位问讯高手队长对犯人正式问话，平日里虽然吴少卿有时会很严肃地说话，但如此严厉的语气还是她第一次听到。

“你有证据吗？”这个时候的代加亮似乎从自己那病态无序的思维空间里走了出来，面对吴少卿的质问，他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证据？医院的监控和事后科室对药物清单的整理比对已经证明了此事，你是觉得警方是傻子可以被你带着团团转吗？”

“那又怎么样，我偷这些药是为了给我妈做手术，她肢体都坏了，我不放心其他人的手艺，所以决定自己给她做手术。这有什么问题吗？”代加亮思路清晰地跟吴少卿打着太极。

“你去了几次黑市买麻醉药？”吴少卿转而突然问到另外一个问题。

“黑市？哦，我不记得了啊，我养了猫的，它总生病，我去的是兽医药市场，这个你可以去问啊。”代加亮拒不配合的态度，以及突如其来的思维转换让监控室的几人感到吃惊，这转换速度也太快了吧，想来代加亮真的如白芷明所说，是个智商很高的人，十分懂得与人周旋。

白芷明很清楚代加亮现在是怎么想的，他故意在自己正常与病态的空间里自由出入，肆意破坏聆讯过程，企图在转换之间钻到空子。

“养猫？代加亮，我们去了你家，经过严谨的物证搜查，你家里根本就没有养猫的痕迹，那你去兽医药市场到底买的什么？”吴少卿问道。

“谁说是我养的猫啊？我是做好事，我家附近总有受伤的流浪猫，我才去兽医药市场买麻醉药给它们做手术。再说，我买那些二手仪器，那是因为我妈身体不好，需要心电监护仪随时监控她的生命体征罢了。”

白芷明听到这里，低声对吴少卿说：“你只说了麻醉药并没有仪器设备，但他却能清醒说出是心电监护仪，你看他狡猾成这样，却没有一句话不是在暴露自己。”

“另外，你还知道用钱找人帮你把切下来的残肢抛到沙河，每次与人见面还知道给自己进行乔装打扮。你很聪明嘛。”吴少卿继续说道。

“我都整形了，干嘛还要伪装自己啊？那是我日常的装扮而已。”代加亮对于吴少卿的问题见招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