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腐坏（45、他的缜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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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黎明将所有人都叫到了代加亮的房子外，留下白芷明独自一人在里面，当然，还有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代静。
正在屋子里的白芷明，原本想参照着许浩他们物证科的方式在现场走格子，但眼光瞥到代静起伏剧烈的胸口，为此深感痛心的白芷明便抛开了所谓现场观查的方式，按照自己的方式查看着房间。
白芷明用很小的步伐极慢地往房间里走，他再次走到代加亮养母的身边，轻声安慰着这受了大刑的老人，代静嘴里一直呜呜着，嘴里象是被塞了东西，所以在王黎明敲门时，她才会发出嗯嗯的声音，而不是呼救。
白芷明心里觉得有点不对，便问代静嘴里是不是被塞了东西，代静点点头，他便将老人的嘴轻轻掰开，代静的嘴一被轻轻掰开，白芷明便见里面塞满了各种胶囊，看来代加亮在走前竟然是用这样的方式给养母喂药，白芷明戴着手套取出一张抽纸，将塞在嘴里的胶囊一颗一颗取出来放在纸上，并小心翼翼地避免胶囊突然落入气道。
当所有的胶囊都从嘴里取出之后，老人依然无法说话，白芷明一愣，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将吸顶灯打开，藉助灯光才发现老人的舌头被剪掉了至少一半，白芷明见此情形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强烈地愤怒让他忍不住一拳打在墻上。
而至于代静为什么被剪掉舌头，白芷明脑海中出现的是代加亮写在信里的“我妈很吵”的句子。
在代加亮如此的虐待下，白芷明想老人在最开始就已经是不敢发出声音的，但还是被残忍地剪掉了舌头，那吵闹声的来源可能除了楼下的狗，就是出现在代加亮大脑中的幻听所带来的声音了。
白芷明已经不知道如何安慰老人了，他让王黎明将胡筱婷叫上来，或许此刻有一个温柔的女性在代静身边，可能会让她好一点吧。
等胡筱婷将监控的事情交给分局刑警上来后，她镇定地坐在了代静身边，并没有问白芷明任何问题，不发一语地坐在床边，无声地流着眼泪，用手轻轻抚摸着老人的头发，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抚摸哪个地方了，代静身体上除了头部，已经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让她用手去抚摸着安慰老人了。
白芷明开始观察竖立在一旁的输液泵，这个全新的进口输液泵是用来控制点滴的速度与时间，目前正在输的1000ML的大输液袋里的液体正匀速缓慢地通过安置在老人颈部静脉的留置针导管里，这一袋液体已经有350ml进入了老人的身体。在内侧床头柜前面一点，放置着一台看上去八成新左右的可移动心电监护仪，设备看上去挺高级的，想来是代加亮在黑市购买的新型号吧。
接着，白芷明轻轻对代静说：“代阿姨，我要查看一下您心电监护仪的贴片位置，但需要掀开您的被子，可以吗？”
代静依旧闭着眼，轻轻地点了下头。
白芷明轻轻掀开盖在老人身上的无菌被，心电监护仪的电极贴相应的位置被厚厚的白纱布包裹着，只有电极的线从纱布的罅隙中露出来，这是因为老人左右肩膀连带着上半身都被厚厚的白纱布缠绕着。
被子再往下掀，只见代加亮用白纱布将养母的大腿根部和整个盆腔位置都包裹住了，一根导尿管从纱布的间隙里伸出来，一个大容量的尿袋系在病床的栏杆上。代加亮的心思有多缜密，他连尿袋都进行了改装，在下方放出尿液的位置有一个压力开关，当尿液积存到200ml左右，压力开关自动开启，尿液便排出到床下的大水盆里。虽然刚才被子被那名女警官冲动地掀开过，但此刻经由白芷明的手慢慢地掀开了整个被子，他和胡筱婷还是不忍多看，两人连叹气都不愿意，深怕那悲伤的叹气都会让老人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再伤到。
在纱布的包裹下，老人的四肢全部没有了，剩下代静原本已经发了福的圆滚滚上半身，以及脖子上的头部，虽然眼前的一切是如残忍，但代静的形象还是让白芷明想起了《星球大战》里那个叫做BB8的机器人，那个机器人就是一个圆圆的头部加上一个圆圆的身体组成，也就是两个大小不一的球部组合在一起的模样。
而眼前代加亮的养母代静，正是那个样子。
白芷明不住地摇头叹气，他能理解代加亮病态的大脑里思考的东西，但无法接受如此残忍的现实，更加无法接受代加亮以自己的精神疾病为残害老人的理由，他内心坚定地思忖定要为这起案子敲下无可被反驳的性质。
看到老人无助的眼里不断流下的眼泪和嘴里偶尔发出的呜呜声，他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随之落下。
在他内心感性的那一面，恨不得将代加亮定为死刑，恨不得他能受到法律的严惩，但理性的那一面也让他清楚地知道，代加亮在加害养母时一定会说自己是在病发期间，思维是病态的，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认为是正确，这从精神病学和心理学上，如果做精神鉴定，到时在刑侦支队的代加亮肯定不会服药，故意让自己出现症状，从而通过精神鉴定。
想到这里，白芷明赶紧走到客厅给吴少卿打去电话。
“老吴，我们现在在那个混蛋家里，有一件事情我突然想到，非常重要，你千万要记得啊。”白芷明说。
“嗯，我会记好的，你说吧。”吴少卿在电话那头的语气听着也有些压抑感觉，想来是刚才王黎明将代静的情况已经给他做了汇报吧。
“你们在抓捕的时候，一定要搜查行李，他的行李可能走托运，我建议你们到机场之后，一方面你带人去围捕代加亮，留一两人专门去行李托运那里将他的行李取走，然后将行李里他带的药找出来，找出来的药一定要保管好，我们之后会有大用处。”白芷明交待的这个问题，确实很重要，如果代加亮说自己没有带药什么的，那白芷明不仅会将他行李里的药给他让他服用，随后等许浩的人来了之后，他还会从代加亮家里找出他所服用的药物，做到万无一失，才能彻底给他的行为定性。
“好的，我知道了，那个，老白，你要是心里难受，要不就等许浩的人来了再一起去搜证吧。”吴少卿很关心白芷明的情绪。
“没事，我看东西的角度和他们不一样，我要去推断他屋子里一切物品摆放时的心理状态，你放心，我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和思维的。”说完，白芷明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