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血宴(17、抛尸者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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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位叫做祝有军的农民工说了自己是如何发现女尸的,白芷明思忖了片刻。
“麻烦您再回忆一下,当时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是什么感觉?”白芷明用很轻柔的语气问道。
“还能是什么感觉呀,我说了我都吓坏了的嘛!”祝有军回答。
“我这么说吧,您在看见尸体接着被吓坏了之后于是报了警,在等待警察来之前,您还上前去看过尸体吗?”白芷明换了个问法。
“哦,你这么说我就懂了嘛。嗯,其实我在等警察的时候,又憋着口气去看了几眼。”
“那您后来看的这几眼让您又感觉到其他不同的感受吗?您可以不用仔细思考,就直接告诉我你的直觉。”
“直觉啊,对了,我当时的直觉是这个女娃娃死得倒惨不惨的。”祝有军的这个回答让吴少卿觉得很奇怪,但白芷明就不觉得。
“我尝试理解一下您所说的倒惨不惨的意思,您认为惨是因为她是年轻的女孩子然后就这样死了,您认为不惨是觉得她身上被布裹得好好的又十分整洁,而手里还握有鲜红的玫瑰花,有这样的意思吗?”白芷明循序渐进地问出自己的问题。
祝有军想了片刻,接着点了点头,看来他是同意白芷明的解释。
随后,吴少卿便安排人将祝有军带回队里做笔录,自己则继续留在陈尸现场。
这时,法医那边已经将尸体运走,鉴证科的警官在四周查找有没有遗落的证物。白芷明走到女子陈尸的地方,他按照之前喷出的尸体轮廓线走了一圈,跟着便躺在了灌木丛中。
他仰躺着,紧紧地闭拢双腿双脚,接着抬起脖子用手仔细梳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又在一旁随手折了一支灌木拿在手里,最后像女尸的双手一样握住那支灌木在胸前并闭上了眼睛。
四周一片安静,刑警支队留下的所有警官都安静地看着白芷明躺在轮廓线内,彼此之间交换着不解的眼神,此时,只有吴少卿懂得白芷明在做什么。
白芷明躺下闭上眼睛后,慢慢调整了呼吸,直到呼吸完全平稳,他才开始做深呼吸,就是在这深呼吸的气息之中,他闻到了一丝幽幽的香气。那个瞬间,白芷明便认定这香味一定是在现场陈尸的人所留下的,只是从来不懂也不用香水的白芷明无法分辨这究竟是什么香水的味道。他的大脑仔细分辨着这股暗香,香味很厚重,带着木头的香气,除此之外,他便分辨不出了。
白芷明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里,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女子蹲在那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女子身旁,将永生花放在她手里,将尸体的右手手掌包裹住左手手掌,这样,永生花便竖立着。做完这件事,她转身离开,但又觉得还差点什么,于是她又折回来,用一把梳子仔细将女尸的头发梳理好,并将头发别到了女尸的脑后,她为什么这么做?难道凶手或者是这个陈尸的人,是认识死者的?
警戒线内的空气如同胶泥般粘稠致密,大家看见白芷明那样躺着,都不敢出大气。
时间仿佛不存在了一般,白芷明的大脑在依旧慢慢思索,很慢很慢,脑神经之间的电流缓缓地流窜在其中,他在体味着什么。
吴少卿在一旁看着白芷明的脸部的表情从躺下去调整呼吸时的安详,到现在皱着眉表现出思索,他突然间仿佛懂了这个面部表情变化之后的意思。
吴少卿带着狡黠的笑走到不远处,点上一支烟等待白芷明“醒来”。
大约七八分钟后,白芷明终于慢慢坐了起来,吴少卿连忙走过去问他感觉如何。
“她并不是随意被弃尸在这个地方的,是凶手选择的地方,你看这个地方看似荒无人烟看似破败,但有着很深的灌木丛,很难被人发现。她被安放在这里,或许是因为凶手找不到其他地方。但这也很奇怪,既然找不到地方,但又没有轻易往别处抛弃尸体,反而还做了遗体处理。”
“老吴,你办过那么多案子,应该知道,一般一具在抛尸现场被很好处理、遮掩以及被安放的尸体,都是一种在杀人之后的补偿心态,可能代表着她被凶手所眷恋或是内疚,总之这样的安放是带着情感的。除了情感之外,对于她身体上包裹得非常细致的裹尸布与手中握的玫瑰花,代表着她或许生前对凶手有着重要的价值,而就是因为有价值所以不会被随意扔在荆棘丛中,所以我们才能看到她人生的最后是被如此安置的。这是一个礼貌的行为,尸体是被尊重的。”白芷明如此说到。
“那玫瑰花是怎么一个说法?”吴少卿问他。
“没想出来,躺下去不多久就体味出刚才那些感觉,后来便一直在思索玫瑰花的意思。我能说的是这个被害者被如此安放,如果是凶手干的,那凶手一定是一个内心十分细腻的人,从尸体的细节看,我倾向于尸体的处理是女性做的,但这个女性并不一定就是凶手。另外,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闻到香水的气味,这个可能是一条线索,那股暗香很浓郁,但是与周围的气息相比又淡了不少。目前我所观察和体察出来的就是这些,我们一起回去等法医那边吧。”说完,白芷明小心地走出用尸体的轮廓线。
“香水?”吴少卿问道。
“是的,你们没有闻到吗?有点淡,但还没有消失的香气,香味聚集在尸体旁边以及一旁的灌木丛中,这个香气让我想起了我的男学生他们喷的高级男士香水,当然现在也有很多女性会选择男士香水。”白芷明回答道。
等到白芷明说完这话之后,吴少卿严厉的眼神看着队里最有潜质的两个年轻刑警,一个是每天将自己拾掇得帅气逼人的吴卓,另一个就是最喜欢和吴卓抬杠的胡筱婷,这两个年轻人都喜欢用香水。此时两人刚好站在一起,他们身上所喷的香水正在空气中四处蔓延,看见来自对着的死亡凝视,他们技术性地咳嗽了两声赶紧走到远处。所以,现在在现场除了白芷明之外,所有人能闻到的香水味都来自那两位。
吴少卿接着又问白芷明到:“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凶手杀了人,而抛尸者并不是凶手?”
“如今我感觉这么看来只看出这么个感觉,老吴,我现在仅仅是基于刚才的观察和体验,暂时得出这个论点的。”白芷明回答说。
后来,回刑侦支队的路上,白芷明一言不发,吴少卿知道这是白芷明在想没想通的事儿,应该就是在想那朵玫瑰永生花的事。
两人一进到吴少卿的办公室,白芷明就让他来和自己做个实体交流。
“老吴,你将我想象成那名受害者,我的手中握着玫瑰的永生花,我的身体被洁白的亚麻布包裹着,我一点性器官都没有暴露。我现在躺下,你趴在我上面,然后尽量去想你就是那个安置被害人的人,等你有了感觉,就告诉我。”白芷明一边说一边躺在了地上。
吴少卿顿了下,仔细回忆了下受害者的陈尸细节,想得差不多了,他就趴在白芷明的上方闭上了眼睛,幸好吴少卿平日里锻炼得够,这种趴法跟平板支撑都差不多了。
白芷明在脑海中想象着,为什么抛尸和陈尸的人要对“我”这么做,吴少卿想着“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两人想着想着,都想到永生玫瑰花上面去了,于是吴少卿腾出一只手将白芷明放在胸部的一只手握住,俩人继续冥想着。
他们进吴少卿办公室的时候,就急着做这个沉浸式体验,也就没关门,恰好胡筱婷从顶楼法医鉴证那边下来让吴队去开会,她没来得及敲门,猛然被眼前这“虎狼姿势”给吓了一大跳,死死忍住狂笑,把在一旁整理资料的吴卓叫过来了。
等到外面传来两人的爆笑,打断了两个人的冥思后,吴少卿才猛然发现自己和白芷明的姿势确实有点说不上来的味道。
吴少卿站起来时,满脸通红,虎着脸让胡筱婷说事儿,胡筱婷捂嘴笑着说楼上石昕旭法医让他们俩上去开会。吴少卿让胡筱婷上去说一下,他和白芷明五分钟后上去。
“老白,起来了。”他对白芷明说。
“说吧,你什么感觉?”白芷明迫不及待地问到。
“首先我得说明一个前提呀,我是作为男性的角度去感觉的,这个得说在最前面。我的第一感觉是感到内疚,所以我需要好好安置她的遗体,如何安置呢?我找到一个人气偏僻的地方尽量不让她被发现,这样的话我才好安放她,以及最后为她做点什么。但是我内心是并不怕她被发现,因为我一点都没想到这个。但又为什么必须杀了她后这样为她安放呢,可能是我在她身上得到了重要的东西,我需要表达我的感谢。第二个感觉是我想象到了她在被裹尸布包裹时,我是充满了情感的,但我既杀害了她又舍不得她暴尸野外,所以我将她包裹好,安放在灌木丛中的一片杂草地上,同时为了表达我的情感,我送了她一朵玫瑰的永生花,我可能会在无人时回去看看她。”吴少卿将刚才的感觉一一说出。
就在他说的同时,在说到那只玫瑰永生花的时候,他自己的感觉又出现了矛盾,他其实只是有一点感谢的感觉,但除了感谢之外他想不到那朵花还有其他什么意义。
因为自古以来,玫瑰不都代表着爱情吗?难道是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