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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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鸡鸣声响，一大家子便早早的洗漱好。
今天，她们便要去村长家要一个说法。
“哎呦，真是太可惜了，季寡妇家的秧苗长的可好了，不知怎么的，一夜之间都没了。”
“可不是么，我刚刚还从地里头回来呢，连根儿都烂了，用药都救不回来了，你说她们一大家子，今年可怎么过啊？”
从地里头回来，几个妇人围坐在一起，纷纷觉得惋惜。
季寡妇也可怜，年纪轻轻就没了男人，独自一个人将几个孩子拉扯大，如今连秧苗都没了。
也不知道今年上半年能不能撑过去。
季芸带着一家子路过的时候，就听见几人的说话声儿。
中间的胖大婶见她带着一家子浩浩荡荡的，只觉得这一幕特别眼熟。
好像上次她去李屠户家的时候，也是这么个架势。
莫不是又要去找谁的麻烦吧？
几人脑海里不约而同的跳出这个想法。
“季寡妇啊，这是去哪儿呀？”胖大婶好奇问。
季芸没瞒着，“去村长家。”
“去村长家干啥呀？”
“婶子难道不知道我们家稻秧都死光了，我们去村长家要个说法。”她浅浅的笑着。
几人听着，不免心惊。
稻秧死光了，和村长家有啥关系。
眼看着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往村长家去了，几个妇人对视一眼，立刻收拾收拾跟上去。
有热闹不看白不看。
村长家。
“季寡妇，你来干什么？”
出来串门儿的兰氏瞧见她领着一大家子过来，不由好奇。
她身后，王秀香心下一紧。
这季寡妇，该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
“我自然是来找你的。”季芸视线冷凝，落在王秀香身上。
这一眼看的王秀香心神不宁，眼神不由躲闪。
“你来找我干什么？”她强装镇定。
季芸没回答她，让顾金城去将村长请过来。
一听要喊村长，王秀香脸色一白，快步拦在顾金城前头，“你有什么事儿就说，喊我们家老头子做什么？”
“你确定要让我在这儿说？”
季芸双手环胸，嫣红的唇微微勾起，弧度嘲弄。
她越是这么笑，王秀香便越发觉得心虚，偏偏后头又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她心一横：“有话你就说好了。”
她就不信了，季寡妇成精了，还能知道这件事是她干的不成么。
季芸冲着顾金城挥挥手。
少年乖巧的退到自家媳妇儿身边。
“村长夫人，我不知道你到底看不惯我哪里，几次三番的要害我们家。”
一边说着，她从怀里掏出被撕下来的那一页。
她轻轻一抖，纸张展开，露出上面的内容。
王秀香距离的远，没看清上面的内容，但那个手印的位置，令她十分眼熟。
她愕然睁大眼。
这不是她在那个混混家买药的凭证么，怎么会在她手中！
季芸的一番话落在人群中，引起一片哗然。
什么叫做村长夫人害她们家？
“这什么东西？”兰氏不明所以，走上前看一眼。
可下一瞬，忽然冲出来的身影将她撞到一边，王秀香伸出手就要去夺季芸手中的凭证。
李氏和温氏眼疾手快的将人挡在一边。
季芸慢悠悠转过身，将纸递给一众乡亲们看。
大多数妇人是不识字儿的，可一路走过来，后头跟了不少看热闹的，到底还是有念过书的年轻人在里头。
“未时一刻，买杀苗药两包，名王，王秀香！”
年轻人顺着那页纸念下去。
胖大婶听着，惊声道：“啥意思，季寡妇家的秧苗是村长夫人弄死的啊？”
年轻人犹犹豫豫的点头。
他刚刚是不是不应该读出来，这不是得罪人么。
王秀香脸上的血色刷的退下，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季芸。
“季寡妇，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东西是哪儿来的我不知道，你不要以为随随便便捏造一个出来，就能诬陷我。”
她一定不能承认。
一旦承认了，张开明那个老头儿指不定要把她休还回去，到时候，她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对，她不能承认。
“村长夫人，你别忘了，你还摁了手印儿。”季芸指了指页面上的手指印。
王秀香打定主意咬死不认。
“是假的，肯定是假的。”
季芸扬眉，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手纹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到时候只要比对一下，就能见真章。
“到底是不是真的啊，这王秀香害她们家干啥？”
有人不理解。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之前我和兰氏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季寡妇抓鱼，后来啊，兰氏眼红，开口就要和季寡妇打赌……”
知情人将事情的原委联系起来解释了一通，竟和现实一字不差。
莫名被提起一嘴的兰氏脸上一臊，瞪了说话那人一眼。
自从上回周三儿那件事之后，她也有好几天没出门，今天知道季寡妇家稻秧出事儿，屁颠屁颠来和村长夫人道喜，谁能想到里头还有这事儿。
害人家稻秧子这事儿不小，兰氏脑子不聪明，基本的是非还是知道的。
听到四周的议论，王秀香恶狠狠的斥了一声。
“你们知道什么，这东西是假的。”她嗓音粗粝，心头又窜着一股火，这一声吼的众人顿时禁了声儿。
“别急啊，待会儿族老就过来了，这话你还是和族老，村长说吧。”
季芸给顾金城递了一个眼神。
少年转身，还没进门，村长就掀开门帘出来。
“老头子。”
王秀香猛的扑过去，试图将他拦下来，可惜方才村长在屋子里的时候就把事情隐约听了个大概。
此刻看到王秀香，他沉着脸，漆黑的眸子幽幽扫过去，令她一时顿住。
“老头子，不是，我什么都没做，你得信我。”
平日里，她或许能支配着一大家子的生活，真正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都是他做的主。
王秀香怎么能不怕，这罪名要是真落实在头上了，她还能安安稳稳的在张家过活么？
肯定是不能了。
村长没说话，径直走向季芸。
“顾家娘子，方才你说的，我都听见了，你当真能证明，这件事是我老婆子做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