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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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主理村子里的琐碎，为人向来好说话，上次地头放水的事，季芸就看出来了。
即便今天被找上麻烦的人是他的妻子，他也并没有半分偏袒的意思。
季芸想，或许他心里应当是知道王秀香的为人，否则，换做旁人，早就将她给打出去了。
她将摁了手印的纸张拿出来。
“若是村长觉得可疑，大可以让她重新摁一个手印，做对比就知道是不是她了。”
村长将纸张拿起来看。
看到最后的名字和手印，他脸色越发难看。
身侧的王秀香面色发白，轻咬着嘴唇，站在自家门口都有种站在刀尖儿上的感觉。
“老头子，这真不是我，这一看就是假造的，我怎么可能去买这个，家里的所有开支你都是知道的呀。”
她手指在身前交互摩挲，显然是紧张心虚。
村长沉沉呼出一口气，将纸还给季芸，扭头盯着她，一字一句问：“那我且问你，五号那天，你说去镇子上，是去干什么了？”
这纸张上的日子就是记的五号。
王秀香脸色一僵，好一会儿才答：“我，我去镇子上买肉了呀，你不记得了。”
“买肉？”村长眯起眼睛，神色锐利：“两斤肉一共一百二十文，你不是花了二百文么，剩下的银子呢？”
平日里这些花销他记着但没在意。
毕竟上镇子上买个零嘴儿首饰也正常，如今再看这个凭证，仔细回想起来，她那天也就提了猪肉回来。
王秀香被他一问噎住。
剩下的银子当然是被她拿去买杀秧苗的药了。
“族老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已经七十多的老者拄着拐杖过来，头发花白，长眉耷拉下来，不过面色红润，走起路来也是中气十足。
“族老，你来了。”村长忙迎过去。
老者比村长还要长上两个辈分，是村子里最受敬重的。
有眼尖儿的立刻搬了凳子给他坐着。
看到老者，王秀香整个人都发软，若不是身侧有墙撑着，怕是早就瘫坐在地上。
季芸这个贱人居然把族老都请了过来，这是要让她死不成！
老者扫过在场众人，最后看向王秀香，嗓音不咸不淡：“事情我都知道了，秀香啊，你说说，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王秀香低着头，沉默良久。
“不是我。”
打死也不能承认。
村长闻言几乎要气个倒仰。
都这个时候了，这婆娘居然还不承认。
老者转头问村长：“开明，你说，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她干的？”
王秀香缓缓抬头看他，目光带着几分期许。
季芸淡定的站在一旁，等着他开口。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他的身上。
村长面上划过挣扎，最终语气平静的开口：“我看过凭证，是她不错。”
“真是她啊，她和季寡妇家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害人家。”
“平日里她就仗着自己是村长夫人，鼻孔都快朝天了，没想到她连这个也干的出来，就为了一点儿口舌之争。”
众人的鄙夷声此起彼伏。
轰！
王秀香的脑子里恍若一道惊雷劈过。
震惊过后，她猩红着眼睛，扑到村长身上，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好你个张开明，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了，胳膊肘往外拐，居然站在外人那边也不帮我，我真是瞎了眼了才嫁给你，我给你生了三个娃，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平日里你说要公正，不能徇私，我都照做了，就这一回，你帮我一回会死么？”
村长任由妇人对自己动手，躲都不曾躲一下。
倒是有看不下去的上前把王秀香拉过来。
族老暗暗瞥了村长一眼，“既然这样，事情是你们家挑起来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村长：“这就要看顾家娘子了。”
毕竟人家才是受害者。
族老看向人群中的美貌妇人，淡声问：“顾家娘子，你说说看，打算如何？”
“族老，我们家要求也不高，只要村长夫人向我们家道歉，把该给的赔偿都给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她这么说也不是想得饶人处且饶人，村长和族老一点儿偏颇都没有，尽可能的给到公正，她多少要给村长一点儿面子。
真闹僵了，日后见面也难看。
小天还和村长家的孙子在一个书院念书嘞。
“我呸，赔钱，你也配！”
村长和族老还没有说话，怒上心头的王秀香便冲着她大骂：“你这个小贱人，不过是个没了男人的下贱胚子，明明是你对我不敬在先，我不过就是小小的教训你一下，你还敢……”
“给我闭嘴。”
村长厉声呵斥，怒色满满的剜她，“你还嫌不够丢人现眼么，要是再闹下去，我便休了你。”
“你要休我？张开明你再说一遍！”
“说两遍也是一样的，若不是看在几个娃的面上，你以为我还留你。”
村长被她激怒，口中的话半点儿情面也没给她留。
王秀香气急，又笑又哭：“好，有本事你就休了我，你当我稀罕你啊。”
“你……”
王秀香狠狠抹了一把脸，瞥向季芸的眼神笼着浓烈的阴毒，一把甩开身侧的两个人，转身进了屋。
气氛一时凝固。
族老叹了口气，出声安慰：“罢了，你莫要同她一个妇人计较，把眼前的事儿解决了再说。”
村长点头，随即道：“顾家娘子，你看这样，就按照去年卖稻子的价格给你算，你们家是三亩地是吧，给你十两银子，你看如何？”
“十两？”
四周哗然。
按照市价，一亩地如今也就能产三石米，一石米一两银子，十两，这是给了高价了。
“可以。”
季芸没计较。
这个时候种稻子没有肥料，产量自然就少，她原本打算等时机到了给稻子施肥，增加产量来着。
不过这些她也不好和人家说，十两就十两吧。
给了赔偿，剩下就是道歉。
村长想了想，又道：“那这件事，咱们就算过去，赶明儿等我家大儿子回来，让他送只野兔子给你家。”
这是不打算让王秀香道歉了。
不过看王秀香那个样子，给她道歉，恐怕她宁愿把自己给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