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谈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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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行的老板见有生意，立刻出来迎：“几位是一起的？”
“嗯。”季芸点头，一眼扫过四周。
从外面倒没看出里面有多大，进来一瞧，四周都是马厩，只这外院就十多匹马，拐角还有一些废弃的马车棚。
老板不动声色的打量几人，即便是看着他们穿的朴素，态度也没怠慢，“不知娘子是租马还是租马车，我们这儿有多年的老马也有四五年的，有跑的快的千里驹，也有拉货的……”
他领着几人在院子里转悠一圈。
“租个马车，去丰南郡的，马儿最好要温顺一些。”
老板一听去丰南郡，心下就懂了，领着季芸三人来到一匹母马处：“娘子看看这匹马，年头不长，性子温顺，跑的也还挺快。”
季芸试探着伸手摸了摸马儿。
老板倒没有骗她，马儿顺从的低下头，任由她抚落身上。
季芸：“套个马车，租一个月，要多少钱？”
“娘子应当是头一回来我们车马行吧。”老板轻笑。“我们这儿是有规矩的，租马车的话，一匹马拉车是五两银子十天，娘子租一个月，便是十五两银子。”
十五两，比她预估的价格还要多出一半，可她口袋里也就剩下三十二两银子多一点。
丰南郡那种地方，物价一定很高，一个月少说也得二十两银子。
不行，她得砍砍价。
“我再看看吧。”
老板显然看得出她的犹豫，笑道：“我们家车马行的价格是最公道的了，娘子也看见了，马儿摆在这里，去别的家，租一个月，最低也是十七两银子起步。”
季芸当然知道，来此之前，她就已经打听过一遍了。
“这匹马是母马，一般来说，母马每一项都不如公马，老板，你要我十五两银子，不大好吧。”
母马的市场价本来就比公马低，这可不是她信口雌黄。
“这……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家的马儿跑起来都不慢的。”
季芸摇摇头：“老板，要我说，十两银子，如何？”
“十两！”老板瞪大眼，“这不行，十两银子，娘子你莫不是和我开玩笑呢，砍价也没有你这样砍的呀。”
这娘子看起来漂漂亮亮的，怎么说话跟土匪似的。
老板默默在心里腹诽。
听到老板的话，季芸暗笑，“十两银子已经可以了，你看你这匹马，性子太温顺了，后蹄也不粗壮，估计也跑不快。”
“那再怎么也不能十两呀。”
万一她连车带马偷跑了，他上哪儿喊冤去。
“那你说，什么价？”她板了板脸。
想了想，老板道：“十四两吧，我也不多要你的。”
“十三两，咱们取个折中，成不成。”
她可是砍价小能手，这招是大妈大婶们惯用的招数，也是成功率最高的。
果然，老板略一犹豫，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真是怕了娘子你了，真是太会砍价了。”
季芸见好就收，和老板定好价格，签了租契，等顾小天走的前一天来领马车。
在亲眼见识过季芸卖豆芽之后，她转眼又杀了一手好价，可是将两个儿子看的目瞪口呆。
“方才我还以为咱们要被赶出来，娘你可真是太厉害了！”顾丰田由衷的佩服她。
看看，几句话的功夫，就省了二两银子。
季芸心里有小小的骄傲，不过身为长辈，她还是表现的很淡定，“砍价嘛，最重要的就是技巧，你得知道对方的底在哪里，慢慢试探，也就成了。”
“有的东西，甚至可以对半砍。”
当然，不免也有失手的时候，怕就怕你一出价，对方一口应下来。
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对方含泪血赚。
顾丰田暗暗将她说的话记在心里，说不准有朝一日就用上了。
租完马车，就剩下最后一件事，给顾静儿买方帕子和绣花线，小姑娘这两天天天往陆婶子家跑，绣活肉眼可见的完善，昨天顾丰田坏掉的衣服袖口还是她缝补起来的。
……
李小壮捧着手里头的话本子，跟在少年身后一言不发。
看出他的不高兴，柳方明才抬起胳膊肘抵他一下，“怎么了，被吓傻了。”
他和李小壮是远亲，不过他是柳家独子，府中也没有同龄人，和李小壮是在书斋认识的。
李小壮不是个喜欢读书的，李屠户上街杀猪，他就会跟着来寻柳方明。
“谁被吓傻了。”
李小壮顿时回过神来，想到方才那一幕，又羞又恼，“我不过是在想事情罢了。”
“想什么呢？”柳方明饶有兴致的看他。
“我不是和你说过，季寡妇家啊，特别穷，他们怎么会来车马行呢，总不能是要租马车带顾小天去乡试吧？”
他娘说了，季家之前都穷的揭不开锅了，还是哄骗了兰大婶儿家的银子才有饭吃的。
柳方明不以为意：“人家兴许有家底也说不定。”
“才不是。”李小壮握拳，面上尽是鄙夷，“租个马车最少要十五两银子，你也听见了，还有吃饭住客栈，要花那么多钱，季家怎么可能有钱，一定是季寡妇不检点。”
柳方明皱了下眉，想说什么，就听他恶狠狠道：“季家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季寡妇来车马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得回去告诉娘。”
“不是，你管人家这个干什么？”柳方明无奈。
“你不懂，她上次打我娘了，我才不要让她好过。”
说完，他一把将话本子全塞到柳方明怀里，转头就往自家猪肉摊上跑。
他身形过于宽大，跑起来却很灵活，很快就消失在人来人往之中。
柳方明还没开口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
回到家，兄弟两人把小推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顾小天要参加乡试，先生就给他放了假，这两日一直在准备乡试事宜。
听到外头的动静，他放下书本出去。
季芸正好拎着笔墨纸砚来找他。
“快来看看，你大哥二哥给你挑的东西。”她将所有的东西摊开，露出最中间的那方砚台。
“这是……给我的！”顾小天面露错愕。
季芸摸摸他的头，声线温和：“当然了，你不是要考试了，怎么能缺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