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上去帮良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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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生凸起的岩石几乎拦腰压弯了火车中部，两边的玻璃飞溅，俞延整个人几乎飞了出去，直撞向地面。
这时八仪突然出现，她从背后抱住俞延，稳稳站在走道，在巨大的震荡中纹丝不动。
叶千重半跪在地，借着法器勉强稳住身形，他猛地仰起头，整个火车结构在他淡金色的瞳仁中变成了立体透明的图形，在千千万万个普通人的轮廓中，他分明感觉出在火车震荡时，有个红色的影子顿了顿。
就在附近。
“八仪……可以松手了。”俞延看着仍死抱着他不撒手的少女，耳朵根通红。
八仪头抵在他后背，狠狠地摇了两下。“不悦！”她叫道。
俞延顿了顿了，“怎么了？”
“主公遇到危险，为何不叫八仪出来！”
“抱歉，刚才是准备叫你的，是我忘了。”俞延摸了摸她的头，小声道歉。
八仪撅着嘴，正要埋怨两句，娇俏的神态突然变得警觉，她猛地松开手，拦在俞延前方。
俞延自然察觉出她的异动，顺着方向望过去，果然不止八仪，叶千重也望着那个方向，握着法器站起身。
就在这一瞬间，八仪忽地将长戈倒持，像投标枪似的飞快抛出，武器带着刺破空气的呼啸，狠狠钉进破开的车窗角落。
霎时间，某个异样生物显形，那东西像长条形的软体动物，身体扭曲地缠绕着长戈柄部，似乎想把它拔出来。
俞延顿觉恶心，强忍住不适又看了一眼，这东西蛇一样三角形的头顶裂开了一条缝，正是不久前他们在车窗处看见的螺旋眼。
“这是视灵，真正的主体不在这。”
叶千重解释道，他走过去，两指撑开生物头顶的缝隙，轻而易举抠出那个螺旋状的眼珠，软体动物激烈地挣扎了几下，在眼珠脱离身体的一瞬间剧烈抽搐，最终化为了一缕烟。
“重哥……”
俞延要问，车顶又传来猛烈的撞击，整座列车狠命晃了两晃，前后的车厢到处都是尖叫声，隔得远远的都能听见。
八仪一招手，长戈瞬间重回手中，俞延下意识朝刚才那儿看去，叶千重已经不见了踪影。
“主公！”八仪仰着脸看他，神色焦急，明显是让他对自己下命令。
俞延紧抿着嘴，终于下定决心。
“先上去帮良赭。”
————
云升和孙休刚走出所在车厢的同时，凸起的岩石正从四面八方朝他们所在方位撞过来，岩石摩擦着钢铁，发出令人牙酸的凹陷声。
被挤压得变形的空间还在缩小，势必要将他们压成一团烂肉。
不久前还在熟睡的人群被这动作惊醒，惊恐的尖叫充斥周围。
“回禄！”云升大喊。
火红光芒一闪，回禄瞬间撞开车门，他挥砍大剑，岩壁上闪烁着一团团火光，刚才还在不断生长挤压车厢空间的岩石一下齐齐被斩断，震成碎块。
火车彻底停下来，云升连忙带着孙休，从撞破的车门出去。
车顶多出一小块立足的空间，孙休拿出手机爬上去，手指飞快地编撰信息，隧道的信号差，但好在不是信号全无。
她举着手机四处探测信号，没多久，短信发出去了。
“我已经将这边的状况报告给了宿兰山分部，三家等下会派援兵过来。”她道。
“那可太好了。”云升忙松了口气，“咱们现在是只要呆在这不动就可以了吧？”
虽然孙同学不见了他很想去帮帮忙，但重哥派给他的任务是保护好密骨匣和孙休，如果只是等在这里，以回禄的能力保护他俩应该绰绰有余。
“喂……”
沉重雄浑的声音从遮面的盔甲里传出，云升转过去看回禄，只见魁梧的使徒指向前面约三百米开外的地方。
云升垫着脚望了望，他视力没俞延那么好，屁都没看见一个。
“咋了？”他问。
回禄简直无语。
“是良赭，他有麻烦，帮不帮？”
“帮！必须帮！这还要用问啊……”云升话还没说完，一股猛烈的撞击又传来，像是地震的余波，整座列车都跟着又晃了晃。
孙休本就站在车顶边缘，几乎要掉下去，云升见状，连忙抓住她。
回禄稳稳站在中间，剧烈的晃动中纹丝不动，俨然成了云升两人的坚实依靠。
他看向前车的事发点，刚才的撞击是良赭和一名使徒战斗造成的，那使徒身体沉重，却能在隧道的岩壁中来去自如。
即便良赭是优秀的刺客，速度也迅捷，但这使徒占尽地利，善于躲藏偷袭，几乎次次都阻止了良赭的行动。
“那名使徒能操纵山岩，”他作出结论，“刚才的动静是良赭和他在战斗……”
不过话音未落，熟悉的感觉再度传来，回禄“嗯？”了声，远眺过去。
他的视力是正常人类的百倍，在他视野中，戴眼镜的年轻男孩和红衣少女出现。
少女一跃而起，手中长戈投掷出去，狠狠扎进刚才凸起又平复的山岩中，长戈尖端震荡，化出一圈金色的范围。
一直躲藏在岩壁中的使徒身型隆起，来回在岩壁中潜行，却被这圈金光硬是困在了里面，四处碰壁。
回禄哼了声，“看来不需要我们动手了。”
孙休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单筒望远镜，她拧了拧镜筒对好焦。“是俞延和八仪来了。”
视野中，八仪伸着手，意欲将这使徒牢牢困在金圈范围内，然而她的金圈容量有限，那使徒朝最深处的山岩里潜去，一下就钻破了圈。
八仪恨恨地跺脚，重新召回长戈又狠狠扎进去，那使徒潜伏在山岩里到处移动，她便紧随其后操纵长戈一次次扎进去。
那使徒动得快，八仪速度更快，长戈如雨点一样密集地回收又落下。
良赭的状态不太好，的确如回禄所说，他遇到了麻烦。视野中良赭的额头上全是干涸的血，看着颇为狼狈。
见八仪来了，良赭本想把这里交给她，自己好安心去救主公，谁知道他没走几步，总是能被横生的山岩重新拦住去路。
一次次撞击下，车里人惊恐的叫声即使在外面的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主公在这里，必然不会对乘客的安危视若无睹。
良赭咬牙，为了不再次波及普通人，他只能和八仪一起抓住那个使徒，八仪的长戈每刺中一块地方，他便一刀斩下去打碎那处的外壳，两相配合，打算以速取胜。
孙休放下望远镜，“他俩被拖住了，那个使徒能躲在岩石里，在这个隧道环境下简直如鱼得水，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把这使徒弄出来？”
“那必须是我回禄啊！”云升用力地拍着自家使徒的后背，“不管谁打架，咱们必须得帮帮场子！”
回禄哼了一声，一直立在手边的巨剑被他提起一挥，燃烧着火焰的巨剑向右，狠狠扎进隧道右侧的山体里。
即便是夏季，山区夜晚的温度也降得厉害，没有光透进来的隧道更是如此。然而就在巨剑插进山体的一瞬，云升一下就觉得外面温度高起来了，仿佛刚才扎进去的是一股岩浆。
没多久，云升脑门上的汗都下来了，他随手抹了一把问，“大哥，你是打算把他热出来吗？”
回禄瞥了他一眼，“这使徒大概以岩为本体，喜阴湿，本就比你们更不耐热，你这么说倒也没错。”
云升靠着回禄的巨剑，热度最高，俞延虽然离他们有几百米，但随着岩壁的温度逐渐升高，他的镜片上也开始积聚水汽。
他摘下眼镜，朝身后看了眼，只见火红的魁梧使徒旁边，年轻男孩在向自己挥手。
“是回禄帮忙了，”他道，“这里气温在上升，你们把握住机会。”
如回禄所说，公岩的确比人类更不耐热，仅仅是温度上升了一些，他已经在变热的岩石中受不了了，浮在岩壁中的身型越来越显眼，最后承受不住似的，探出头呼吸。
迎接他的是一柄等候多时的长戈。
长戈轻而易举扎破公岩背部的外壳，尖端震荡，金圈展开，公岩哀嚎一声，瞬间被钉死在这里。
“良赭，你快去找孙同学，这里交给我和八仪！”俞延忙道。
良赭匆忙道过谢，一刻也没多等，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公岩趴在岩壁上，他能感觉到自己如龟背的岩石外壳已然粉碎，在长戈一阵阵涤荡的金光中开裂剥落，碎成细小的石块。
每一刻，他都清楚地感觉身体的一部分在脱离他而去。
“快救我！快救我！”他激动得大喊。
俞延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不知道的是，即便隔着距离，但公岩的求救声的确有人听到。
头部车厢的位置，白发白瞳女人碰了碰耳朵，对扮作他人的黑袍使徒重复了公岩的话。
“叫鹫眼过去。”高大的男性使徒道，“主公身边不缺人手，这里只有他最得闲。”
白发女使徒再次按住一侧耳朵，闭上眼，试图用能力与鹫眼沟通。然而没多久，她就惊讶得睁开眼。
“鹫眼情况不妙！”女人急促道，“他被一个人捉住了视灵。”
男使徒深深皱眉，视灵不仅是鹫眼外放的视觉器官，更是他的感应器官。
使徒可以没有视觉，但绝对不能没有敏锐的感官，如果真如传音所说鹫眼的视灵被人抓到了，那鹫眼本身就跟废物没了区别。
“人？”他问道，“人能抓住使徒？”
传音显然也有此疑惑，还没等她再探，公岩撕心裂肺的吼叫就从她意识中传来，几乎震聋她的耳朵。
“公岩？公岩！”传音叫了几声，可惜那边彻底没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