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前尘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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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轻男人看着莫老太太是，神色温柔，眼光里是深深的眷恋，莫老太太看他的目光亦是如此。
此时的我还不明白那样的眼神代表了什么，但是直觉的感觉，肯定不是一般的感情。
这时，那个带路的管家走了过来，对莫勤微微躬身行礼道：“家主，已经对外宣称，老太太明日下葬，所有的宾客，明天一早会过来。”
莫勤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管家再一躬身：“是，家主。”
他离开时看了一眼师父，眉头微皱，我在他的表情里读出了一丝厌恶。
真是奇怪，莫勤和莫毅对师父都很是尊敬，怎么这个老管家会是这个态度呢？
而且，莫老太太的遗愿不是说七天后下葬吗？怎么又明天了，我有些搞不懂，但是这里也没有我说话的份，就闭着嘴听师父他们怎么说。
师父看了一眼那些马鞭草，目光若有如无的在莫老太太和那名年轻男人身上停了停，我不确定他是否真的看见了他们，还是只是单纯的扫了一眼。
莫勤叹了口气道：“珊珊，你过来。”
莫珊珊从人群中走出，温婉大方的对师父喊道：“李爷爷好。”
嗯？这感觉跟我见到的莫珊珊完全不同，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我惊讶的看着她。
师父难得柔和了脸色，点了点头：“珊珊啊，成大姑娘了，你、还跟以前一样吗？”
莫珊珊点头：“是啊，还是一样。”她微微垂眸，好一副我见犹怜的脆弱感，只是站着，便觉得大户人家的小姐，就该是这样子的。
“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已经习惯啦。”
莫勤道：“也正是珊珊，我才知道了这些前因后果，不然，老人家怕是要抱憾终身了。”
我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云里雾里的，而且莫珊珊的转变，让我怀疑自己之前见过两次的那个女孩，是否是同一个人。
直到她寻了一个不被注意的空隙，对我调皮的眨了眨眼，我才知道，就是她，只是不明白为何，在我面前和在她家人面前完全不一样，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莫勤挥退了其他人，这里只剩下我和师父，莫勤莫毅兄弟和莫珊珊五个人。
莫勤突然问莫珊珊道：“你奶奶还在这里吗？”
莫珊珊道：“奶奶一直都在，还有……他也在。”
莫勤脸色僵硬了一瞬，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朝着棺材跪下，道：“妈，按照以前的规矩来说，您嫁到我们莫家，那便生是莫家的人，死是莫家的鬼。然而，儿子已然了解了当年的真相，没有办法看着娘生时痛苦，死后还遗憾，所以……”
他磕了一个头，接着道：“所以，娘您生前是莫家人，死后，莫家将不再束缚您的自由，从今日起，您不再是莫家老太太。我以家主的身份，将您的名字还给您，娘，您自由了。”
说完再次磕头，久久没有起身。
莫毅和莫珊珊也跟着跪下，他们的眼眶都微微红了。
我大概听明白了一些，但是依旧不是很懂，这莫勤竟是将自己的母亲逐出莫家家门了？听起来这还是莫老太太自己的意思，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一转眼，看见那个慈祥的老太太泪流满面，却带着笑意，而她身边的年轻男人，则=也是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莫老太太的脸开始有了变化，那白发变成了青丝，而脸上的对月痕迹也渐渐消失，玩起来的发鬓也变成了一个麻花辫，搭在身侧，竟是一个温柔婉约的如花少女模样。
我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这个男人应该是莫老太太的恋人吧，可是这个男人却不是莫家老太爷。
莫勤道：“娘，是我莫家对不起您！”
莫珊珊突然膝行几步来到那个老人面前，留着泪说：“奶奶，您永远是我最爱的奶奶。”
老人家声音跟长相一样温柔： “珊珊，你也永远是我最爱的孙女啊，辛苦你了，帮奶奶忙这些事情。”
莫珊珊摇头：“不辛苦，我只想让奶奶开心，奶奶在家里这些年，从来都没有开心过。”
老人家微微摇头，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抬头看向那名年轻的男人，两个人的对视中，目光满是涟漪的情意。
师父重重叹了口气，道：“既然决定了，那就赶紧吧，趁着天还未亮，将人送过去吧。”
我“啊”了一声：“师父，做……做什么？”
师父道：“点睛开眼，引魂入体。”
我只能听懂前一句，便也够了，我深呼吸，执笔，给两个纸人画上了眼睛，按照师父的说法，在他们身后写上了两个名字和生辰八字，陈玉生和苗慧，那一刻，忽然起了一阵风，将棺材周围的马鞭草吹的微微晃动。
我看见莫老太太、不，或者说苗慧，她拿起了棺材上的花，和那男子也就是陈玉生牵着手，一起走向了纸人，然后隐入纸人之中。
风停，我看着面前两个纸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手牵在了一起，正如方才的苗慧和陈玉生。
那名女纸人的怀里，抱着一束马鞭草。
莫毅张大嘴巴：“真是神了。”他跪在地上，对着纸人磕了三个头：“妈，您一路走好，儿子在此送您了。”
莫勤也跟着跪下，他脸色不是很好，但还是规规矩矩的磕了头：“妈，儿子送您。”
没有人知道，那天，莫勤亲自背着莫老太太的尸体，从莫家背到了李家纸扎铺，放入了院子里的那口棺材里，与那副骨架合葬。
也没有人知道，莫家的棺材里，只有莫老太太的衣物。
师父让我把之前摘的马鞭草，都捣碎挤出汁水入墨，然后画了一块马鞭草图案的棺布，盖在了那口棺材上。
第四日，莫家人在百名宾客的送别中，将家里的棺材葬在了祖坟里。
第七日，莫家二子叫上了人，在一大早，将纸扎铺内的双人棺，抬到了山上，葬在了那一片花田中。
事情尘埃落定后，我才从莫珊珊口中，知道了莫家老太太苗慧和莫家以及陈玉生的故事。
我一直都觉得我所在的这个地方过于封建，因此一直有离开这里的想法，但是我所认为的封建，跟莫老太太……不，她现在已经不是莫老太太了，接下来称呼她为苗慧。
苗慧是一个书香世家的的小姐，及笄之年就被许配给同为书香世家的陈玉生，本来两家都决定好了，十八那年就结婚，二人也情投意合。
可惜世事难以皆如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