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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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陈家村大壮家却灯火通明，仍有许多村民聚集在这里。大师说了，白日诵经安魂，夜晚施法招魂。因此大家都留下来看个热闹。

大壮父母摆上最好的斋菜，对着僧人千恩万谢，僧人只笑笑：“施主客气了，我们出家人最讲功德，不过举手之劳。”

周围人对着大壮父母狂使眼色，大壮爹这才反应过来，忙去屋内将积攒了大半辈子的钱财用红布包好，毕恭毕敬地献上：“多谢大师，多谢大师，一点小小心意，随喜功德，还请大师代小人传达给菩萨。”

僧人眉目更加舒展，自然而然地伸手接过：“施主大善，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原来是求财。”姜念念伏在屋顶，皱着眉道。大盛朝廷佛门兴盛，当世的确有许多德高望重的得道高僧，但是也有许多打着佛门名号欺世盗名之徒。

这僧人显然属于后者。

姜念念确认了一下怀里的符纸，来三潭镇的途中，她已经悄悄补充了一些黄纸，又画了一些符备用。

下方大壮家已经摆起了法阵，大壮躺在阵心，僧人手持佛珠，缓缓拨动，口中唱诵着经文。

这样严肃庄重的气氛让周围的村民也下意识收了声。

只见随着僧人的动作，阵心的大壮表情逐渐挣扎起来，隐隐有了醒转的迹象！

姜念念盯着僧人，他藏在袖子中的左手动了动，顿时大壮的表情更加痛苦。突然，一只通体深红，六足的虫子竟缓缓从大壮耳朵里爬了出来！

是魇虫！

原来如此。

魇虫是一种少见的妖魔，它以梦境为食，会从耳朵钻进人体，进入头颅，在脑中给宿主造梦，再吃掉那些梦滋补自身。

只见那魇虫慢慢爬向僧人的位置，顺着僧人的衣角往他左手袖口里面爬。

在众人眼里当然什么也看不见，他们只觉得大师佛法高深，普度众生。

魇虫必然和这僧人有脱不开的干系！

姜念念从屋顶一跃而下。

众人正沉浸其中，骤然从天而降一个身影，登时吓得后退两步。

只见白天那个奇怪少女站在僧人面前，而黑衫男人仿若闲庭信步跟在她身后。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僧人垂眸，掩去其中神色，才缓缓道：“白日那位小施主，又见面了。”

“是她！”

“她怎么又来闹事？！”

“看大壮，大壮又没反应了！”

“好好的坏了大师的法事！实在可恶！”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指责姜念念，更有几个大汉往前走了几步：“来，抓住她，不要让她捣乱！”

接到尊上一个眼神，阿恶一瞬间就移到了众人面前。众人只觉得本来空旷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只幽黑深邃的巨眼，那巨眼缓缓睁开，与他们对视，眼中仿佛带了魔力，一看就沉了进去，意识迷离，失去了动作。

姜念念感激地看了阿恶一眼。阿恶高傲地一昂头，这丫头还算上道。

与此同时，与姜念念对峙的僧人也动了，他看了看周围呆呆立在原地的村民，这才大笑两声：“想不到贫僧还低估了你们。”

“你和魇虫是什么关系？！”姜念念质问。

“小小年纪，见识倒不少，能认出魇虫。”僧人倒有些意外，“魇虫确实是我所驱使。”

“大壮也是被你害的。”

“不过让他昏睡几日，换点钱财，怎么能叫害呢？阿弥陀佛。”僧人慢悠悠地一笑。

他早年投身佛门之下，后来犯了戒被逐出佛门，机缘巧合得到了一只魇虫。他先让魇虫进入宿主体内，再假借招魂之名敛财，就此干上了这贼喊捉贼、招摇撞骗的行当，可谓名声在外，赚得盆满钵满。

“强词夺理！”被魇虫入体久了，很可能患上痴傻之症。

僧人无意与她多说：“小丫头，坏人好事可不是好习惯。”话音未落，一掌仿佛积蓄着千斤重向姜念念拍去！

早有提防，姜念念折身侧翻，险险避过。足尖刚落到地上，她手上的符纸也随之发动，黄色的符纸瞬间化为一个虎头幻影，一声气震山河的吼叫，向僧人咬去。

僧人一惊，这是……符术？

好俊的身法！好精纯的术法！

他抛出手上的佛珠，佛珠发出一阵白光，形成圆罩，护住了他，硬生生挡下了这山呼海啸的一击。只是来势过猛，虽然勉强挡住了攻击，连人带罩却被震得后退了一米之远。

僧人暗自心惊，幸好有这早年间获得的护身法器，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