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探查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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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远处的完颜宗辅与耶律川观察焱军布防安排的同时，此时身在城外堡寨之中的杨君爱与傅燮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在他们身旁，还跟随着夏侯和，这个已经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此时也如同普通的将士一般，无论垦荒还是驻防，都是亲力亲为。
望着远处烟尘，霍山侯杨君爱眉宇之间的沉闷之色越发浓郁，静思半晌，方才转头对傅燮说道：“看到了罢？北戎精骑果然是天下精锐，来的既快，军中又有良将坐镇，方才咱们看了这么久，也不见他们有阵型不整的时候。”
傅燮听霍山侯首先便要主动问自己的看法，面上没来由地一红，腆然道：“侯爷所见自然不差，我和夏侯同年本没什么临阵对敌的经验，就是当日说的屯田之策，也想的有些简单。若不是您根据实地情况，在具体部署上想出了‘城池堡寨相合’的法子，只怕所谓的屯田之想，也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
杨君爱听他这么说，不禁哈哈一笑，又道：“你当本爵让各军修筑堡寨的法子是自己想出来的么？那是当初多少边军先辈们总结出来的法子，是他们的思考、实践、对比、修整，才有如今能够实际应用的方略。他们把当年的经验教训传给了本爵，今日本爵再将这等法子传授给你们二人，这才是咱们应有的传承。”
他话锋一转，续道：“那日在殿上，本爵听你们这两个小子所说的方略，虽然未必能真的在战场上完全应用，但总而言之，算得上是有的放矢，不是空口白话。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应当向陛下请命，将你们带到这里，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战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怎么样，你现在算是亲眼见到了北戎兵马，也看到了他们的行动方式，你的心里，有没有新的念头呀？”
还不等傅燮回答，站在他们身后的夏侯和却率先说出了两个字：“虚实。”
“哦？这倒是说的有些意思了。”杨君爱蓦然回首，目光中闪过几分讶然之色：“你说说，瞧出了些什么？”
夏侯和经过这些日子，脸上原本的浪荡之色已然消减了几分，现在的他，已经不单纯是那个往日以纨绔之名传于帝都的自己。此时见霍山侯英气逼人，双目湛湛地向自己看来，也毫无保留地与之坦然对视道：“两军交战，虚实不定，如今我方堡寨草创，屯垦初兴，远未到能与北戎展开决战之时，故此目下应当尽量不让敌军知我虚实，与此同时，更应该探查出敌方底细，方能有更进一步的安排。”
杨君爱和傅燮虽然早在金殿闻其策论之时，便知道夏侯和并非一般酒囊饭袋般的纨绔子弟，但那时也未曾料到，他的心中，竟是有着如此不安分的想法。
须知两军相持，其间必然有间谍、斥候等来往搜集消息情报，若能探查出敌军虚实，便对己方的行动有莫大助力。但也正因为此，各方对于自己的底细往往都是掖着藏着，不愿有丝毫外泄，要想在保证己方底细不为敌军所知的前提下，探查明白敌军的真实情况，自然也是颇为困难。
夏侯和方才的话说的并无差错，但是要想真正实施起来，却远不是那么容易，要不然，当初叶瓒、孟元敬乃至秦王顾霄霆、叶珏、越朗等人参与的前一次北征，也就不会是如今这个结果。
傅燮转过头去，看着夏侯和道：“夏侯兄，你纨绔之名，在下倒是早有耳闻，但以前却怎么从来不知道，你并非是内中败絮之人呢？”
夏侯和摇头笑道：“往日的我，是纨绔子弟不假，凭着家父在朝中为官，自然也做了一些他人看来有些出格的事情。但是纨绔可不是傻子，若非如此，我也不能在今科取士之中荣登金榜了，不过很多人不愿意好生了解我就是了。”
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还是历练不足，有些事情，只是明白道理，能够在其中参赞策划而已，真的扑下身子做事，恐怕就不成了。就如现在一般，你我二人或许可以在言谈之时说的天花乱坠，可是如今我军的具体部署，可都出自杨侯爷之手呢。”
就在二人对话之时，杨君爱还在有一眼没一眼地遥遥观望着北戎的军阵，突然之间，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猛地叫了一声好，打断二人道：“北戎军阵有变，看来他们的虚实，咱们却未必便没有机会查探明白！”
言语之中，这位久经沙场的霍山侯，也有一股难以自制的惊喜。
傅燮、夏侯和二人闻杨君爱之言，也顾不上再交谈什么，都转而往北戎来处观望。只见在北戎精骑之后，尘土飞扬处又有兵马到来，虽然距离甚远，看不清楚究竟都是什么人，但是隐约可知是大队步军。
而众所周知，北戎国中的步军并不算多，想来那是临阵收编的一些焱朝降军，只因他们的速度和纪律无法与此时的北戎精骑相比，故而来的晚了些，且一眼望去，便能看出行列也有些散乱。既然他们都曾是焱朝之军，难免无人心中尚对故土有感，看来这一次若是想要查明敌军虚实底细，便要着落在他们的身上了。
其实按照完颜宗辅的想法，这等降兵本不堪大用，也不值得信任，不如格杀或是囚禁起来令人放心。但是耶律川却认为，若是如此处理降者，难免便要引起焱朝军民的敌忾之心，对于自家兵马日后的攻城略地、开疆拓土不利，故而将他们之中的精壮之人收编，作为后队。
这等安排本来也不能说是有所失误，但是被杨君爱、傅燮、夏侯和远远看在眼中，却成了北戎兵马此时的破绽。也许耶律川自己都不会想到，就是自己在对待降顺之人的处理上，才导致了日后的严重后果，这也许便应了那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