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忽闻内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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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之事，大半不以人的主观意志而转移，暂且不提身在帝都的秦王等人对太子顾霄清领军北征之事到底有何期望，此时身在北宁郡的焱朝太子却实在因此而为难了。

说起来，顾霄清这次主动请旨，主持二次北征，便是因为之前往北戎国中安插了一些细作，所以有望根据通过这些人传回的消息而动，想着敌明我暗之下，自然会有可胜之机。但是当他真的亲身来到北疆之后，却发觉事情远没有自己最初设想的那么简单。

不仅如此，当前顾霄清面对的两国态势，要比当日叶瓒等人所面临的挑战更加严峻。

目下因为焱朝军队有所调动，北戎国自然也有相应的部署——譬如在东线战场上，除原有的完颜宗辅、贺飞豹两部之外，国中又派遣了名将耶律川引兵一万，前来助阵。

这位耶律川将军本是北戎国中有数的名将，用兵以奇险著称，当年曾经与叶瓒交过手。那一战中，他竟能以麾下三千北院轻骑长途迂回穿插，直趋焱朝北境第一道防线之后的黑龙关，虽然最终被叶瓒派兵阻击，但这种搏命打法也惊出了叶瓒一身冷汗。

再者，其人还是北戎国内的武艺高手，与刀法大开大合的萧灵生不同，耶律川擅用双枪，且枪术阴损狠辣，故此人送“暗蝮”之名。而他的兵刃‘黑纹锯矛’也是名列十大名枪之中的第五位，算得上是名传天下。更有传言说是耶律川会在自己兵刃上淬毒，中者立死，所以与之对阵之时，千万不能为其所伤。

虽然不知道这种传言是真是假，但是这却能够说明一件事——这位耶律川将军着实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对手。

而在西线战场上，北戎国似乎是放弃了原本让萧灵生在两线之间查漏补缺的安排，而是让他率领本部人马来到西线，与完颜宗显联手对敌。

这样的变化说起来非常简单，可对于到达西线靖尘郡的邱淇而言，却不啻于一个晴天霹雳。原本他的能力与完颜宗显各率兵马角力便未必能赢，再加上一个凶名昭著的“墨龙赤虎”萧灵生，自然就让他更觉头痛。

况且此时无论是哪个战场，原有的兵力已经遭到了主动削弱，坐拥近十万人马之时尚且不敢言必胜，何况如今总兵力仅有五万？

好在当初无论是在北宁郡为焱军车阵所败，还是在靖尘郡被白威所部据守，亦或是悄然侵入为顾霄霆所伤，北戎军可谓是时时失利。即便如今北境防线上的焱朝兵马少了一半，北戎各部兵马想着之前的败绩，尚不敢轻举妄动，是以焱军的防守压力大减。若非如此，想要单纯凭着太子顾霄清与邱淇二人所部，只怕早已守不住北境阵线了。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的太子顾霄清也不能再请旨撤回，让皇帝顾秉业重新安排别人来此处与敌军进行攻防推拒，只能自己咬牙坚持。不过现在的两国军势到底是对他的心理有一些消极的影响，纵然他平素并不是那等浮躁的人，可面对这种始料未及、事与愿违的情况，顾霄清的心底便有些不自觉地心急火燎。

也可能是顾霄清的心情终于感动天地，在到达北宁郡、且固守了十二天之后，之前被他派往北戎国内打探消息的细作终于有消息传回。

说起来那位细作也甚不容易，据说为了传递内情，先是装扮成商人，后又假做游方僧人，最后竟是直接摇身一变为乞丐，如此频繁地更换身份，方才能将这个情报送到顾霄清面前。

太子感念他的忠心，也为了嘉奖他传递内情的功劳，着实夸奖了他一番，又给了这位探子一笔价值不菲赏赐，让他自去歇息，这才捏碎蜡丸，观看情报。只见那张薄如蝉翼的纸条上写着：因时值冬日，两军又不交战，故而北戎大狼主已有让大部人马在本月底撤回之命，万望殿下勿失良机。

这情报不过短短几十个字，但是在顾霄清看来，却是意义非凡，知道了这个消息，就如同掐住了敌军的脉门，等到他们主力回撤之时，只要东西两路倾巢而出，夹击敌军余部，还怕大功不成么？想到这里，太子便即给身在西线战场的邱淇去信，陈述情况之余，便让他在本月底敌军撤退时疾趋东线，以为自己臂助。

这次传递消息，顾霄清生怕耽误了大好时机，故而下了死命令，五日之内必须送达靖尘郡，沿途的传令兵累死了三四匹马，方才将这个消息按时送到了邱淇的手上。

邱淇在靖尘郡中早也盼晚也盼，等的便是这个消息，当即慨然接令，自去整顿所部兵马，只等月底一到，便即引兵向东。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好歹没有头脑一热便让手下将士全数准备参战，只是点选了一万五千精锐，早早做了准备。

这边厢邱淇总算是留下数千人马守卫后路，身在北宁郡的太子顾霄清则不然，他大喜之下便命令所部东宫十二卫人马共计两万四千人马，尽数要做准备，以待月底毕集全力，冲击敌军营盘。

自然，东宫十二卫之中，也有一些将校较为持重，认为太子应当做好两手准备，不宜一心只想着进攻，至少也应顾及北宁郡城的防务。但是顾霄清有内应传回的情报为凭，反而嗤笑持此论调的将校是胆小之辈；另外他认为此时焱军力量本就经过了削弱，倘若再行分散，难免更加捉襟见肘，何况只要击败当面之敌，北宁郡城自然无虞。

于是，就在太子顾霄清的如此调度之下，焱朝将士们便都开始了来日出城进攻的准备，一时间无论是北宁郡城内，还是靖尘郡城中，绝大多数的焱朝兵将，都是一副热火朝天、摩拳擦掌的景象。有些心思着急的，都恨不得明日便出城与敌人厮杀一场，也好博得个封妻荫子，光耀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