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言归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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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傅燮之语，心中大致都能猜到，此时出言之人便是独臂刀神向从炎。只是叶珏到底还是心中不平，问道：“想来这时候你与尊师尚不熟识，而他却能为了你出头露面，那么令尊令堂二位难道不知你被他人欺辱？若是之前便已经知晓此节，为何时过二载，也不肯为自己亲生儿子寻求公道？”
傅燮苦笑摇头，应道：“叶兄，你是当朝大将军之子，你的父母自然能够在他人欺压于你之时为你出头。我本是平民子弟，家中虽薄有田产，但父母不过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即便是与彼等家世相较也远有不如，怎么还能为我出头呢？”
叶珏闻言哑然，心中暗道自己可真是糊涂，又想起自己往日性子桀骜，只怕也让自家父母多费了不少的心思。而目下自己父亲尚在北疆为国事操劳，母亲还在家中倚门相待，此刻想来，不知她心中对于自己丈夫和儿子的关切，到底会到了何等地步，不由他面上一红，不再多言。
既见众人并无其他问题，傅燮轻咳了一声，续道：“我那时被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哭泣，跳起身来，便向声音来处观看，便见真有一位独臂人背负长刀，站在那里。想起他说我是脓包，委屈之下，我便告诉他我本就年纪小，又当不得他们人多势众，被欺压了去乃是常理，这可和我是否脓包并无干系。
“他听了我的话反而哈哈大笑，说那是我自己不知道奋发图强，又不明白天下文武之道，应当兼收并蓄，纵然我想走科举一道，也并非不能学武。
“我自然更加不服气，说道自古都知穷文富武，家中供我读书已然不易，又哪里来的闲钱为我寻找一位教授武功的师父？”
顾霄霆此时截口道：“天幸你此前并未投师学武，否则只怕便不能被师父看重啦。”
傅燮看着顾霄霆丰神俊朗的面庞上带了几分关切之色，朝着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如今想来确实如此，但我当时可没那么多想法，只觉得这位前辈颇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自然也就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好言语。
谁料他竟然毫不动气，反而对我笑着说道‘你看我这本事如何，能不能做你的师父，教你本事？’说话间反手拔出背上长刀，周身红光大放，看起来便如凛凛天神一般。
我此前从未见识过如师父这般的高手，只觉得自己今日可能遇上了神仙，连忙叫道‘小子情愿拜师，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三拜。’说着便屈膝跪倒，也想不清自己那时候到底磕了多少个头，只是觉得此人真的能改变我的命运，所以只管不断出力叩首。”
众人听着他的话，脑海中自然能够想象的出，一个年少的孩子遇上这等名震天下的大高手，会是何等的反应，都不禁面露笑意。
傅燮想起原来的那些旧事，此时脸上也有些缅怀之色，不过他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叙述，只是略转了转念头，便又言归正传，继续讲述自己的经历。
“就这样，可能是师父怜我不易，便将我收归到了门下，拜师的当日，他便传授给了我‘斩扶桑’气旋的修行方法。所幸我的记性还算是不错，试着背诵了几遍便再无缺漏之处。从此师父与我约定好，每隔三日便要我到村后小山旁，跟他学习本领。
“如此一来，我便成了身有武功之人，只是师父当初说过，因为我开始学武时的年岁还是大了一些，虽也算得上是资质不过，但只怕将来未必能臻入超一流高手的境界。可我自信勤能补拙，每日都会自我增负，师父要我练一遍的东西，我通常会自己练习三五次，所以倒算是进境不慢，不过两个月后，便再没人敢欺压于我了。
“可惜的是师父一共只教了我三个多月的光景，便飘然远去，从此不知所踪，我也只是知道他的名字，得他传授了一套心决，一套刀法，所以这些年来也一直不对旁人说起，我是师父的徒弟。今日我见到殿下见陈兄之时，一举一动难免带了些师门传授功架的样子，故而这才斗胆自荐，想着若殿下当真是我的师兄，那么我就算想着师父对我的恩德，更不能另投他人。
“何况我早闻殿下之名，心中暗自称许，本就想着有朝一日要投在殿下的麾下效力，左右若是被他人知道我与殿下是一师之徒，只怕我也难以获得重用......殿下，我说了这么多，到底肯容纳否，还请明言。”
顾霄霆越听越是欢喜，直到此时更是满脸堆笑，连声道：“好，好，好，别的可以假，‘斩扶桑’气旋的功夫却假不了，别人未必要收，但我自己的师弟却万万不能不收。只是我如今已然没了开府职权，师弟若要襄助于我，不知又当以什么身份行事？”
秦王这句话问出口，在场众人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了，以此刻情势而论，入府供职自然是再不能了。而除了秦王与陵阳公主之外，厅中之人严格来说，都不过是一介白身而已，想要参与朝廷之内的事务，却又谈何容易？
偏生此时当务之急，便是要查清之前秦王北征之事，到底是因为何人之故导致军情外泄、谋划不成，若是身无一官半职，即便心热如火，又能做些什么呢？形格势禁之下，众人却也实在没有什么好主意，陈轩波原想说待他与傅燮授职之后便能为秦王助力，可是转念一想，且不说授职之事并非由他们说了算，即便是当真出任官职，只怕他们短时间之内也绝难有所作为。
秦王府外，夜色浓重，连此时天空上高挂的星月，也仿佛被阴霾遮蔽，显得黯淡无光，一如秦王府内众人的心情，一时间都是缓释不得。说到底，他们都是些还未拥有足够实力的少年，值此之际，也就只能在心中暗自着急，却怎么也分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