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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脱出樊笼七剑疾(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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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老妇连道不可,那石秋老妇已然长剑出鞘,剑走游龙,就在半空划出一道银虹,径直扑向罗琴咽喉。罗琴心中一惊,暗道:“进来时看见她们背负长剑,便晓得是会武功的,但年岁偌大 ,出招却这般迅猛,倒也少见得很。”急忙侧身躲避,眼见那剑上似是生了眼睛一般,剑锋稍转,贴着自己肋下猛然击来,胸中更是骇异,暗道:“她这剑法初时见快,然招式不奇,不想竟 然虚中藏实,实凭虚掩,变化莫测。”不敢丝毫大意,左足踮踏,沉肩拧腰,斜斜掠出半尺,不待石秋老妇再度转势,如燕子点波般轻轻弹起,绕到了她的身后,伸出左臂,骈指点戳这老恶 妇的背心“大椎”穴。她不欲取之性命,却也想教她吃些苦头,因此指头用力,疾如闪电、迅似谷风。那石秋老妇陡见眼前一晃,蓦然失去了罗琴踪影,她极富机变,即知大势不妙,匆匆反 手一剑刺出,阻拒罗琴后袭,只是她后脑勺上不生眼睛,也不晓得那罗琴究竟站立背后左边还是右边,长剑胡乱击出,甚是笨拙,却连罗琴半片衣角也不曾沾上,待听得风声呼响,不由暗呼 不妙。 罗琴眼看就能得手,却听得那梅兰竹菊叫道:“休伤吾妹。”话出剑走,四柄长剑“苍啷啷”齐声拔现,也不及亮出一个起势,梅香兰香两柄长剑分左右径点罗琴双肩,竹香菊香抖腕绰刃, 却用平推之式疾贴对方肘臂。罗琴花容失色,急忙纵身欲退。石秋老妇桀桀怪笑,道:“死丫头,就在这里教你变成真正之死丫头。”隐胁既除,转身就是一剑狠霸霸地斫来,凶狠无比。 罗琴被一片剑网秘密罩住,那“九天浮云”的身法也施展不开,她身临绝境,此时反倒好不畏惧,嘻嘻一笑,索性双手背在后面,微微歪着脑袋斜睨众人。梅兰竹菊四老妇不过是要逼她收手 ,并无存心要害她性命,见她如此模样,便若束手待毙,顿时下不去手,四柄长剑的剑势略一凝滞,往後退去。那石秋老妇却不依不饶,骂道:“小贱人,自己寻死,怪不得别人了。”梅香 急道:“七妹,休要妄下杀手。”与竹香急忙伸剑去撩拨,哪里来得急? 却听得“叮叮当当”乱响,一条人影猛然窜到了罗琴身畔,长剑将石秋老夫兵刃磕断成了数截,零散跌落地上。那人顺手又是一掌推出,只打得石秋老妇横着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势尽坠落 之时,又“啪”的压坏了下面的一张简陋木卓。罗琴拍掌叫道:“恶有恶报,你这老虔婆子,活该有此报应。”走进一步,俨然莞尔,两只小手似紧箍儿般挽住了杨不识的左手胳膊,笑嘻嘻 道:“不识哥哥,你终究还是出手了。”杨不识右手执定那“半笔”青锋,喟然一叹,无奈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罗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问道:“你断她烂剑,是要救我离厄, 却为何还要补上一掌,打得她好不凄惨?”杨不识脸色通红,瞅瞅那“唉哟哟”叫唤不止的石秋老妇,半是羞愧,半是愤然,毕竟胸中还是怒息难平,道:“她为人忒也恶毒,不略加惩戒, 还不晓得又会去害谁呢?” 其余六位老妇眼见他于一招之间,便将七妹长剑震断数截,又顺势把她一掌拍飞,皆在电光火石瞬间,其内力之浑厚无朋、身法之迅捷轻敏,委实是匪夷所思,俱是面面相觑,骇然忖道:“ 这少年年纪如此轻,怎会有如此武功修为?其造诣怕是不在江湖传言之‘六绝’之下吧?” 兰香与菊香见石秋老妇半日不能爬起来,顾瞻不得许多,急忙跑过去,将之小心翼翼地扶起来。梅兰老妇看了她七妹一眼,微微摇头,将长归纳入鞘,抱拳道:“这位少侠好武功,不知师承 哪一位,又是哪一派的后起之秀?”杨不识摇头道:“我没有门派,虽然习得一些武功,却也不曾正式拜师。”梅兰老妇暗道:“他这是不愿意说出来历了。也好,七妹肚量狭窄,要是知晓 了他的背景路数,以后便是明斗不胜,也必定会想出千万个阴险恶毒的法子来报仇,教人防不胜防,他晦光韬迹,教七妹没有法子在茫茫江湖之中寻觅报仇,其实也是一桩好事。”遂与竹菊 相视一笑,却不叫那石秋老妇看见,故意悠悠嗟叹,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好问了。” 两人坐回桌旁。便听得石秋老妇叫道:“二姊四姊,你们手脚轻些,那狗东西下手忒狠,唉哟哟,唉哟哟,我这一身的老骨头几乎都要散开了,哪里经受得你们粗手大脚的折腾?”菊香道: “七妹,我们都是习武之人,比不得寻常妇道人家穿针引线、绣花编红的心灵手巧,方才已然是十分小心了,你好歹咬咬牙坚持些,就休要抱怨了。”兰香道:“还好,还好,我看这位少侠 出手还是留情了,你只不过磕伤碰撞些,不过几分青淤,抹些药油揉揉,几日就能见好。”将她扶到桌旁,众人心中尽皆无二的心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暗道:“你口口声声自己年轻貌 美,为何到了这时候,反愿意说自己是一把老骨头了?”那石秋老妇骂道:“放屁,放屁,他就是一个狗东西,哪里是什么少侠了。狗东西,狗东西,唉哟哟1她说话之际,一屁股坐在了 板凳上,偏偏那板凳硬梆梆的不甚光滑,她臀上老皮旧肉,也被撞紫了一处,两相挤触,登时大觉疼痛,果然“卜呲”放了一个屁。众老妇皆是哭笑不得。枝春叶夏二人嫌她屁臭,捏着鼻子 将身子朝边上挪了挪。石秋老妇更是羞恨难当,破口大骂,但终究不敢再出手取辱。 杨不识与罗琴坐回椅子,不知何时,见半空的壶杯皆满满盈盈,不觉讶异,转眼见那老茶倌向这边点点头,恍然大悟,心想:“是了,那恶妇好没有道理地对他呵斥训责,挑三拣四,他之人 是十分气愤,然恚息腾腾,见着那石秋老妇凶狠无比,也不敢与之拍案计较。我们教训了她一顿,于之眼中,便是替他也出了一口大大的恶气,因此悄悄添上茶水,这是感谢我们哩。”罗琴 听得旁边那石秋依旧叫骂不歇,渐渐烦恼,愈恼愈气,愈气愈恨,孰无可捺,又要发作。杨不识按住她的芊芊玉笋,摇头道:“她不动手,我们也不动手。”罗琴长长呼出一口气,吐吐舌头 ,笑道:“好,我不生气,就当她在放屁好了。”那石秋老妇老脸紫涨,气得浑身颤抖,拍着桌子不住叫骂。六老妇心想:“你将桌子也要击散了,我们还怎样喝茶?”依着往日脾性,不与 她吵闹。 “氨的一声,外面传来惊呼,众人正在诧异,便看那老茶倌跌跌撞撞地奔跑进来,一个踉跄几乎倒地,攀捉着旁边门楣,脸色苍白,颤声道:“几位客官休要喝茶了,快些逃命去吧。”石 秋老妇怒道:“你不要我喝茶,我偏偏就要喝茶,你惹恼了,你才是该逃命的。”话音甫落,便听得风声疾响,一支羽箭飞了进来,射在那木墙上,颤微微抖动不停。 老茶倌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噤,连滚带爬窜入旁边一张桌下,嗫嚅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教这些金兵快些离开。”自顾喃喃嘀咕,再也不敢探头出来。杨不识与罗琴相顾愕然,暗道: “不想此地如此偏僻,也有金兵厮杀过来吗?” 那石秋老妇眼睛闪亮,道:“你说金兵来了?”见老茶倌抖抖索索不能应答,啐了一口唾沫过去,呸道:“瞧你这脓包样子,定然真是那金鞑子来了。哈哈,来的正好,来的正好,给老娘出 气用。”扭头对梅兰老妇道:“大姊,我们出谷时说好了,除了那三个千刀万剐的大恶人,寻常百姓我们概然不杀,若是撞见了这金鞑子,可是见多少杀多少,无甚顾忌的。”梅香叹道:“ 好,好,你所得极是。”心中颇不以为然,与兰香竹香诸妇暗暗忖道:“自一路出来,若非我们阻止,也不晓得有多少人受你伤损。”石秋老妇笑道:“你说好,那我就出手了,凡事还是依 这规矩才好。” 梅香笑道:“不错,只是你赤手空拳,这――”石秋老妇眼睛暴瞪,大声道:“就是什么兵刃也不得,单单凭我一双拳头,也足已经捶死他们了。”枝春叶夏冷冷道:“说得不错,七妹武功 极高,那些鞑子兵,哪里会是你的对手。”推开桌椅,纷纷拔出长剑冲了出去。那石秋老妇没有兵刃,左顾右盼,从墙角寻了一个大火钳子,飞身疾窜。便听得外面传来呵斥当啷声响,显是 那七位老妇已然与人交上了手。杨不识与罗琴不敢怠慢,随后跟出,茶肆旁篱笆墙已然破损,一个金兵身子挂在上面,下面是两位乡农尸首。那金兵犹未气绝,勉强挣扎,却看石秋老妇冲过 去,一火钳扎入他的喉咙,立时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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