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破谋逆竹芦亡魂(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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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等到黄昏,陈天识与罗琴便要去寻那金庚孙,只是撇不下衣忠一人在此,且净衣派的弟子或许就将回来,欲将“尸首”趁黑掩埋,一时不得主意,竟有些许的忧虑无措。 忽然听得门外有人喝道:“是谁?胆敢入我丐帮偷窥。” 有人冷哼道:“胡说,不过就是金贼的一个勾搭狗窝罢了,你见着我,是你的命不好,自去向阎王爷报到吧。”噗哧一声闷响,似乎有人倒下。 陈天识大惊,急忙推门观看,只见廊上蓦然多出一具尸体,七窍流血,分明是被人以极强的内力震毙,不禁骇然,忖道:“瞬间取人性命,若悄无声息,这等武功,委实惊人。” 罗琴眉头舒展,有了办法,笑道:“他为非做歹,死了也是活该,正好助我等一臂之力。”与陈天识将其拖入房中,见着尸体的四肢也已然折断,竟与衣忠的伤患颇为近似,暗暗惊讶:“那 下手之人莫非知道我们为难,于是送来一个身子,以为替代?”她的易容之术本就高强,随便三两下,即将尸身面目改得就与那衣忠有了几分相像,一番收拾之后,又把衣忠小心翼翼地移入 另外一间房屋。 陈天识低声道:“琴儿,这里如此偌大,我们到哪里去寻金小姐?” 罗琴不慌不忙,道:“你忘了吴千秋的金银双蛇麽?”从袖中掏出细管,拨开塞子,放出一条小蛇,月色之下,金光闪闪。 陈天识奇道:“昔日吴千秋与蒋理用它来觅辛英,难不成还要用它寻找金小姐。”满脸的不信。罗琴笑道:“蛇儿,他瞧你不起,不相信你的本领,可气不可气?你好好摆弄一番追踪的能耐 ,莫让他再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手指一松,那金色小蛇便往前院爬去。陈天识好不诧异:“它闻着一丁点儿的气味,就可以搜索来源,可是…”罗琴轻轻扯拽他的袍袖,笑道:“你还 发什么呆?再要迟疑,就被它跑掉了。” 那金色小蛇说来也怪,它爬得一段距离,便往黑暗隐晦之处藏去,似乎怕被人发觉,如此一来,休说净衣派的弟子不能觑见,就是罗琴二人稍有不慎,也难觅获它的行踪。罗琴却不着急,作 夜鸟啼鸣之音,就见小蛇爬出,昂首吐信,再往前面游去。 陈天识看得羡慕不已,暗道:“琴儿整日里与我在一起,不曾看见她训练此蛇,如何多日下来,它便如有了灵性一般?”蓦然一念:“是了,她与我分房而睡,必定是夜晚抽空*的。” 二人来到一间屋外,金色小蛇收住了身势。罗琴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将管口对准于它,那小蛇倒也乖巧,自己便钻了进去。 陈天识伏下腰身,听得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臭老头,你既然将我的绳索解开,为何又封住我的穴道?”正是金庚孙在抱怨。 便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手脚一得轻松,就要逃走,我不擅长绑缚,自然点你的穴道了。”金庚孙哼道:“你放我下来,又不肯放我走,究竟是何居心?” 那老者呸道:“你长得虽然还算是俏美,但印堂发紫,眉毛松散,又生就一双杀气腾腾的桃花眼,我年少轻狂之时尚且不会好色起意,更何况如今都七老八十了,能归你有何居心?只是你还 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费了好大的气力,岂能这般就放你出去?” 金庚孙道:“你救我,我也感激,只是你说自己费了许多的气力,却是微功邀赏,年纪偌大了,也不知羞么?此刻天色已晚,那帮乞丐好吃懒做,虽然放哨盯守,也不改无赖秉性,早在一旁 打盹睡眠,换作是谁,小心一些,皆可轻易进来。” 老者冷笑道:“净衣派的弟子虽然算不得什么,可是黄秋成诡计多端,这般大事,怎会疏忽大意?先前站于这门口的叫花子,都是他舵中的六袋弟子,皆为精明之人,谁能随便混入?还有那 葫芦与钓竿两个老匹夫,武功高强,虽然尚不是我的敌手,但也颇难应付。” 金庚孙闻言,不觉愕然,好半日方才回过神来,颤声道:“什么葫芦与钓竿?难不成是宗王府中的‘竹芦双怪’麽?捉我之人,幕后黑手,便…便是他完颜乌蒙?”眉头微蹙,摇头道:“不 对,你说这黄秋成是丐帮净衣派的长老?丐帮素来与我大金作对,又怎会与宗王府勾结?” 老者叹道:“丫头,想必你承欢膝下之时,也曾听得你爹爹说过,那大宋朝庭之中,究竟多少重臣大员暗中与完颜亮书信往来,私通北邦。他们饱读圣贤之书,深谙礼仪道德,又受朝廷俸禄 ,尚且罔顾廉耻,如此不堪,这净衣派中间窜出几个叛徒,也与金人勾结,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金庚孙拍掌道:“不错,他们分明就是叫花子,却还穿着一身干净爽朗的衣服,可见皆是贪财求金、利欲熏心之人。只要稍微给点骨头,便是一条好狗。” 老者道:“对了一半,错了一半,他们瞒着韩老儿偷盗兼抢,不缺金银用度。一切根源,俱在那《八脉心法》之上。” 陈天识听老者与金庚孙谈话,似乎并无什么恶意,心中稍安,却看罗琴一手轻轻按住自己的肩膀,俯耳过来,低声道:“这老头要问她什么事情?”陈天识也是大为好奇。此时屋内幽幽一叹 ,金庚孙道:“你想要知晓耶律雷藿的武功底细,自己去问他好了,若是问不出来,便与他好好地打上一架就是了。”老者摇头道:“我上次与他切磋武功,已然是十五年之前的旧事了,打 了三天三夜,彼此又饥又渴,依旧不分胜负。此后我困于泰山石洞之中,再也未能与他谋面,若是径直去寻他,不知彼不知己,打架不利,岂能为之?”陈天识顿时凛然,心想:“他,他被 关在了泰山石洞之中?” 金庚孙道:“耶律伯伯武功极高,你能与他打成平手,可见得你的武功也是很好的。是了,耶律伯伯号称北国武林的第一高手,你从泰山而来,莫非也算得是中原武林的第一高手?” 那老者昂然道:“若论天下豪杰,武功堪堪与我匹敌者,除了耶律雷藿,尚有少林寺的念雷方丈、念秋和尚、丐帮的韩老头、红日教教主四人。那耶律雷藿称得上是金国的第一高手,但论起 天下第一,哼,却未必是他。至于其他各大门派的掌门和长老,没有一个放在我的眼里。”似乎略一思忖,又道:“不对,不对,那华山掌门吕良宇习得几分《八脉心法》的武功,若是拼起 性命与我争斗,勉强也能打上个三百余招,哈哈,他那拳脚武功与内力远不及我,但是华山剑法却极其精妙,与我的‘叹天剑法’正是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