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俏装女何为金宠(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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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英微微一笑,颇似尴尬,道:“没甚么,只是吸了一口冷气,嗓子有些呛着了。”见陈不时诧异望来,心中惶恐羞惭,极其难堪,慢慢抽出手臂,道:“王爷,大狗死去,虽然有些可惜, 但毕竟都是畜生而已,您却也犯不着为了它们生气,否则岂非被天下人耻笑?” 宗王爷一愕,点头道:“美人言之有理,我堂堂王爷,怎可为了几只黑犬失态。只是这几人得罪我的威严,今日无论如何是饶将不得的。” 此言一出,辛英大急,再往陈天识窥去,见他再也不向自己觑上一眼,只是与旁边一个身材瘦俏的金兵说话,心中顿生旁落之感。她眼目敏锐,见他身旁的金兵耳垂扎孔,分明就是女儿家刺 环之痕迹,不由一阵惶然:“他,他有了红颜知己吗?”看他与罗琴神情亲密,不觉又气又妒,冷笑道:“王爷说的是,他们冒犯了您,正该留下性命抵偿。”话一出口,心中蓦然一惊,懊 悔不已。 宗王爷哈哈大笑,道:“天下虽大,但知我者,唯美人一人也。” 罗琴低声道:“她是你的旧相识,不求情倒也罢了,为何还要说这等恶话?” 陈天识也甚是气恼,道:“此女心肠素来歹毒,落井下石,也不为奇怪。”他说话声音大了些,被辛英听在耳中,不由怔然,若被雷击一般,一时竟动弹不得。 便在此时,有人高声叫道:“宗千岁,我这手下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乌禄在此向你陪罪了,还盼你大人大量,饶将他们一条小命罢。”却是济南侯引兵赶了过来。陈天识喜道:“好了,给 我们撑腰的来了。”罗琴眉头微蹙,道:“好什么?这番不打也得打了。”陈天识颇为不解。罗琴道:“你我能够在金营中混迹至今,皆是万事小心翼翼,避免惹人耳目。如今你我得罪了完 颜乌蒙,正如深夜皓月,还能隐晦麽?”陈天识恍然大悟。那宗王爷冷笑道:“是济南侯爷吗?我说他们怎敢在我面前逞将威风,原来是你在背後撑腰,饶不得。”乌禄心中恚怒,勉强按捺 ,道:“王爷说笑了,我乌禄区区小侯,位薄权浅,又怎敢得罪您呢?”扫视地上犬尸,叹道:“此犬凶悍,想必名贵,每条一千两白银,我悉数赔偿怎样?”陈天识暗暗佩服,忖道:“这 位侯爷如此关心下属,果真是侠义宽厚之人,若是能够当上金国的皇帝,想必这北地情景,那是大大的不同了。”宗王爷冷笑道:“我金银财宝累积若山,区区几千两银子,我还看不上眼, 今日休要多言,只要这几个小卒子的性命。”乌禄好话说尽,见他依旧不肯退让,就要发作,听得罗琴大声道:“我等济南兵士,皆是忠勇强悍之人,岂会与你宗大猪府中的那些窝囊废一般 ,贪生怕死。你这钓鱼的,拿葫芦的,若有本领,便来斗上一斗,谁怕谁呀?只是这几条宗大狗皆是我兄弟二人所杀,与乌里花不相干的。”朝陈天识使将一个眼色。陈天识会意,道:“他 二人哪里是我兄弟对手?只怕打我们不过,恼羞之下,尚拿乌里花与毛二出气,什么宗王爷,就是这点能耐,狗屁,狗屁。”二人一唱一合,只气得完颜乌蒙脸色铁青,浑身颤抖,怒道:“ 好,什么乌里花也好,毛二也罢,他们的性命老子都不要了,只是对你两个,定然要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一声令下,便看那两个汉子各自钓竿、葫芦,飞身扑上。陈天识与罗琴不敢怠慢 ,弯刀一摆,挺身相迎。 甫一交手,二人心中皆是一惊,盖因这两个汉子的武功,都在那朱天与袁子通之上,或与顾青山、万鹏一正在伯仲之间,极难应付。葫芦汉接下陈天识,斗上几招,咦道:“小子,你是泰山 派门人?”陈天识愕然,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见识:“我以刀代剑,多有变化,不想还是被他一眼就识破了招式的来历。”哼道:“你眼拙了,我这是泰山武学吗?”陡然一挥,却是壁画之 上长发小人儿的一招剑法。葫芦汉咦道:“这招就要精妙得很了,超出泰山派许多。你究竟是谁,为何扮作金兵?”侧身避过,将葫芦望他肩上砸下,一式连接一式。他那葫芦不同一般,乃 精铁打造,磕碰之下,力道甚大,陈天识手臂麻痹,呸道:“我乃天地丈夫、乾坤英雄,你害怕了麽?”施展“九天浮云”,闪到罗琴身边,道:“琴儿,我抵当不得了。”他本欲唤其“金 耳”,但不觉之间,脱口滑出如此二字,实在是谐音相近,仓促之下,不能分辨,听在辛英心中,若重锤一击,落在罗琴耳中,却是甜蜜畅怀,笑道:“打不过,跑也。”她应付那钓竿汉, 因其招式怪异,也颇为吃力。二人心意相通,遂合力一击,逼退两汉,觑准空档往树林窜去。陈天识扔出一物,道:“辛姑娘,还你。”辛英愕然,接过那东西,掌心一片冰凉,正是金簪子 ,不觉如痴如醉,莫名怅然。 辛英自有一番痴怨,待回过神来,陈天识与罗琴二人已然奔出许远,更是头也不回,心中不觉又羞又急。那铁葫芦与钓竿汉子喝斥不已,一路追去,四条人影渐渐杳踪抹痕,再难看见。罗琴 见得前面一处百花林,三步成簇,五步为拥,心中蓦然一念,拉着陈天识的袍衽,闯入其中,步履甚是奇怪。 葫芦汉子在林外觑见,暗暗生疑,暂且按下脚步,左右打量。钓竿汉子咦的一声,盘膝而坐,拾起数颗石粒,在地上排列拨弄,眉头紧蹙,若有所思,偶尔抬头看那弥漫的高矮花卉一眼,满 目皆是迷惑,口中啧啧有声。 陈天识听她叫道“跳”,自己便“跳”,听她说道“转”,自己又转,诧异莫名,如此一番折腾,只是这般被她拖曳奔跑,渐渐有些米糊,定睛观之,看其步伐似乱犹整,奇怪甚然,再也按 耐不得,问道:“琴儿,你这是作甚麽?走路颠三倒四,是女孩儿的跳皮筋吗?” 罗琴扑哧一笑,道:“不识哥哥,你果真不识其中的奥妙,却连这百花六十四卦金锁阵也人不得。” 陈天识愕然,见她往左跳去,不敢怠慢,也往左跳去,听罗琴又道:“自古混沌孕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相互交叠,又生六十四卦。此阵便是依照六十四卦变化 之理,取百花众树为才,布成的一个阵法。要是不小心走出得半步,机括发动,我们便会陷入阵中,再也出不去了。”陈天识暗暗佩服,笑道:“你一个女子,怎会懂得这许多的东西?” 罗琴听他夸赞,心中得意,笑道:“你读书虽多,皆是那琴棋书画之类。我读书也不少,若是放在了你的眼中,只怕都是旁门左道之属,不入圣贤之道。” 陈天识道:“我也是喜欢看这些书籍的。”话音甫落,一脚踏上了圆圆卵石,便听得地下嘎的一声,不由心惊肉跳,暗道:“不好了,触动机关。”罗琴也是骇然不已,但见周围并无什么异 样,大为不解,便拾起一根树枝四处刺探,旋即呸道:“这阵法布置得好看,其实皆是废物,不识哥哥,你我不用挑路行走了。” 陈天识咦道:“你说这阵法早已荒芜无用吗?”身子陡然窜动,却是被罗琴拉着奔跑,撞坏了多少枝叶花朵,有嘎吱震颤之声,但不曾见得丝毫风险埋伏。 罗琴低声道:“这个百花阵原来是无用之物,亏我等小心翼翼地探寻出路,唯恐触碰得什么厉害的机关。不想这脚下皆是大路小道,任意行走都是可以的。”一把扯起陈天识,笑道:“不识 哥哥,他们犹然蒙在了鼓里,畏惧这百花六十四卦金锁阵的厉害,不敢进来。我们速速逃去,且看他们怎样追赶?”陈天识怔然:“这般就离去麽?”罗琴眼睛一转,道:“如此走开,的确 有些可惜,不若如此如此。”二人私语,继而相视一笑,借掩着枝叶缤纷,一个道:“不好了,为何转了半日,又回到这里了。”另一个道:“不错,这里倒是怪异得紧。”相问相答,皆是 为难之极。葫芦汉子在阵外听得真切,不觉幸灾乐祸,哼道:“你两个小子不识天高地厚,这阵法岂是能够随便闯将的?它比那八卦阵尚要厉害十倍也不止,你们沦陷其中,若是出不来,嘿 嘿,只好枯死于其中了。”钓竿汉子点头道:“这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罗琴暗暗冷笑,俯耳道:“不识哥哥,我们自走去,莫要睬他,便叫他二人在外面等待,也不知是谁枯死?”将帽子摘下,挂在树枝之上,又把身上的金兵衣裳脱下,露出里面的本来红绿衣 裳,掼于灌木,远远望去,随风摇曳,果真如某人迷失了方向,来回徘徊一般。陈天识看她如此机警,不由好笑,便学她的模样,依样画瓢一番。二人又顾作张惶地叫喊了一通,倒似阵中凶 险无比,苦于乏计少谋,葫芦汉子与钓竿汉子更是深信不疑。罗琴叹道:“他们真是蠢死了。”噗哧一笑,与陈天识大摇大摆地向阵后走去,须臾便出了这百花林。趟过一条小溪,翻过几座 山丘,过得约莫几柱香的工夫,来到了一个村庄,微风过处,酒香阵阵袭来。二人咦道:“酒香郁浓,莫非这里就是酒香村麽?” 村落之中,家家户户皆在窗台之上摆放着一坛好酒,尽已启封,又以竹笠窗护遮掩,不至于雪花粘若其上,微微融化,水滴若渗透入坛塞,恐伤了酒质。阵阵酒香,正是从其缝罅溢出,飘香 悠远,不负“酒香村”之盛名。 此刻天*晚,陈天识与罗琴便寻着一户人家投宿,里面一个老儿、一个老妇倒也热心,道:“我们这里院小屋陋,你们要是不嫌弃,便在其中的一间安歇好了。”以为他们是一对少年夫妻,自 然恩爱,坦坦荡荡,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陈天识本觉不妥,但见此地只有两间屋子,也无法挑剔,他若与罗琴一人一间,那老夫妇岂非要睡到了屋外。转念一想,这几日与罗琴混迹于乌 禄金营之中,每晚也是在后勤辎重队中,共居一间帐篷安歇,也不曾逾越规矩,乱了男女礼仪,此刻虽然除去了金兵装束,还复本来的面目,又将粗布葛织的帐篷换成了砖瓦木梁的农房,也 依旧还是各安本分,又有何戚戚忌惮、瞻三顾四的?念及如此,听那老夫妇一口一个“你们小两口”,心中不禁有些赧然,咳嗽一声,偷眼往她瞥去,却只见得她的一个背影,颇似泰然自若 ,不用正眼瞧他。 老夫妇摆上几个炒菜,盘小量微,可见得平日里都是甚为节俭之人。陈天识腹中饥饿,见此情形,不好大快朵颐,吃过一碗米饭,见罗琴与老夫妇皆将碗放下,自己也不好再添,推筷收座, 讪讪道:”我也饱了。”罗琴扑哧一笑,问起户外窗台的酒坛一事。 老农道:“这便是售酒了。”陈天识极其诧异,道:“如此村庄,没有人来收酒,集中售卖麽?”老妇道:“有的,只是今晚若是老天眷顾,将我这一坛好酒买去,便相当于卖了五十坛酒水 。” 陈天识惊问缘故,老妇人道:“我们这里来了一个酒仙,每晚专在一户人家的窗台上取走一坛好酒,又留下十五两银子。” 罗琴笑道:“但他每晚只买一坛,你们却有着许多的庄户,于是便将坛盖开启,飘出香气,以图招揽生意麽?”老头道:“不错,便是卖不出去,如此寒凉之天,放上十日半月也不会损坏, 若是其时依旧不被酒仙看中,我们也能够自己喝掉。”四人哈哈大笑。 入夜之时,陈天识在地上结毡抱毯地躺卧,意念丹田之息,气海浓浓郁郁,若温半烫,倒也不觉得寒冷。罗琴从炕上翻下,轻轻推搡,道:“不识哥哥,我们去看酒仙去?” 陈天识听她提及如此建议,不觉愕然。罗琴又道:“我看此地颇为蹊跷,你便不想探看一个究竟麽?”陈天识道:“哪里蹊跷了?”罗琴道:“先前你我在那百花林中,枝上百花开放,虽然 算不得是绽放,却也十瓣开得八瓣,里面有芍药、月季种种,在此凉寒之季,便是在江南也早已萎败,为何在这北地,依旧还能犹存?难不成乾坤逆转,这北地还比南方暖和了吗?”陈天识 睡眼朦惺,道:“非也,北地终究还是苦寒之所,你看得别的地方,莫不是草木稀疏、大树颓秃,也唯独百花六十四卦金锁阵有些迥异。”言罢,蓦然醒觉,咦道:“不错,那里的确有些奇 怪。”二人推窗跃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