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净污双丐骇女真(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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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子通大声道:“好,好,你我一并冲杀出去,彼此有什么过节,也等到摆脱这些鞑子之后再说。” 黄秋成道:“那倒不必了,今日若能侥幸出去,你我方才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那朱天听得他们商议,叫道:“等一等我,三人合手,不若四人联袂。”奋力一刀逼退华宝上人,往陈天识这边冲来。济南侯喝道:“他若要进去,就放他进去,也好一网打尽。”金兵闻言 ,闪开一条道路,果真不加阻碍。 袁子通看见朱天,怒不可遏,骂道:“你干得好事。” 朱天讪汕一笑,道:“我是大恶人,哪里能干好事?要干也只干得坏事。”东拉西扯。袁子通冷哼一声,不再睬他。便听得黄秋成一身大吼,叫道:“避我者生,挡我者死。”竹杖开道,便 往西边薄弱军阵点去。 金兵挫腰挺枪,齐齐相迎。袁子通、梅还心、朱天喝道:“金狗休得猖狂,我等大侠来也。”四人齐心,威力不可小觑,强行破开一个口子。陈天识暗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提起大 刀追赶,见他四人往南,他也往南;他四人转东,自己也趋东,若膏药一般,贴而不脱。朱天掉在最后,看得一个“金兵”紧追不舍,心中烦恼,道:“你这鞑子,究竟要跟到何时,不怕死 麽?”一刀后扬,劈砍陈天识咽喉,却被他施展“九天浮云”,轻轻松松地躲过,不觉愕然,见梅还心三人又赶前了几步,慌道:“老袁,你好没有义气,也等等我。” 袁子通一杵磕开迎面刺来的长枪,抬脚将一位金兵踢翻,头也不回,呸道:“你是大恶人,我也是大恶人,之间还有什么义气麽?” 朱天一怔,道:‘不错,的确是不讲义气的。”仓促逃命,也顾不得陈天识了。众金兵见陈天识是“自己人”,也不阻拦,看他锲而不舍,甚是神勇,反倒纷纷呐喊助威。 五人前后相衔,渐渐打破金兵围困,掠过一顶盘花帐蓬之时,见布帘一挑,里面出来一个妇人,正是那先前在丘上所见,极像麻姑的女子。袁子通沉声道:“此女与那济南侯干系不甚寻常, 正好以她为人质。”一手提杵,一手便往她捉去。那美貌妇人只骇得魂不附体,一时动弹不得。陈天识大惊失色,喝道:“不可动她。”一刀挺出,刺向袁子通手臂。袁子通大惊,急忙收势 退开,一杵反砸,正与腰刀相撞。这一撞的气力极大,二人俱是倒退几步。袁子通方要欺身再近,见金兵咶噪赶来,顿足道:“罢了。”转身逃走。 陈天识帽子落下,粘在追唇上的两撇假胡子也堪堪震脱,露出本来面目。那妇人看得真切,啊呀一声,喜道:“你,你是…”话未说完,见他早已疾窜而出,随着前面四人隐匿于山野之中, 踪迹全无。 五人一路狂奔,听得金兵不再追赶,方才歇足,梅还心见得陈天识的狼狈模样,不觉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也是乔装改扮混入金营之人。哈哈,不想折腾了多时,却是‘刺客’与‘刺客’ 自己打了起来,有趣,有趣。”又道:“你为何要护佑那金国女子?” 陈天识见袁子通怒目相视,料想他怀恨在心,稍有不顺即要动手,心念一动,大声道:“我堂堂江湖豪杰,生亦豪气冲天,死也光明磊落,又怎能用一个弱女子来挡避箭牌?此事若是传扬出 去,岂非被天下人耻笑麽?” 朱天大声道:“不错,我是大恶人,万万不可因此辱没了自己的名头。” 袁子通脸色青白不定,说不得话来。梅还心拍掌大笑,道:“好,小兄弟武功不弱,气度不凡,叫人佩服。只是我尚有要事在身,不能与你把酒畅谈,改日有缘再见不迟。”飞身上树,踏枝 而去。 那黄秋成往陈天识看得一眼,冷哼一声,纵身而起,远远依稀传话:“他日切磋,定然分个高下。” 袁子通既是懊恼,又是沮丧,哼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后会无期。”朱天闻言,叹道:“这话说错了,该是‘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才是,为何好好的宽敞 道路自己不走,却要让于他走。”二人口舌争执,结伴离去。 一时偌大的山间,只剩得陈天识孤零零一人。 他渐渐心平气和,走开几步,听得远处山坳之中,似乎传来一声狼嚎,月下凄凉,不觉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想起自己随他四人仓促逃出,却将罗琴丢下了,料想此刻金营之中,定然是戒 备森严,说不得便在各个帐篷细细搜索,不由叫苦不迭,叹道:“陈天识呀陈天识,你枉读圣贤之书,如何竟将自己的同伴撇下?虽然是慌乱之间忘记了,但你若是真有良心,又岂会有如此 不堪的作为?” 急急忙忙便往回赶去,脚下被一物磕绊,身形拿捏不得,噗通跌倒,仔细一看,却是两树之间被人束上了一根极细的丝线,白天尚且不易察觉,更何况这浓云黑月的深夜。陈天识狼狈爬起, 啊哟道:“是谁这般淘气?”顾不得身体疼痛,拔足就跑,却听得树上有人嘻嘻笑道:“你还算是有些良心,既然摔了一跤,便当作惩罚好了,我也不与你计较了。” 陈天识闻言,愕然一怔,旋即喜道:“罗姑娘,你,你没有事麽?” 一人从树上轻轻跃下,俏立于他的身前,哼道:“你看我无恙,是不是觉得蛮失望的?好,你老实说,将我孤零零弃在虎狼之营里,究竟是何居心,到底希望我怎样?”她嗔目瞪眼,秀眉微 蹙,樱桃小嘴儿微微噘起,只看得陈天识心慌不已,他本来心中愧疚,于是低下头去,喃喃道:“罗姑娘,你无事就好,我,我实在是汗颜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