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你是?咫尺与天涯在比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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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明升无法告知她更多,他所知道的仅限于两人是好友,结局却是一人自杀,一人从此风光。
远信集团是从食品行业起身,一步步发展壮大到如今囊括七八种业务的集团公司。这里,她小时候来过,长大之后便未曾来过。城市逐渐向西向北发展,这里也日渐没落,以往的街道热闹也没落下去了。
她看着外面,昏暗的路灯下零星的人群走过。上身不知不觉地探出窗去,向上望去,十层不到的高度,带走了谢绍禹,也带走了谢祁韫的父亲。想来,这便是他讨厌这里的原因。
家里打来电话询问杨明升几点回家?他们好准备饭菜。他刚想说今晚不回去吃,姜棠开口劝他:“杨叔叔,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没事。”
“可是这么多资料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没事。今日弄不完,我后面再来。杨叔叔你身体不好,早点回去吧。”
杨明升也没有再坚持,叮嘱她不要看太久就收拾着东西打算回家去。走到门口,他躇踌几秒,转身看来:“姜姜,我听人说你如今住在谢祁韫家里?”
她没想过隐瞒:“是。”
杨明升冒出了与姜明瀚同样的担心:“他对你?”
姜棠笑容安慰人心:“他对我很好。”
杨明升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姜棠坐在一堆数据中,认真地翻看着。期间谢祁韫来电话询问她几点回去?
她看了下时间,让他别等自己,说可能要很晚,不回去也是有可能的。
谢祁韫担心,严令她回家。
她敷衍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外面起风了,从窗口灌进来,让她下意识的抱了抱自己。随后起身,前去关好了窗户。再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时间,快要到十点了。
埋头看了三个多小时,肩膀有些发酸。她揉着肩膀走出去,外面已经没人了。她沿着楼梯一步步地往上走去,没多一会就到了天台。
她推开门,走上去,竟然有人在上面种上了菜,许多的蔬菜从泥土里面冒了出来。她弯腰看了看,奈何农作物知识匮乏。
她走到边沿,双手肘搭在上面,支撑着身体向前。她向下俯视而去,不远处树枝投落在下方空地上的阴影,她竟然觉得像是谢绍禹坠楼落地的模样。
这位她未曾蒙面过的,如今也算是她爸爸的男人,躺在血泊之中,瞪着双目,满是怨恨,誓要回来带走谁,以求填满心底的不甘。
她刹那恍惚,退了回来,只觉全身发冷发颤。风打在身上的,像是一双她抓不住的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急促地想要逃离。
然而,她身体发僵,挪不动脚步,恐惧从脚底油然而生,把她牢牢钳住。她似乎看见有一道暗影,朝她缓缓走来,满目狰狞地模样。
她双手捂面,叫出了声。
机动车刹车的声响在工厂外面的道路上响起。谢祁韫从车上下来,听见声音。走过去,与保安打过招呼,大步朝还亮着灯的房间走去,推门却不见姜棠的身影。
就在他准备打电话时,看见姜棠气喘吁吁地从前方楼道楼跑出来。看见了他,立马收住脚步,整理着跑乱地头发。看着此时站在半明半暗中的他,就恍若看见了三年多前在A大校门口看见的谢祁韫。
那是他们阔别十多年后的第一次碰面。她正与同学有说有笑地从学校出来,未曾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他,直到他出声叫了她一声。
那声音,是被陌生了的熟悉。
她转头看来,不是不认识,而是不愿相信那人就是谢祁韫。
这不是她记忆中的谢祁韫。
她记忆中的谢祁韫明亮温暖,是她童年最大的快乐所在。即便他离去多年,每每想起,心底总会溢出丝丝暖意,温热了她孤独无人陪伴的许多时刻。
然而,那刻她看着谢祁韫,像是在看从未谋面的生人。
老于世故。
阴谲诡变。
这是她脑中在重逢之后对他的所有描述。
她失望了!
谢祁韫走过来:“不认识了?”
“你是?”
突兀地询问,让她与他的面对面,变成了天涯之距。
谢祁韫抬手想要如同小时候那般摸她的头。她却直接往后退了一大步,在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
她仍旧看着他,眼底是害怕,是生疏,还有深藏起来的一抹痛。
谢祁韫声音微微嘶哑,笑容自嘲:“看来是真的不认识了。”
她拉着同学,仓皇而逃。
这不是她心中记了许多年的阿韫哥哥。
现在想来,他早已是一脚站在阳光地下,一脚站在了黑暗深渊。
谢祁韫朝她走过来,就如他那次朝她走来的模样。似乎,他每次朝她奔赴的步伐都是在赎罪当年义无反顾离去的脚步。
“什么把你吓成这样?”他拉起她的手,发觉很凉。
姜棠开口,给他一个猝不及防:“杨叔叔说你爸爸就是在这里跳楼自杀的。”
他握着她的双手:“是。”
“所以,你从不来这里。”
“是。”
她还想问。
他拉着她回办公室:“我帮你看看,选一些必要的资料带回家去。难不成你还打算每日都往这里跑吗?”
他完全没有给她说话的时间,进了办公室,就认真地翻看着这些年的财务资料。他比她更有效率,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便整理好了需要的东西。她看着地上的两大摞也是不少了。
他来回跑了三四趟,才把东西全部搬上了车。姜棠上了车,他从后排座位上拿出一份蛋糕递给她:“你先吃着。我去那边洗手。”
姜棠接过来,撕开慢慢吃着。两分钟,谢祁韫回到车上,点燃汽车,朝前开去。
车子拐上内环高速的时候,姜棠吃完了蛋糕。她收好垃圾,伸手拉住他衣袖,有点小时候撒娇地姿态:“谢祁韫。”
他直接打断她,挑起于他不利的话提:“你不恨我吗?如果不是我,远信的食品业务不会败的这么惨。”
她放开他,手指玩弄着塑料袋绳子:“我不知道。我问过我爸,他说这是属于正当的商业竞争。如果远信败了,就只能说明是远信被市场淘汰出局了。”
“可是,如果我没有带着GK回国。”
姜棠摇摇头,苍白一笑:“哪又能改变什么呢?现在早已不是闭关锁国的时代。即便你身在大洋彼岸,一样可以从远信的手中抢走市场。这些年来,国外商品泛滥国内市场,市场被催化出了一种畸形崇拜。所以,不是你身在何处,而是在于你想不想。”
“但是我这么想了,且这么做了。”
她侧身坐着,想要从他脸上寻找答案:“这一切都与你父亲的死有关,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