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嫡女出露展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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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东升,万簇金箭似的霞光,从云层中迸射出来,云朵像是持剑的手,徐徐拉开了柔软的帷幕
少许光芒早已依恋般映射在暗香阁的铜镜之上,暖色的光亮映出镜前女子轮廓,渐渐明亮清晰,镜里女子,面容娇俏,看上去不过十二三的年纪,有一双清澈水灵的大眼睛,给本显薄情的薄唇增添了些许可爱,身体有些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走。
女子不爱说话总是喜欢在镜子前发呆,总爱痴痴的望着自己。
身边的青衣小丫鬟这一日一日的看着,不免担心;“小姐要当心自己的身子,本来底子就不好,要多注意才是啊”
那呆坐的女子回过神来,看向小丫鬟淡淡的说了句“不碍事的”随后问道:“青凌,什么时辰了”
“马上到辰时了,小姐可是饿了?”那叫青凌的奴婢俯身问道
“嗯,饿了”女子点了点头
“好嘞,小姐,青凌马上就去准备”自从小姐生病醒来之后就不爱说话,也没怎么吃东西,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说饿了,青凌立刻就出去准备饭菜了。
屋内又只剩下了女子一人,女子把手指尖沾了沾旁边摆着的胭脂,在镜子上写了两个字-温卿
没错她就是温卿,她没有死!
不,应该说是又活了一次,她重生了!
温卿站起来,打量着自己的屋子,屋里陈设奢靡非常,床边的月光帐纱,金贵的首饰玉件,还有价值不菲的名窑瓷器。
这时的她还是高贵的将军府嫡女,一个无忧无虑备受宠爱的小姑娘
她那时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没有什么人可以害到自己,面对姨娘和庶妹的弯弯绕绕,也不予理会,不削于贬低自己的身份与她们争抢
可代价却把她变成清白有失的下等女子,也让她失去了亲人,和爱仆。
温卿默默的摸着这里的一砖一瓦,这是她阔别了很多年的地方,里面的一寸一毫都是温卿的父母一手建立的。
温卿刚下生时,身体自带异香,这让温云天夫妇又喜又优,喜自己和所爱之人有了血脉,忧的是怕有心人捉住此事为把柄,做什么对温家不利之事,所以想尽量隐瞒,可是事与愿违,最后还是被传了出去,皇上听说此事,便十分好奇,想要来此见一见这个孩子。
据说这皇帝未进内室就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香气,便称奇了!
遂皇帝一见温卿便更是喜爱,说道““雪经清寒蝶未知,暗香谁谴好风来”
便大笔一挥写下”暗香阁“三个字,赠予温卿做贺礼
如此恩宠,第二天便传遍了京城
这皇帝私自来大臣家本就是少之又少,追其原因却只为个尚未满月的奶娃娃更是闻所未闻。
所以京城的人都赞颂“千秋无此香,只在将门藏。真龙亦为倾,百姓断愁肠”
从出生开始她就是京城的焦点,生活成长的一点一滴都在被别人关注着,也一直被称为京中典范,可自从温卿的母亲死后,她伤心不已,再也不参加任何宴会,只窝在内阁日日寡欢,慢慢也就在马姨娘的故意布控下,在京城变得平平无奇,毫无特别。
这几天温卿时不时便恍惚,在心里想了许多事情,老天爷既然给予自己重生一世的机会,她的想法没别的,就是要抓住时机,趁早报仇,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小姐,饭菜好了”思绪被青凌的声音拽了回来
看着饭桌上珍馐佳肴,温卿也来了食欲
这马姨娘虽说暗里总是使绊子,但是明面上还是不敢太过放肆,毕竟温卿还是嫡女,她也要保持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后母形象,这倒是让温卿省了许多麻烦
“青凌,吃完饭,我们去给祖母请安”温卿把碗筷放下说道
“真的吗?我就说小姐应该多给老夫人请请安,亲近亲近,毕竟她是小姐的亲祖母,小姐的性格就是太冷淡了,跟谁也不亲近,你看看现在老夫人跟二小姐倒是更亲近些。还有小少爷..”青凌在旁边不由得说起来,说到小少爷的时候青凌的语气顿了一下,看了眼温卿,便没有在出声了,
“以前是我不好,太过自满,害了你们”
温卿的语气带了些许哭腔,这给青凌吓了一跳,赶忙安慰道;“没事的小姐,现在去亲近老夫人也来得及啊”青凌以为温卿是在为府里人的怠慢而难过
温卿眼睛闪过一丝光亮,使本来清水似的明眸更加夺目“是啊,时间都还来得及,我要把我欠的都补偿回去,把欠我的都要拿回来!”
青凌看着自家小姐那坚定的眸子,总感觉小姐与之前不同了,具体是哪里却说不上来
换了身衣服,青凌就扶着温卿去往祖母的存菊堂,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温卿第一次出门。
以前的温卿总是冷冰冰的,不容易亲近,给大家一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所以大家对温卿都是敬而远之,可现在的温卿脸上时时挂着温和的微笑,这不由让奔波的下人纷纷驻足。
存菊堂是老夫人的地方,老夫人偏爱菊,所以院子里摆满了五颜六色的菊花。
到存菊堂的大堂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的阵阵笑声,听到笑声温卿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指甲扣进肉里都感觉不到疼,这笑声她太熟悉了,没想到上来就遇到了她们。
青凌察觉温卿的异样,以为她是紧张,便拍拍温卿的手示意她放松。
温卿很快反应过来,又恢复了那一抹灿烂的微笑,但青凌看着却觉得有些渗人。
守在门口的小丫鬟看见温卿,便赶忙去里面通报了,心里在暗想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小姐竟然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门口的丫头帮温卿开了门,青凌扶着温卿移步走了进去。
抬眼便看见高堂之上正在给老夫人按摩的温心柔。
温心柔身着粉色桃花襦裙,挽了一个垂鬓飞肖髻,髻两边插了两支粉色珠玉钗,这一身装扮把温心柔映衬的娇小又可爱。
老夫人见到温卿,笑容不改的说道“卿儿来了啊,病可好些了吗?”
老夫人穿着一身墨绿色曲裾深衣,头戴珍珠点翠牡丹钿,中间还镶了一颗绿宝石,看上去是位慈祥富贵的老奶奶,但温卿却知她这祖母最是利心利己,前世弟弟染病,自己受辱,若是当时她肯忽略人言,力挺我们姐弟二人,下场也不至于如此悲惨。
当然我们前世的悲惨错不全在她,所以温卿对她谈不上恨,但真心亲近却也做不到。
温卿上前规规矩矩行了礼,道:“祖母安,前几日病痛未能给祖母请安,真是不孝,所以身体一好就来向祖母赔罪了”
“卿儿,你这么懂事祖母怎么会怪你呢?”老夫人看着这落落大方的温卿有些恍惚,这孙女以前好像与我不是很亲近,现在却又如此得体,倒是像了她母亲几分!
“卿儿知道祖母体贴孙儿,不愿意让我伤心难过,不忍责骂,可是卿儿对祖母有愧,这是我外祖父送来的百年参说是给祖母补身子的,还请祖母不要嫌弃。”说罢便让青凌把盒子递了过去。
老夫人看着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参笑着说道:“这参不像是我们本国的,倒像是雪雾国的雪山上的。”
“祖母真是好见识,卿儿倒是不懂这些,只知道是外祖父从关外拿回来的,我总觉得是个好东西。”温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老夫人被夸,心里更加开心,看这个孙女也顺眼的许多,倒是忘了一旁按摩半天的温心柔。
温心柔见状不由生了暗气,她倒是不知这温卿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竟然三言两语的把一向最不喜她的老夫人哄的那么开心,一旁的马姨娘也狐疑的盯着温卿。
“姐姐,几日不见,这嘴怎地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啊,妹妹这笨嘴拙舌的,快来教于妹妹些吧。”温心柔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边说边向温卿投去挑衅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不要以为送了一个人参就能改变什么,祖母最疼的还是我。
“妹妹这么说感觉像是我特意讨好祖母一般,姐姐我这只是按礼数给祖母请安罢了,倒是妹妹几日不见,显得殷勤多了”温卿笑着回话
“你!”温心柔顿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温卿这么说不就表示她做的是理所应当,而自己这般是在刻意讨好。
听着她们来回言语,老夫人心里明镜,只要不过火,她对于这方面倒多是看热闹的心态。
老夫人接过身边丫鬟奉的茶,慢慢摇匀,缓缓道“卿儿你坐吧,柔儿也累了半天了,也去坐吧”
温卿谢过就直直走到老夫人底下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坐下
看见温心柔还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马姨娘立马出来圆场道“诶呀柔儿!你怎么还站在那里,你祖母心疼你,让你坐呢。”
温心柔反应了过来“谢祖母。”
说完温心柔走下来,径直来到温卿身前,一脸傲娇的用眼神示意温卿给她让座,因为左边第一个位置已经被马姨娘坐了,温卿竟然和自己的娘平起平坐,她怎么能允许!
温卿假装疑惑的看着温心柔
突然像是恍然大悟般“原来妹妹是要给我道歉啊,没有关系,我们姐妹之间,即使你见到我不给我行礼也没事,我不会与你计较的。”
要是以前的温卿一定起来把座位让给她了,因为她觉得一个座位而已,何必计较,若是因为一个位置与庶妹争吵,可谓是让人笑掉大牙。但现在想想自己之前还真是愚蠢,这样的让位就是自己贬低了自己的身份,一个嫡女的地位还不如姨娘,最后搞得连府里的下人都看不起自己。
温心柔又是一愣,“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啊!你不是因为这个嘛?那是什么?”温卿依旧装作看不懂的样子
老夫人的面色在一旁暗了下来,老夫人最注重礼数,把府里也管的井井有条,虽说上了年纪,但还没有放权给马姨娘,因为大户人家都是正室掌权,如果让一位姨娘管家会被戳脊梁骨的。
但是这么多年马姨娘聪明能干,老夫人明里暗里的也放了许多权了,老夫人也不是没有想过给她转正,但是也得通过温云天的同意,温云天一直都没有回来,这事也就一直耽搁着,听着温卿刚才的话才想起来,刚才的温心柔确实没有给温卿请安,不由觉得没有规矩。
马姨娘知深浅,拉着温心柔立刻上前来“没错!没错!柔儿就是要道歉的,刚才在服侍老夫人,所以没有及时像大小姐行礼,望大小姐别吃罪,柔儿,快!快向你姐姐赔罪啊!”
温卿心里暗笑:马姨娘倒真是能屈能伸,但是温心柔会领情吗?
果然温心柔大怒道“什么!娘!我为什么要给她行礼,她不过是一个有人生没人教养的可怜虫罢了,哪里配!”
温卿听温心柔骂自己也不生气,依旧平静的说;“妹妹,你可得注意了,你应该叫我的母亲为娘,管张姨娘只能叫姨娘,下回要小心些,可莫要被外面的人听到了,会说我们将军府不知礼数的。”
温心柔听到温卿如此贬低自己的姨娘更是生气“你娘是个什么东西,已经死了的人,不作数的,现在的夫人是我娘!”
老夫人一听大怒;“住嘴!你那是一个大户小姐说的话吗?跟那些嚼舌根的妇人有什么区别,马世兰你是怎么教她的?如此尊卑不分!”
马姨娘脸色大变,立刻拽着吓到的温心柔跪下“老夫人,息怒,柔儿不是故意的。”
温心柔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祖母,柔儿知错了。”
“真不知道你平时学的那些礼仪教养都到哪去了!”老夫人怒气依旧未平
马姨娘聪明,见老夫人还在生气,便立刻转向温卿“大小姐,柔儿年纪还小不懂事,说话不过心的,你放心我回去一定罚她抄十遍女诫给你拿来,还请大小姐宽恕啊!”说完拽了拽温心柔
温心柔心不甘情不愿的欠了下身子“姐姐,妹妹言语有失,还请见谅”
温卿笑了笑抬手示意温心柔起来‘没事,都是自家姐妹,我不放心上的。”
看着如此端庄大度的温卿,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是卿儿懂事,柔儿以后要学学你姐姐,不可在口出狂言,不然可就不是这十遍女诫了”老夫人到底对温心柔不忍苛责,毕竟这温心柔也是老夫人看着长大的。
马姨娘和温心柔忙称是,便都坐了回去,这次温心柔坐在了左边第二个位置。
“大小姐的病现在可好些了?我这有几副强健身体的药方,我回头拿给青凌,让人抓了补补身子吧。”马姨娘一脸关心的看向温卿
温卿转了转手里的玉镯“姨娘有心了,那我就多谢姨娘了。”
老夫人看见马姨娘如此关心温卿,心里的火消了大半,脸上也笑道;”是了,你这姨娘一天不知在哪鼓捣那么多药方子,逮谁便拿一张出来,像是家里开医馆似的”
马姨娘刚三十出头,身穿紫红色对襟纱金丝罗裙,头上戴的是红宝石做的头面,脸上一点也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依旧美艳
”老夫人可别说嘴,我可不敢随意拿方子给大小姐用,都是有府医瞧过说没问题才敢拿来的,到时候大小姐要是有什么问题老夫人可别赖我”
说完用帕子掩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老夫人也笑骂道”你这妮子,我什么时候说赖你了,这大姐儿,身子确实不好,看着也太纤瘦了些。“
温卿笑着听她俩一来一回的打趣,心里却是犯着恶心
“祖母说的是,孙儿回去便拿着姨娘的药方瞧瞧去”温卿随即话锋一转“对了,祖母你最近见到轩儿了吗?”
“前段日子功课追的紧,我就免了他的早晚问请,说起来也有三四天没见了是吧?”老夫人看了看她的贴身嬷嬷
庄嬷嬷在旁边点了点头。
“那正好,我也好久没见轩儿了,不如祖母和我一起去瞧瞧吧,轩儿要是知道祖母亲自来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好,便一起去看看吧”对于老夫人而言,孙女再好也不敌孙子,孙子以后可是要继承家业,光宗耀祖的。
马姨娘看着温卿和老夫人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听见她们要去看温思轩,立马插嘴道“既然这样,我也去吧,正好我也该去检查轩儿的功课了。”
老夫人一听,对马姨娘刚才的埋怨都消了,这马姨娘毕竟照顾轩儿照顾的很好,也没出过什么大问题,算是个尽职尽责的后母。
所以便说;“好,那我们都一同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