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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暗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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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埏川没出后院,元禄已经大摇大摆走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群宦官,阵势也是足够大了。

总督府里的人以厉埏川为首全都跪在了院子里,元禄自知不能怠慢厉埏川,便匆匆宣了旨意,以往初世羽要厉埏川入宫,着人递句话便可,可如今要元禄亲自上阵,不禁让厉埏川心头一颤。

秋闱之前他还与初世羽说过会给出一个处理卓染之事的法子,现下法子还没想周全,又摊上了武侯这一家子的事,入宫了该怎样说,厉埏川在心里盘算着。

“臣遵旨。”厉埏川叩拜道。

元禄俯下身,说:“快起来吧总督。”

厉埏川起了身,身后的人也没敢乱动,只得垂首听着下一步指示。厉埏川说:“辛苦大人跑一趟了。”

“咱家也是替陛下办事。”元禄摇摇头,微微凑近厉埏川,低声说:“总督,昨夜画舫的事已经传进宫里了,陛下在气头上,免不了要说几句,总督别跟陛下置气便是了。”

厉埏川微勾唇角,说:“大人言重,臣子犯错与陛下无关。”

不让厉埏川计较初世羽生气,这事情应该让初世羽自个儿来说,元禄说这话倒叫厉埏川卸下了一些防备。元禄年纪小,很多事都是现学现用的,就比如方才说的那些题外话,看起来是为双方着想,实则早已将自己暴露出去了。

有谁会肆意揣摩人的心思,况且还是揣摩初世羽的,厉埏川当真不知该怎么说他,天真还是愚蠢?

“总督大人,跟着咱家走吧。”元禄退步让开了道,厉埏川沉声“嗯”着,跟着元禄走了。

元禄还算新官,不敢在任何事情上松懈,他一早就备好了马车,生怕带厉埏川入宫时出了差池,尾随着好几批人护送。厉埏川见此架势,生生被逗笑了,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立了什么大功要入宫封赏呢。

厉埏川一步跨上了马车钻了进去,他扭头看着元禄,说:“大人也一同进来吧。”

元禄摇摇头,说:“咱家跟着马车就好。”

“也行。”厉埏川让过一次就不会再让第二次,他放下帘子,缩在马车里再没推辞过。

“走吧。”元禄低声吩咐了一句,马车摇摇晃晃的驶走了。

厉埏川靠在车壁上,仔仔细细将事情捋了一遍。卓染如今在严家暗查,只是这才第一天肯定没有什么作用,若是要弄清楚来龙去脉就得再费些时日。初世羽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他提过的那茬,若是忘记了自然最好,待时机成熟再行提出便可,若是问起来又该怎么说呢。

如今

再加上武侯的事情。说起来武连宜做出这种事情跟他有没有关系,只是碰巧在他宴会上被揭发了而已,可是宴请这些人有何目的,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厉埏川昨夜的排场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六大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去了,他虽然没有一一了解过,但是刚从昨夜出席人数来看,六大城的人也并非全都在严家的阵营里。

温容希教给严承轩的法子似乎不大奏效。六大城的人也不敢跟着他一起将厉埏川扔出皋都,近来的事情全是厉埏川占了风头,这时候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不是自讨苦吃吗?

厉埏川笑了笑,突然就知道了到底这些人在想什么。

初世羽在朝圣殿等候多时了,厉埏川由元禄领进去,见着了跪在殿前的武侯和武连宜。他瞟了二人一眼,俯身一拜,说:“臣参见陛下。”

“起来。”初世羽抬了手,捏着茶杯盖扣在了桌上,他望着厉埏川,说:“元禄,赐座。”

厉埏川倒是不紧不慢,他挡了侍从添茶,转着空茶杯等着初世羽说话。殿内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厉埏川看着武连宜,他确实还是昨日的模样,很是无所谓,而武侯看起来却异常慌张。

他是该慌张起来的。他选的时机不对,地点也不对,对象也不对,厉埏川一心想着卓染的事情,也不想多与他们有所纠缠,索性等着初世羽说话。

“朕叫你们来不是了解实情的,”初世羽将奏折翻到了面前,说:“武连宜,你是武家嫡子,于情于理都不该做出如此有损门庭之事。朕知道这些年你做吏胥着实屈才了,你不思进取朕也无可奈何。”

“臣知错。”武连宜仰起头,说:“请陛下赐罪。”

初世羽挑起唇角,说:“你倒是不怕死。官员嫖娼罪,照大虞律法,后果如何你自己是知道的。武连宜,朕本欲为你开脱,这折子却不让朕如此做。”

一早的弹劾折子就直呈御前,御史台连边儿都没碰着,初世羽好不容易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被惊得差点乱了方寸。

厉埏川朝初世羽望了一眼,又看着武连宜的神色,他亦是求死神色,镇静地看着初世羽,没有说“请陛下看在我父亲是武侯的份上”或是“臣有无奈之处”之类的话,摆明了不想理会这些事。

“陛下。”武岳颤抖着声音开口,说:“臣教子无方,愿陛下公正处理,臣绝无怨言。”

初世羽额角一跳。

厉埏川低声笑了笑,说:“武侯真是以身作则,大义灭亲啊,武连宜可是侯爷的亲儿子,当真舍得?”

“他触碰律法,惹得圣怒,自然要承担责任!”武岳索性心一横,说:“若是舍子保得大虞律法严明公正,臣愿意背上骂名!”

初世羽捏紧了手指,却听厉埏川继续说:“武侯此言差矣,敢问武大公子触碰何种律法了?欢婇阁头牌胭脂的赎身契就在那里,大公子掏了钱那女人就是他的了,外人不明所以,奏折上又何来的嫖娼罪?再说了,两情相悦的事情跟身份地位有什么关系,大公子喜欢就是喜欢,侯爷不要牵一发而动全身,守着那刻板迂腐的想法。”

“你!”武岳抬起头喝道。

“武侯别动怒。”厉埏川笑了笑,说:“我虽然不太懂这些事,但是这事儿我都替大公子感觉冤。说到门楣,胭脂身家性命都全在大公子手里了,家世是否清白一查便知,侯爷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其实啊,扰了宴席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您应该多关注大公子的。”

武岳昨夜还觉得厉埏川是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此刻看起来真的是自己眼瞎。他轻哼了一声,说:“你懂什么?”

厉埏川哈哈一笑,说:“我确实不懂什么,武侯也知道我就是一个人,师父姐夫远在北骊,很多事是得要侯爷多多指点的。”

“好一张利口。”武岳低声说。

武连宜朝着厉埏川一拜,轻声说:“多谢总督大人,只是这些事我确实有错,陛下是该罚的。”

初世羽点了点桌沿,厉埏川的话不是信口胡诌的,武连宜的事如他所说,并不是奏折上写的那么不堪,而昨夜发生了什么只有厉埏川画舫里的人知道,而这些奏折千篇一律,都是弹劾武侯嫡子的。怎么说消息都应该传上几日再被上奏的,但这短短几个时辰,奏折都堆了几沓了,看来确实有人在背后杜撰。

左右相今早上朝还与初世羽说了这事,可是都没有提到厉埏川所说的赎身契,刚巧武岳带在了身上,元禄接过呈给了初世羽。

赎身契不假,字迹和武连宜的也对得上,初世羽搁下了赎身契,说:“朕就知道此事不会那么简单的,皋都大小事都会以毫无头绪作为终结。弛越,你以为此事该如何?”

厉埏川说:“回陛下,不如将大公子交给臣吧,臣有法子解释这些事。”

初世羽挑了眉,说:“说。”

“说句难听话,大公子在户部待的时间恐怕要比在家里待的时间长,侯爷对大公子不太了解也是正常的。”厉埏川想了想,说:“不如大公子近日就先待在户部,魏大人想来会安排好的。而这些谣传,就得需要大公子亲自来了。”

初世羽低头笑了笑

,说:“你和右相想到一处了。方才他还与我说过,有个法子就是让武连宜明媒正娶胭脂。”

“不可!”武岳厉声拒绝,说:“万万不可啊,陛下!臣觉得……”

“武侯,”初世羽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说:“你先别急,朕自有思虑的事。武连宜怎么说都是武家嫡子,不能这样一直做吏胥,这样对武家也没有什么好处。不如娶了胭脂,再抬官位。”

武连宜俯首说:“陛下,臣对官位无意。”

“屁话!”厉埏川轻声说:“大公子喜欢人家姑娘就不要推辞了,陛下的法子自然是最好的。武侯,大公子的终身大事可要提上日程啊,再说胭脂都有了大公子的孩子,侯爷还不让人进门啊?这对人家姑娘也不公平不是?”

武岳攥紧了拳头,此刻他真的很想在厉埏川脸上呼几拳,他老子要是还在,遇到这事,现在就能将厉埏川打得记不清自己姓什么。

初世羽叹了口气,说:“武侯,朕知道你心中不愿,可朕的命令绝不会朝令夕改。元禄,宣旨吧。”

武岳抬起了头。

厉埏川默默地垂了首,有些暗暗庆幸初世羽没想起来卓染的事。在厉埏川没来之前,初世羽已经拟好了圣旨,元禄一边念着,武侯一边瞪着厉埏川。

武连宜着实看不懂厉埏川的做法,让他留在户部又能怎样,莫不是他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能真的查清这些事。

***

卓染跟着温容希在绣坊各处逛了一圈,她之前也只是见过永州的绣坊图纸,没有真正的见过,这一次倒真的开了眼界。

温容希和卓染都不爱说话,除了必要的问答俩人基本上没什么交流。温容希转过身,轻声说:“卓司业,这就是绣坊的做工程序。严家绣坊除了这些,还有后院的染坊。”

卓染没敢乱动那些织好的锦缎,她抬眸,说:“这些锦缎染色想必也是后院做的。”

“染坊是近一年才设的。”温容希慢慢朝前走,他挑了帘子让卓染先走,珠帘划过白袍叮当作响,卓染微微颔首,跨进了后院。

后院的地方更大,中庭便放了多个木架,新染的布匹就晾在上面。温容希示意卓染走旁边的小道,说:“卓司业,染坊只是辅助,重要的全都在前边的绣品上。”

“辅助也是重要的。”卓染笑了笑,说:“绣坊要出新的布匹,自然需要先拟出个图样,再真正的试验一遍,才能保证每一批锦缎的质量。”

温容希颔首,说:“卓司业聪明。”

他将卓染带到了前堂

的厢房,鸾莺奉了茶进来,温容希将新拿的绣样递给她,说:“老王在别处绣坊取到了这个,这几日你就先看看这个吧。”

“是,温公子。”鸾莺看着图样,皱着眉说:“公子,这图样是你之前给我的那张。”

温容希好似才反应过来,说:“哦,我拿错了。”

鸾莺有些奇怪的看着温容希,他做事一向谨慎仔细,给错图纸是决计做不出来的。这几日他似乎一直很奇怪,以前还能见着笑,现在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你先下去吧。”温容希说:“晚些我再给你。”

鸾莺微微俯身,说:“是,公子。”

卓染朝后退了几步,说:“温公子可是有其他的事?若是急着处理,我就先告辞了。”

温容希转过身,说:“司业见谅,颜述身子这几日有些不大妥当,详细的事情明日我再与司业说。”

“绣坊商路虽然错综复杂,账务记录也应是稳妥的,不知温公子能否将账本借瑕丘一观。”卓染说:“明日与温公子说事,瑕丘也能尽快跟上温公子所想。”

“自然可以。”温容希颔首,说:“司业大人随我来。”

账本他和老王刚整理好,近三年的账务最是齐全,他将副本给了卓染。正本自然机密,卓染虽然不常算账,但这些道理还是懂的,温容希着人送去了卓染的住处,便将人送出了绣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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